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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陨落的太阳(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第一次知道日和这个人,是从他自幼就认识的朋友桐田理华口中听到的,那个时候她还叫清濑日和。

    说是朋友,其实也称不上,他和桐田见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两家长辈是朋友,偶尔走动,无聊的圆桌和冗长的应酬之间,桐田是他唯一的同龄人。然而,他们年龄相仿,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成长环境,他和桐田某种程度上是极为相似,却也可以说是极为不同的两个人,就好像是一模一样的拼图、相斥的磁极。但或许就是因为这点,他和桐田很快成为了朋友。

    后来稍微年长一些后,赤司征十郎被允许进入父亲的书房,他渐渐察觉到了,或许两家来往并非是因为是“世交”——桐田家本来发家于北陆,后边东迁去了仙台,没有谁比桐田家在仙台有更大的势力;而赤司家是京都的御曹司,明治时期虽然被打压过,底蕴犹存,一个在东北一个在关西,哪来的关系能称得上是“世交”?这种来往建立在共同的利益之上,而将这利益关系牢牢扎根于地下的手段,通常有着啼笑皆非的讽刺性——自明治之后淡出群众视野的贵族间的联姻,在世家的资本运作间卷土重来。连如今的天皇陛下都不再执着于高贵的血脉,娶了平民出身的皇后,世家却开始他们自己的文艺复兴,要继承沉淀在血液里的传统。

    愈发沉默的母亲,和时常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他的父亲,他们之间似乎爆发了一场缄默而无硝烟的战争。就其结果来看,似乎是父亲作出了妥协——一直到母亲去世前,赤司征十郎和桐田理华都没有再见过面。

    再一次见到桐田理华,是失去深爱的母亲的那一年的十二月。

    他的棋类比赛在仙台举行,那是桐田家的地方。父亲便顺势联系了多年未见的“好友”,在圣诞前夕带着他去了桐田家。

    父亲会怎么做呢?母亲离世,束缚父亲的枷锁已经断开了,他断然可以继续他想做的,毕竟死去的人已经不能再干涉他了。

    平安夜那天,赤司征十郎坐在桐田理华家的客厅,暖黄的灯光撒在大理石地板上,他面前正对着壁炉,上边挂着壁画,画上的内容似乎是诺亚方舟的故事。他无意偷听,然而客厅之外的争吵声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今晚约了日和的!”

    “那也不许去,你要分清主次,理华——你是桐田家的女儿。”

    桐田理华面色不虞地走进客厅,她是这里的小主人,何况赤司也算是她自幼就认识的、鲜少能聊在一起的朋友,尽管心情再不愉快,也没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举动。

    “好久不见,赤司。”在赤司的父亲不在场的时候,桐田都会这样叫他。她看向他桌前的红茶,皱起眉头,“我忘了你不太喜欢喝红茶了,我叫人换掉吧。”

    赤司微微一笑:“你记错了,桐田,我并不讨厌红茶。”

    桐田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不好意思。”

    看来不喜欢红茶的另有其人,或许就是她口中的“日和”也说不一定。

    桐田和他一样,是很能掩饰自己情绪、隐藏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他们生来比比别人拥有的资源更多,于是不得不牺牲掉一部分——比如天真与烂漫,哭泣和任性的权利。尽管数年未见,赤司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童年朋友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转变。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今晚本来有约?”

    “嗯,你听到了。”

    “想不听到也难吧。”

    “是有约来着——和一个很好的人。赤司,我遇见了特别好的人。”桐田对他说。

    赤司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似乎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是吗,是怎样的人呢?”

    “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人,”桐田理华的语气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只要你见过她,和她相处过,你一定会喜欢上她——毕竟我很喜欢她……”

    桐田的话很奇怪,并不是突出日和这个人有多么讨人喜爱,只是笃定地说,他一定会喜欢上。

    赤司听明白桐田未尽的话语。

    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又如此相斥的人,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缺失的那部分。

    缺失着相同部分的事物不能匹配到一起,就像两把相同的锁。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孩子都知道的,为什么大人们总是不会呢?

    他突然对桐田口中的“日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那只是极短的一瞬,短到他还未伸手接触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赤司征十郎的生命里还没有那样强烈的、裹着某种欲望的情绪——除了希望已经逝去的母亲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夜幕降临,在仙台的一家高档餐厅用晚餐后,因着两位中年男性还要饮酒聊天,桐田夫人安排了司机提前送两个孩子回去。

    桐田脚步匆匆,一坐上车就吩咐:“叔叔,你绕路,往我学校附近的广场那边过去,行吗?”

