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

    对于崔氏自以为是的教训,秦瑶光说一点儿不介意是假的。

    陈寅礼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丈夫要纳妾,还要纳一个情投意合的贵妾,她这面子上一点也不好过。可也仅此而已了,除了没面子导致的怒火,其它的感觉一概也无,嫉妒也好,伤心也罢,统统不存在。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陈寅礼若不是她丈夫,秦瑶光管他纳不纳妾呢。

    陈寅礼并未反驳纳妾一事,只是担心秦瑶光会在纳妾那日从中作梗,欺负婉柔。

    主母对上小妾有些天然的优势,往后他不在,婉柔对上秦氏也只能是输。

    他实在忧心。

    秦瑶光并未搭理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见这边闹完了就回去了。

    连平安也看出来近来侯府不对劲:“成日里乱糟糟的,从前的安宁竟一点都不见了。”

    秦瑶光思衬片刻:“兴许,侯府从来都不曾安宁过,只是从前的矛盾藏得深。”

    陈寅礼说要去高家登门道歉,翌日下值便去了。不仅他去了,崔氏陈念知,外加伤得起不来的陈季年都被人抬进了高家。

    陈家奉上厚礼,只为了赔礼道歉。

    不过高家没要,甚至高氏都没有露过面,自始至终都是高老太太跟高家二夫人会客,高家的几位老爷压根都不曾出面。

    武信侯府先服软,也没再揪着不放,高家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

    礼他们没有收,不过人也没赶,请进来说了两句话之后便送客了。

    陈季年坐在担架上面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正好忍冬在旁边,陈季年忍耐再三,还是问出来了:“你们家姑娘呢?”

    “我们家姑娘在后院里休息。”

    陈季年心都凉了半截,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如今分别之际高氏竟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她宁愿休息,不愿意出来看我?”

    忍冬不客气地笑了:“陈三公子,咱们姑娘同您已经和离了。我们家姑娘的意思是,既成了陌路人,往后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免得相看两厌。”

    陈季年气得撇开了头,鼻翼翕动着,往外直冒火。

    他不信,他不信高氏真的拿得起,放得下!没准过些日子便后悔了。

    罗管事带着高氏的嫁妆单子一道回了侯府,准备领着高家一众人将他们家姑娘的嫁妆给拿回去。

    好在高氏的嫁妆一直都是忍冬管着,打开库房一一对比起来也方便。别的嫁妆都在,只是不少古画古玩先前送了不少给陈季年,或是被拿去自己赏玩,或是给他拿去外面炫耀,最后都不知所踪了。

    忍冬缺了的那些便记下,最后拟好送到了崔氏手里。

    陈季年瞄了一眼那上头缺了的东西,赶紧将头埋起来,生怕母亲跟兄长找上他。

    陈寅礼轻轻一撇,又飞快地收回目光,心中的不满随即达到了巅峰。

    崔氏也察觉到长子的不快,她也不追究这些东西究竟去了哪,直接开了自己的库房,让陈嬷嬷拿出了等价的东西作陪。

    忍冬跟罗管事公事公办地收下了东西,客套地退下了。

    屋子里徒留下一道微不可闻的叹息……

    陈季年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没有移开,他不知着目光究竟是母亲的还是兄长的,无论是哪一个的怒火,他如今都不能承受。

    高家匆匆而去,周围打听消息的却一点都没藏着掖着。

    今日侯府大大方方地上门赔礼,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如今,外头对武信侯府可谓是毁誉参半。

    有人觉得陈季年实在不堪,又是宠妾灭妻,是逛花楼,甚至还为了花魁大打出手,言语之间又对自己妻子及岳家百般不服嫌弃,可见这人人品之低劣。

    但也有人觉得高家小题大做,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么点小事不算什么,过两日便能和好。结果高家一点也没有给他们小夫妻俩和好的机会,转眼之间就逼着两人和离了,未免有仗势欺人之嫌。

    可不论坊间流言纷扰,这件事情已尘埃落定,和离就是和离了,夫妻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了和好的机会。

    陈季年恨高氏心狠,高氏又何尝不恨他哄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高氏狠心不见,陈季年憋屈了这些日子也只能不甘地放弃了,他不放弃也没办法,陈寅礼已经给他找好了书院,等侯府酒席摆过之后便要去书院苦读。

    说起侯府的酒席,那还真是算用心备至。

    陈寅礼是纳妾,而非娶妻,按理不应大半,就算办了,与侯府门楣相近的人家也不会过来。

    侯府交好的人不会来,可想与侯府结交的人却愿意卖这个面子。

    陈寅礼在工部的不少下属都提前备好了贺礼送来,也说了当日会过来吃酒。除了这些,便是武信侯府的族人了。

    当日秦瑶光嫁进来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这回想是崔氏重视,族人们听到了风声,也都过来捧臭脚了。

