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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召归京

    主客司的事被朝廷上下心照不宣地压了下来,外间只知晓贺搂氏狗急跳墙,以五皇子要挟女帝放人,后又出尔反尔差点伤及女帝,幸而肃国公行事果决,及时下令才护女帝安全。

    有了朝廷的默许,这传言便成了事实的真相,百姓之间对北楚借兵贺搂一事亦是多了不少支持,只是即便再如何支持,叶相域带兵于外的时日也太久了。

    “贺搂蹊早将贺搂氏内乱平定,周边部落虽仍虎视眈眈,可有我北楚坐镇,想要再对贺搂动手也总需多番掂量,此等情形下,辅国将军久不归京述职,未免倨傲。”

    一旦有人在朝堂上带头说起此事,而后便会有人点头附和。原本叶相域亲自带兵出征一事便叫付泠鸢以边城形势多变,当以主将的决断为主压下。如今贺搂之事已处置得差不多了,其族中青壮寥寥无几,余下的不过就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除了养马几乎做不好什么旁的。

    贺搂如今需得仰赖北楚才能在北境安稳度日,白思燃又送去了不少夫子,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将彻底成为忠心耿耿为北楚朝廷在云洲城外放牧养马的附属。无论怎么看,此事搜已经了结,实在没有带兵常驻贺搂的必要。

    付泠鸢一言不发,一只手搭在座椅恰好碰到藏在袖袋中装着帕子的细长木盒。这两日她倒总将先前绣好的那只帕子带在身上,虽不知为何,可总觉得带着或许有用。她坐在上首思绪发散,面上神色沉静,瞧着却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底下的人吵吵嚷嚷,最终还是渐渐压低声响,让大明宫重新陷入沉寂。

    “怎么都不说了。”听着四下没了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话虽是向众人问得,眼睛却只看向秦岸栖。

    “此事到底还是该由陛下决断,臣等不过是觉得辅国将军行事有些不大妥当。”

    叶相域的行事在他心中其实已经不能以不妥当来形容,前些日子将武安王的头颅送往云洲,送至叶相域的面前,他却是一字也不曾寄回,倒是白思燃写了不少问候关怀女帝身体的话。两相对比之下,他的不敬便显得尤为明显。

    女帝对此倒并未多说什么,白思燃的问安章奏也只被丢在一旁,这些事朝臣们都看在眼里,能一直忍至今日方才开口,已然算是极给叶相域留颜面的。

    “回京述职一事孤自有打算。”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叶相域的心口憋着气,叶惟域的事横亘在他心里,若是不将这气出个干净只怕是不成的,“如今云洲也算得上是安定,白少君也离京许久,也当是时候将人接回了。”

    左光禄大夫站在首排,闻言实在难掩面上喜悦,他知晓这算是对他上回在主客司谏言的奖赏。

    她一向很会拿捏这些朝臣的心思,见着眼前这位的神色,又挑眉轻声道,“白少君在云洲出了不少力,白卿届时去城门迎一迎罢,你们父子许久不见,怕也有不少话要说。”

    光禄大夫神色舒展,这么久以来的伏小做低终于有了结果,白家这些日子在朝中的尴尬处境也终于迎来了转机,悬着的心重又放下,实在是叫人喜不自胜,“是,臣叩谢陛下关怀。”

    “五皇子的丧仪办得简陋,付羽汐经奉先殿大火一事又受了惊吓,未免节外生枝,礼部着手将其婚事准备起来罢。”

    付羽汐虽不到成婚的年纪,可这婚事是早早赐下的,如今她缠绵病榻,将喜事提前也可算作冲洗,算不得什么不合规矩,左右公主府这几日进出的御医颇多,却都束手无策,不妨用这民间的法子试上一试。

    朝中倒是有人知晓付羽汐的病是自己装出来的,出此下策不过是想保命而已,付泠鸢亦然。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对付羽汐起杀心,否则也不会次次轻纵,只是如今付屿淇已死,余下的这位也是成不了气候的,既是如此,早些将与其有关的事处置了也是便宜。

    她眼睛瞥向天象司,司正甚是了然地上前一步,“下月廿八便是个极好的日子或是下下月的初五,也是宜嫁娶的。”

    下月廿八是付屿淇的六七,有言官想到这点想要开口,却又被身边的制止。明面上付羽汐已非皇室,宫中的皇子公主与她之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也没有了什么避讳,更何况天象司一向最会揣度女帝的心思,司正能将这两个日子说出,也未必不是女帝自己的意思。

