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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孤独的太阳(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和桐田理华一家辞行时,依旧是在那个摆放着丝绒沙发、拥有西式壁炉的客厅里。

    诺亚方舟的画在墙壁上挂了许多年,赤司征十郎记得,很多年前来桐田家的时候那幅画就已经在了——明明桐田一家都不是基督教,却挂着圣经的画——他当然不会去问出口,只是提醒桐田理华,这幅画的边框磨旧了,记得去换个新的。

    “谢谢,我会记得换的。”桐田细声细气地说,“我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本来是别人送的,我父亲本来想收在阁楼,是我让他挂在客厅的,毕竟这幅画和这个房间很搭,符合我父亲的美学。这幅画——诺亚方舟的故事,你听过吗?哦,我忘了你不信教,你们一家都不信。”

    “诺亚方舟——灾难中的避难所或是拉人一把的救星,你是想说这个吗?”赤司很快接上。

    桐田点头,道:“是的,但我喜欢把它解读为‘希望’。我还以为以赤司叔叔的脾性,不会让你胡乱看那些书呢。”

    赤司征十郎表情淡淡:“只是恰好读过罢了。”

    桐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终于说出了道别的话:“那么,下次见。”

    赤司颔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祝贺你,遇见了很好的人。”

    桐田愣了愣,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你也会遇见的。”

    后来,赤司回到东京继续他繁忙而充实的生活,他的学业成绩令人望其项背,凡是会的、学过的技能也绝对不止于皮毛,像是个会录入数据的机器人——他看上去已经完全从母亲的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至少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夫人如果知道少爷成长得如此优秀,一定会很高兴的。”管家欣慰地说。

    管家陪着他在马场,见他稳稳地拽住缰绳从雪丸身上下来,急忙前来扶他。赤司征十郎注视着这个自他父母结婚开始就一直在赤司宅侍候的、称得上年迈的老人,默不作声地撤回放在对方臂膀处的手——老管家总是让他想起他的母亲。

    “先生的意思是,既然少爷您自己选择了帝光,就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管家跟在赤司征十郎的身后,替他拉开餐厅那又长又空的餐桌旁的椅子。“只是……先生还说,望您记得,赤司家的人一定是最优秀的。”

    “我会的。”

    西式刀具锃亮如新,刮擦中发出刺耳的声音,赤司征十郎在刀面上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蔷薇色瞳眸,华丽又冰冷的颜色。他的外貌如同上帝造人的匠心之作,精致的五官袭承自母亲,可是现在他已经很少能在脸上发现和母亲的相同之处了。这个认知让他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恐惧,仿佛半只脚踏进了黑色的沼泽,有水怪躺在泥泞里,尝试攀附他的膝盖。

    他没有诺亚方舟。

    赤司征十郎只能自救。

    几个月后的樱花季,东京被浸没在粉色海洋的日子。时隔一年多,仅仅两面,也依旧让赤司征十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公告牌下的鸢发少女。人群淹没了她,但是因为个子高,能看见从人堆里露出的那个扎着小尾巴辫的脑袋。

    他记得她的名字,桐田理华的诺亚方舟,他记得是叫日和——他竟然还记得这个三个音节的名字。

    日和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赤司征十郎的耳边低低地响起一声“咔嚓”,像是上锁的声音,又像是机械启动时的声音,还像齿轮吻合时的声音,他还没来得及去辨认那声音是什么,冒冒失失的日和就那样冒冒失失地撞上了他。

    比他高——这个认知让赤司征十郎有微妙的不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日和的声音有点喑哑,却不低沉,他是头一次听见她的声音,也终于看清了这张脸。

    脸有点圆,下巴却尖尖的,细看有虎牙,一双明亮的杏眼,走势有点向下,他猜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一定会眯成一条缝。

    “没事。”赤司征十郎说。

    日和和他说了再见,很快消失在眼帘中。

    桐田理华的挚友——原谅他用了这个词,他觉得这个词的重量应当能在桐田理华那里体现出来——来到了东京,且像是冥冥之中被命运的线牵引着似的,他最后站在公告牌前,目光上下梭巡,整个年级找不出第二个“日和”,“宫城日和”这个名字就在他名字的右边,好像天生就该在那里一样。

    崭新的班级,陌生的同学里,赤司征十郎唯一认识的就是日和。

    松本司是个不太会变通的、有点古板的男生,这样的人恰恰是班主任的最爱,赤司征十郎无意于班长的位置,他的野心也不止于此。然而,这种不懂变通有时会转换成考虑不周,当松本司将日和叫过来的时候,他在暗处皱了皱眉。

    “裙子……会不会不方便?”