    赤司知道她想去做什么,提醒道:“你已经迟到了。”

    “我知道。”桐田说,顿了顿,又说,“我只是去看看。”

    天上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像柳絮一样飘落。驶过一条漆黑的道路后,视野陡然明亮起来,热闹的广场上行人络绎不绝,圣诞的小曲哪怕是隔着一层玻璃车窗都能听见。

    赤司看见桐田动了,其实在夜里很难清楚地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景色,但好在那天广场亮如白昼,他能看见桐田注视着的那个女孩。隔着车窗,她的轮廓都很模糊,五官拼凑出来的脸,怎么也记不住,他唯一有印象的是,那应当是张很有亲和力的脸。

    ——这就是赤司征十郎和日和这个人,不值一提的初见。

    赤司征十郎第二次见到日和的时,和第一次的时间相隔不远。

    赤司的比赛在仙台市中心的某个大型体育赛事的活动中心举行。对手很无聊,他还是秉着尊重对手的心,认真而全力以赴地落下每一颗棋子。接到桐田的消息是在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结束后,她在消息里直接恭喜他比赛胜利,顺便又提了一句,她在他的比赛场馆旁边看日和的比赛。这本是对于赤司来说无关紧要的事——这个叫做日和的人和他毫无关系,虽然他的确对她抱有一定的兴趣。但桐田下一个消息又蹦出画面来,她用根本不像她自己的语气说,有事和他说,因为不想再单独叫他出来,所以叫他去旁边的排球场馆一趟。

    场馆里人不多,只有一个场地在用。赤司征十郎走上看台,抬头就能望见桐田理华。

    桐田很专心地在看比赛,似乎连赤司走近都没有发现。手里拿着笔和画本,因为足够熟练,不用一直盯着纸面,她的笔在纸上飞舞,很快勾勒出一个人形框架。

    赤司望向球场。

    “是那个号码是1号的女生吗?”

    “嗯?”桐田如梦初醒。

    “日和。”他言简意赅,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还在嘴边,还没有唤出口,因为是听上去就很温暖的名字。

    桐田露出一个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个微笑:“是的,很努力,很可爱的女孩子对吧?”

    赤司没接话。

    那个女孩奔跑在属于她的战场之上,腾空时的姿态像白鹤一样。他看得出来,那是个纯粹地爱着某个事物的人。就像第一次接触到篮球时的他自己。在真正喜欢的事物面前,眼睛是不会说谎话的。

    她的发丝因为沾了汗黏在脸上,料想也合该是比较狼狈脏乱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纯真干净的美感。

    他觉得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于是他很快移开视线。

    “你叫我来,是要和我说什么?”

    桐田放下画笔,却没有看他,只是凝望着球场,像一尊只有眼睛会转动的石像。

    “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消息。”桐田说,话里听不出喜怒,“赤司叔叔已经决定,将我父亲引荐给迹部家的那位。”

    那是东京圈里,处于中心位置的那个人。

    赤司父亲提出引荐,隐喻着补偿——作为失信的补偿,赤司与桐田两家的联姻作废,但是桐田家将搭上迹部家这条线。

    赤司了然地点头,心里的阴翳散去了一些:“确实是个好消息。”

    桐田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地望进他的瞳孔。

    桐田的伶牙利嘴有时候很叫人讨厌:“赤司,感谢诗织阿姨吧,你有位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把天底下最令他幸福的东西带到他的面前,爱着他、即使是去世,也依旧保护着他的母亲。

    失去母亲后,他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他的心脏现在都仿佛空了一块,风能够从里面灌进去,时常钝痛。而现在,连痛苦也麻木了。

    每个人心里都该有一轮太阳。

    最开始的时候,这轮太阳就是他的母亲。父亲一直试图将他变成精密化的机器,母亲则是将他带回属于人的那部分。他可以拥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可以拿回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权力——他本就是个孩子。母亲的臂弯,她怀中淡淡的草木香,一直是赤司眷恋的地方。

    在赤司眼中,无所不能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父亲是借着无上的权利和现实对弱者的压抑才显得强大,而他单薄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轮强大的太阳不论何时都照耀着他,直到陨落,都犹有余温。

    并且,在彻底熄灭之后,又将新的太阳带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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