    这跟她秦瑶光并无关系,府上乱糟糟的,她抽空直接出去了,跟宋聿翎一道。

    秦瑶光发现,宋聿翎还真是无所无能,他说了要给她找地,结果不到一天就办妥了。

    那片地就在京郊,旁边便是一个大庄子。

    先前说宋聿翎打通了侯府的人脉,如今正在负责瓜果采买,这位农庄的主人想做侯府的生意,将庄子里的瓜果蔬菜卖去武信侯府,宋聿翎在中间牵线搭桥,轻轻松松就将事情办妥了。

    那位农庄主得知宋聿翎要买地,要的还不算多,便介绍了他农庄边上的地给他。

    地是好地,离他庄子又近,日后便算是近邻了。

    秦瑶光看过那几亩地之后,也是满意地直点头,她将宋聿翎拉到一边来,问道:“不过,这个陈老爷这般热情,可信吗?”

    宋聿翎给她撑着油纸伞,一面道:“可信的,他这庄子上的东西卖不出去,被酒楼的人四处压价,我帮了他一把,他心中只怕感激着。先前备了厚礼送过来,我没要,他还惶惶不安,直到我在此买了地,这才放妥了心。”

    秦瑶光有些佩服他了:“你还真是人情通达。”

    宋聿翎也曾疑惑过,他似乎对与人交往这件事上游刃有余,不必别人教也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旁人的心意,不用揣测也能看出来。

    地买下了,剩下的便是育种了。

    秦瑶光从未种过地,种子交给宋聿翎后,她按着系统的交代转述给他,怕他为难,又说:“卖这种子的人说,此物很好养活,只要出了苗保准能活。你先种一批练练手,左右这种子还有好些呢。”

    宋聿翎摆弄着手中那块圆溜溜尚且带着些泥点的黄疙瘩。

    既不像瓜,也不像是豆,捏着硬邦邦的,闻起来无甚味道。

    这诡异的东西,竟然是种子么?

    两人研究了一番,宋聿翎按着秦瑶光的说法,很是小心地处理完了这批种子进行催芽,准备明儿再过来看。

    两个人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单纯的种地,可这么待在一块儿,竟品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回府之后,秦瑶光先进去,宋聿翎隔了足足两刻钟才跟着进去了。

    然而隔了这么久,却还是被有心人尽收眼底。

    方婉柔方才见秦瑶光回来,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她一直呆在这儿未走。

    府上的人来来往往,这两刻钟里头出现了许多熟悉的人影。可是方婉柔都未曾上心,直到宋聿翎回来,方婉柔忽然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这人虽不知面貌如何,但身形出挑,气质不俗,跟方才那群小厮们比起来简直是鹤立鸡群。

    他虽跟秦氏不是一同回来的,可方婉柔却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若真的追问起来,大抵是女人的直觉吧。

    她吩咐一句:“给我查查刚才那人?”

    “姑娘说的是方管事?”

    “管事?”

    “是,最近新上任的,听说格外得前院总管赏识。这位方管事如今领着采买瓜果的差事,所以时常出门。”

    方婉柔盯着宋聿翎的背影出神,她怎么觉得,不止是这么简单呢?

    “给我往细里查,务必查得一丝不漏。”

    秦氏啊秦氏,并非是针对你,只是她方婉柔总要在这府里立足吧。

    方婉柔笑了笑,折断了路边上一株姜花。

    两日匆匆而过,这一日,侯府里头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往来宾客虽不是非富即贵,但胜在数量多,所以更显得隆重。

    秦瑶光一大早的便被吵醒,心里一肚子不痛快,坐在榻上发着牢骚。

    “纳个妾还摆出这样大的仗势,也不怕旁人笑话他们张狂。”

    平安走近,将帘子给扎了起来,今日她比秦瑶光还要忧愁,大早上的便摆出一副苦相脸来。

    秦瑶光抬头问:“你家姑娘我都没伤心,你伤心什么?”

    平安深深看了她一眼,都这个时候了姑娘还有心思说风凉话,真是没救了。

    她提醒:“今儿礼成,他们便得洞房了。”

    秦瑶光一愣,随即冷笑:“跟我有何关系。”

    “他们洞房花烛,咱们这边冷冷清清,府上不知多少人笑话咱们呢。”平安不得不提醒,“姑娘啊,您跟侯爷如今都还没有圆房呢。”

    她打开柜子,这上面放着的都是秦瑶光之前绣的小衣,准备留着洞房那一日穿,结果一直都没能穿上。

    平安其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

    “不知何时才能圆房,唉……”

    秦瑶光呼吸一窒,看着那些小衣又羞又恼。没圆房怎么了?非得跟陈寅礼圆房不成?

    她去找别人一样是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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