    日和愣了一下,很快摇头:“我穿了骑行裤,不碍事的。”

    他轻声道谢。

    赤司征十郎记得,在陌生的环境下,稍显局促的日和小心翼翼观察他们说话时的反应,她的眼睛很亮,也或许是因为处在光线不足的楼道里的缘故。其实他很想说,你真的很像一只小狗,如果我给你一点吃的,你能跟我回家吗。这样的话对于赤司征十郎来说有失体面,但是抛开这个名字承载的一切,或许他真的会那么说出口。

    那天的最后,他站在楼梯下方,日和走在他的前面,而她刚刚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对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你很高兴,这句话是真的,说一千遍也不够。但他从未表现在脸上过。因为不想让她以为,她和他的初见其实是他未曾实现的预谋。他陨落的太阳,他死去的母亲,给克罗索纺出的丝线注入了新的力量,让他的预谋成为了现实。而这种现实叠加之后呈现出的结果,就是他坐在了日和的前面,成为了她的前桌。

    或许他真的可以对篮球以外的校园生活抱有一定期待。

    赤司征十郎觉得,倘若以后日和要成为一名很了不起的排球运动员,或许他还能为她的成名后的自传书献上一点绵薄之力,就叫做《宫城日和观察日记》。

    日和应当是早起就会锻炼的类型——他默默记了下来,他一直都对对方比他高出一截的事实耿耿于怀,她每天早上都是踩着点到学校,像一阵风一样掠过他的身边,他的鼻尖还停留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她要么是起得太早,要么是睡得太晚,要么是真的很讨厌国文老师的课——他承认,这位老先生的讲话方式带着昭和年代的气息,不过能在每节国文课上缩在他背后沉沉睡去,赤司征十郎觉得,这也是一种能力。

    关于踩点到学校的事,他后来还问过她,是不是每天早上都来不及,所以天天踩点到。她摇摇头说并不是,其实是因为她上学走路特别喜欢东张西望,不爱走正道,所以时间全部被浪费掉了。他记得她还眨眨眼,说,踩点到学校很刺激还很酷,她很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其实很像她的作风,不过她也有翻车的时候。就比如某个早晨,翻墙的女孩惊动了他手心的猫咪,日和坐在墙上,像是定住了似的,呆呆地望着站在樱树下的他。幸好,那天在矮墙附近查看巡视的人是他,不然,这肯定会成为宫城日和在帝光三年期间无迟到记录中的一比鲜红的印记。

    之后他也包庇过她几次,无形之中,他们就她偶尔的翻车后的解决方案达成了共识——她从外边翻墙进来,他在墙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矮墙下的草地一直都光秃秃的,直到后来,那个“他”出现之后,他们争吵、两散,那片草地才渐渐冒出了嫩绿的芽。赤司征十郎许多次路过那片墙角,生机勃勃的绿肆意疯长,他奇异地有些想笑——有些东西死了,但是有些东西却鲜活地生长着。

    一起加入竞赛班是个偶然,借由这个契机,赤司征十郎有些时候感觉,自己离日和更近了。

    他知道她喜欢把小方块涂黑,爱在页面的空白处留下她的画作,即使是安静坐着上课,她的手也不会闲着——她总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托桐田的福,他知道日和曾经罹患多动症,尽管现在已经看不太出来那病症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日和是外向的人,和她不善交际这一点来说并不冲突。赤司征十郎很早就察觉到,这位新生的太阳虽然能够自发地向周围的一切释放自己的能量,偶尔也会很腼腆,变得脸颊红红,那大多数都是在她忽然受到别人的善意的时候,而她在那时会下意识寻找他的视线,目光轻盈得像一片羽毛。

    其实她已经开始依赖他了,在她不曾注意到的时候。她会和他分享她在排球部里的经历的事,笑眼如同他所想的那样弯如新月;她会捧着被填满涂鸦的书跑过来问他题,她很聪明,一点就透,而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就会比星子还亮,仿佛是要在他这里寻求一个表扬——他以前在母亲面前也是这样。

    这个认知让赤司征十郎有种阴暗的喜悦——你看,在她眼里你也是特别的,在她幸福、高兴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她总会下意识看向你,就好像是想要将她自己得到的东西一一分享一样。

    人与人之间的温度,本来不是普通的、能进行热传递的关系,但是日和真的太温暖了,他得承认桐田理华是对的,他时常会觉得这种温暖都到了热烈的程度,就好像在她身上有一个夏天一样,鲜活又有生机。

    但日和并不总是这样。

    某天,他偶尔竞赛课迟到的时候,他从打开的后门望过去,她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手指弹着橡皮擦玩,周围一切都离她很远似的,好像有无形的玻璃笼罩在她身边。

    从那时候起赤司征十郎就知道,他的太阳其实也很孤独。

    鲜活,有生机。然而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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