    “这时间倒是赶得很。”她看得见着底下人的窃窃私语,而她也的确是有他们揣度的那些意思。

    瑾妃与付屿淇此前做的那些事,不是他们两人一死便能了结的,今日之事也的确是她一早便知会过天象司的。长春宫的那些手段,总该也叫付羽汐也尝尝才能也叫自己也将堵在心口的恶气出个干净。

    “到底也是父皇亲自赐的婚,那将这日子送去汤泉行宫,供太上皇定夺罢。”她瞧着朝臣们神情各异的面色不由觉得有趣,一面欣赏着一面还要慢慢道,“公主府也给他们住着,将匾额下了便是,好歹做过一场姐妹,孤也实在不愿她流落街头。”

    “是。”礼部尚书喏喏应下,怔愣了一会儿瞧着付泠鸢身边的忍冬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才又想起似乎有什么事没做一般,拱手高呼,“陛下仁善,实乃百姓之福。”

    朝臣们亦是一怔,随即顺着他的话,三呼陛下仁善。

    “诸卿……”

    “陛下。”殿外一小宫人匆匆跑来,连气都喘不顺畅便急急开口,“辅……辅国将军,从,从云洲归来,现下已到殿外了。”

    朝中言官闻言便是一惊,连带着秦岸栖的脸色都有些精彩,方才虽议他迟迟不肯回京述职,可这也是在说他未安规矩递述职的章奏,并非是指其他。现下这无召私自回京的罪过,总比在云洲逗留,迟迟不上述职章奏要大得很。

    言官们私语阵阵,不知这是否是付泠鸢的私下宣召,故而不敢轻易开口弹劾。

    付泠鸢倒并未想到这样多,只是被衣袖挡住的手指下意识握住座椅边上的扶手,面上虽无惊讶神色,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难以察觉的颤动,“宣。”

    不过也就小半年未见,叶相域看上去却像变了个人一般,瘦削的身子看着撑不太起沉重的盔甲,晒黑了不少的面庞也盖不住一眼便能瞧得出的苍白。约是星夜兼程,许久没有歇息的缘故,淡得看不出颜色的双唇之上,裂出又深又长的伤口。

    “臣,叶相域参拜陛下。”

    “怎……”她顿了一顿才又开口,“怎么这般风尘仆仆,去给辅国将军上茶。”

    “云洲事了,臣归京述职。”他放下手中佩剑,丝毫不理付泠鸢给自己抛来的话茬。

    他自然知晓私自归京是大罪,也同样知晓付泠鸢是想叫朝臣们都以为是她私下宣召自己回京,只是他星夜兼程,赶着这时候回来,就没打算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由头,“军中一切军务臣已交托与二皇子,此番无召归京还请陛下降罪。”

    付泠鸢眉头微蹙,不知他这是打着什么主意。他这般不管不顾地给自己再加上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莫要说是如今的官职,即便是看在他这爵位的份上,都难保住性命。多年筹谋隐忍,如今不过方才得偿所愿,便就这般行事张扬跋扈,实在叫人费解。

    再者说,如今他是自己安插在朝中的定海神针,朝中难得安稳,若再有动荡不知还要耗费多少心神才能重新稳固。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疑惑及不满压下,示意秦岸栖开口遮掩一番。

    “边城形势繁杂,想必辅国将军是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秦岸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由头,便只能拿贺搂做借口,好在身边的左光禄大夫也甚是了然地开口帮腔,“贺搂人一向狡诈,若有什么异动自是要好好商议的,叶将军是最为熟悉他们的,今次想必也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是。”

    诸臣此刻才将信将疑地将目光放到叶相域的身上,眼前这位少年与去岁已经大不相同了,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与女帝两人的行事一向是叫人琢磨不透的,如今有两位重臣替他解释,倒也有不少人是真信了贺搂蹊藏有后手,叶相域不得不归京求援。

    “贺搂氏的事情繁杂,有些事你们做不得主,的确是要回来好生商议的。”算着时辰也该是要散朝了,她挥了挥手叫散朝,“你且先留下将贺搂之事细细回禀。”

    “陛下,臣今次归京,并非是为了贺搂之事。”叶相域重又开口,已然准备退出大明宫的朝臣们停下脚步,立在原地进退两难,“贺搂安定,边城无事。”

    “叶相域!”付泠鸢拍案而起,显见得是被气得不轻,“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臣,请陛下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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