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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客司

    叶相域领兵出征贺搂的当日,建康城中亦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五皇子病危,女帝急召付羽汐入宫,不过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奉先殿后边的厢房被烧着了一大片,火势隐约还有蔓延,往东宫烧去的意思。

    宫中潜火军及时控制住了火势,勉强将火势控制,幸而没有牵连厢房的主殿与东宫,即便如此,奉先殿中也丢失了最为要紧的那人。

    五日后的傍晚,有蒙面的黑衣人自称贺搂武安王麾下,挟持五皇子于主客司门前要挟北楚释放武安王。谢熠竹即刻将此事上报朝廷,引得女帝震怒,亲自前往主客司查看。

    “陛下何必亲自来这一遭。”忍冬替她整理着身上的斗篷,外间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冷,披上斗篷多少有些心中胆怯,落于下乘的意思。

    付泠鸢同样垂首去看胸前的那根丝绳,到底是没叫将斗篷解了收好,“这样好的机会,不亲来一趟不是白费了,出不得事,安心罢。”

    那黑衣人隐在烛火照亮不到的地方,身前扣住的付屿淇倒是明明白白地展现在诸人面前,久不曾离开床榻的人实在虚弱得很,看上去站立不住,只能借助身后之人勉强稳住身形。

    付泠鸢向前走了一步,做出十分关怀的模样,“你要的人,孤已经着人去请,万不要着急伤着五皇子才好。”

    黑衣人不言不语,只将闪着寒光的匕首往付屿淇的脖颈上又贴近了几分,因着这般动作,两人都往光亮处多走了两步,付屿淇嘴角干涸的乌黑血渍清楚呈现在众人面前,不等她开口问询,谢熠竹率先开口解释,“来时便是这般,大约是怕五皇子高声呼救,早前就被割了舌头。”

    那根舌头早两日便被送到主客司,谢熠竹将送来的信笺烧毁,旁的东西全数送去了京兆府,只说不知是何处而来的,现下忙得焦头烂额的京兆尹应当是该知晓那东西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这本就是个局,连带着付屿淇的挣扎都显得十分敷衍,自然,未免他做出什么会影响做戏的事情,付泠鸢特意嘱咐了给他下药,以免节外生枝。

    “武安王就在此处住着,女帝这般敷衍拖延,是不想救五皇子了。”这官话说得甚是地道,不仔细压根听不出北境的口音,倒是比许多北楚人说得更好,“快些将我家女王请出来,否则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付泠鸢冲着身边微微颔首,秦岸栖亲自押着武安王前来。与叶相域一般,这位女王这些日子的饭菜之中也是下足了药量,现下不要说是走动,就连开口说话都是艰难得很。

    人一露面,黑衣人的情绪激动了不少,他挟着付屿淇往院子中央多走了两步,被包裹严实的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被人扣住的武安王。

    “女王,贺搂氏大乱了。”他近乎悲号地吼出一句话。

    武安王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将孔洞无神的目光转向付泠鸢,霎时变得犀利。她心中清楚,贺搂氏若有什么变故,定是眼前这位动的手脚。

    付泠鸢不甚在意地回望过去,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贺搂氏可敦病逝,孤这些日子忙得厉害,倒是忘了着人转告武安王了。”

    “是你。”

    离开北境前,她几乎安排好了一切,手下的可用之人即便不多,护可敦周全却还绰绰有余,加之贺搂如今剩下的那些人本就各怀鬼胎,即便是为着日后可能易主的汗位,也会相互钳制,至少是要护住可敦的性命。

    在她的预想之中,可敦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被囚禁,说到底贺搂蹊毕竟是她亲生的孩子,自北楚接回后也是极尽宠爱,贺搂诸人也一向以可敦为尊,无论如何,当也不会去害她性命才是。这般一想,能做手脚也能做得到手脚的,也就只有叶相域一人了。

    他们两人君臣一心,此事是谁做,都能当做是付泠鸢的手笔。

    面对武安王的质问,付泠鸢不过轻轻摇头,朱唇微启吐出一句,“是你。”

    此言一出,她便知晓北楚打得究竟是个什么主意,这样的手段他们上回用在贺搂蹊的身上,她不过稍稍使了些手段推波助澜便叫贺搂蹊吃了个闷亏,现下这亏,该是轮到她自己来吃了。如今她在贺搂的风评如何,不必亲自去看也能预想得到。

    她忽地笑出声来,整个院子无不充斥着这响彻天际,叫人背后生寒的笑意,“你的手腕的确高明。”

    付泠鸢勾着唇角回敬一个似有若无的笑,站在她们对面的那个黑衣男子继而悲愤开口,痛斥北楚插手贺搂内政,给武安王的身上泼满了脏水,“北楚妄称仁义,行这般小人之事,实在卑劣。”

    武安王凝神静听了好一会儿他说话,脑海中搜寻着自己手下是否究竟有这样一号人物,只是无论再如何想,总是没有头绪,“你远在京中,如何知晓贺搂境况。”

    “自然是孤放出去的消息。”付泠鸢依旧维持着不高不低的声音,“否则哪儿能得来这样快的消息。”

    京中贺搂的探子算不得少,想要一网打尽总归想些法子。挟持付屿淇是个极好的选择,她只消安排一人做挟持之事,再将消息散播出去,自然会有对贺搂忠心耿耿之人蜂拥而至,这法子甚好,至少方才在主客司附近,秦岸栖就已着人歼灭了近一半的人。

    余下的那些,今日必定也是逃不过的。

    忍冬趁着众人没将注意放在自己这处,冲着对面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随即恼然开口,“云洲方才传来的消息,贺搂氏的汗王因可敦病逝一事震怒,一时气急之下着人将王室诸人捆在一处,尽数处死了。”

    “信口雌黄!”武安王呵出声来,处死王族诸人于贺搂蹊并无一点好处,这般只会让他本就不稳的汗位越发岌岌可危,更何况,那些人都是他的血脉至亲。

    “辅国将军极力劝阻未果,只来得及留下诸人身上的腰佩。”她是不怕武安王说了什么的,只往侧边走了一步,让出一只沉得需得两人共抬的木箱。

    掀开箱盖,随手抓出几只腰佩呈在付泠鸢眼前,上边的纹案总要比北楚世家们所用的简单不少,到底是学过去的东西,这倒也寻常。只是即便再如何简单,到底也还带着浓重的北境韵味,而身为王族中人的武安王,更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些东西分属于何人。

    想将这些腰佩搜罗齐整实在不易,这满满当当的一箱,即便是王室尚有幸存之人,也再成不了什么气候。武安王冷眼盯着付泠鸢,似是想从她的面上瞧出一丝惊讶,结果自然不如她所愿。

    叶相域的动作之快超乎付泠鸢的预料,幸而她这处的动作也实在不慢,左右今夜便有结果了。

    “递给武安王瞧瞧。”她抬着下巴示意忍冬将腰佩送至武安王面前。

    不知是有意或是巧合,忍冬手里拿着的几乎都是尚未成年的王室子弟们的腰佩,这些亦都是贺搂氏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他们虽不知贺搂可敦原本看重的是谁,但却知晓一定在这其中。

    未等武安王再有什么反应,等得有些不耐的黑衣人高声叫道,“可敦及王室诸人的大仇待报,贺搂氏如今便只能靠女王一人了,此时万不该为北楚人迷惑,应先脱身才是。”

    这一声不知叫醒了武安王,也叫醒了陆续赶来的北楚朝臣,贺搂近些年给北楚带来了不少麻烦,武安王无疑是造成此事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与北楚和谈的贺搂蹊虽也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与她相比总归是要好应对不少。

    “陛下。”

    朝臣们在其身后私语许久,最后让出左光禄大夫,这是白思燃前往云洲之后,他初次主动上前谏言,“武安王万不可放。”

    付泠鸢稍稍偏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这便是最明白不过的表态了。躬着身子的人赶忙继续将方才朝臣们私下的议论一一说明,最后不过也就一句,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那人挟持的是孤的皇弟。”

    “皇室中人,更该为北楚基业鞠躬尽瘁,更何况……”光禄大夫偏过头去,示意付泠鸢去看右侧的那座方才修葺好没有多久的殿宇,“五皇子若是念及一点儿手足情谊,也不会使这些手段逃出宫中了。”

    付泠鸢久久不曾说话,直到对面的黑衣人等得不耐,又扬声催促了两句,催得朝臣们又低声催促起来,她这才示意秦岸栖将武安王松开,“孤与你做这交换,你且放人罢。”

    没了束缚的人立在原处瞧了付泠鸢一眼,心中已经预想到自己的结局,“本王输在没养一条忠心的狗。”

    她往院中踏了一步,对面亦是挟持着付屿渊往前走上一步,千层底的布鞋踏在青石板上,发不出太大的声响,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待三人之间仅于五步之际,秦岸栖弯弓射箭,与此同时付泠鸢也抬手露出袖中箭,几乎是同时,双箭齐发,划破寂静夜空的一长一短两只箭羽呼啸着奔往各自的目标。

    两箭皆中。

    围在周边的弓箭手像是得了指令,如雨般纷纷飞至的木箭落于院中,让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待每个人的箭袋都射空了,主客司才又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付泠鸢重重落下自己的手臂,抬着下巴示意忍冬收尾。

    “贺搂氏夜闯主客司,武安王挟持五皇子,皆为缠斗之中力竭而亡。”忍冬眉头都不抬一下,示意身边的禁军将人先且收殓起来,“与早前解决了的那些贺搂人一道处置了。”

    “今日诸卿都受了惊吓,好生回去歇着吧。”付泠鸢拈住斗篷的丝带轻轻一扯,“将武安王的头送去云洲,也叫辅……也叫贺搂蹊瞧瞧北楚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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