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罪

    秦瑶光去找了宋聿翎。

    很奇怪,哪怕她如今有陈嬷嬷这个底牌,可是秦瑶光对陈嬷嬷依旧不能推心置腹,她们之间的关系更多的是利用与施压。

    然而面对宋聿翎,秦瑶光却能全身心的信任,哪怕这个人并未用过符咒。可是他身为自己的外室,他一无所有,这一切都让秦瑶光无比安心。尤其是苏合堂赚钱之后,秦瑶光底气渐足,面对宋聿翎也越来越随意了。

    不过秦瑶光此行依旧偷偷摸摸。

    她在兰芷院后墙处打了一个洞,平日里用树丛遮着,除了她谁也不知道。自有了这洞,往来也就方便许多了。

    秦瑶光分享了自己得了一批新种子,准备置地亲自种一种。

    农庄里头的人她瞧着也挺老实的,不过那本是皇家的庄子,到如今庄子里的产出也会拿出头起儿的好东西送进宫赚些银子。

    可是在这新粮未种好前,秦瑶光不太希望宫里的人知道。

    宋聿翎敏锐地察觉到,这批种子应当有些特殊,否则夫人不会放着好好的农庄不用,非要自己再买田地。

    秦瑶光坐在他身边,叹道:“这种子新奇,我大概知道如何育种,可我又不会种地,生怕糟蹋了它们。可放给别人照看,我又不上心。”

    宋聿翎顿了一会儿,缓缓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会种地?”

    “应该会吧。”他总觉得这个字眼儿很是熟悉。

    秦瑶光打量着他:“你未失忆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宋聿翎也常在思考这件事:“或许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否则会的怎么都是写粗活?”

    秦瑶光倍感可惜:“你这样的能耐做个小小的管事,实在屈才了。”

    感叹完,她又在发愁买地的事。

    宋聿翎思虑片刻,又说:“若夫人信得过我,可将此事交给我来办?”

    秦瑶光定睛一看,见他一脸沉着稳重,手忽然欠了起来,挠了挠他的下巴。

    可恶,下巴竟然没有肉。

    秦瑶光捏了一下,看到这家伙红晕爬上了耳垂,又捏了一下:“你才在外头办了几天的活,就敢说这样的大话了?”

    宋聿翎莫名拘谨,但还是道:“虽说时日尚浅,但已识得不少人,人脉也是有的。况且我负责采买的是米粮瓜果,本就跟田地打交道。夫人若是不信,可等我两日,两日后此事必能轻易办妥。”

    “也好。”秦瑶光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这是买地的花费,不必买多少,两三亩就足够了,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花。”

    宋聿翎拿着秦瑶光给的银子,仍旧有些别扭。他不想用秦瑶光的钱,这涉及到自尊心的问题,可他又实在穷困潦倒,不用也没法子。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宋聿翎忽然希望,自己未失忆前是个身份稍微高些的,这般往后还能有个盼头,起码不必一辈子站在她身后,连钱财都是用她的。

    宋聿翎收下银子,眼前忽然又出现一块半脸的面具。

    “在外看到,觉得挺适合你,便买回来了。”秦瑶光在他脸上比了比,见大小刚好,便顺手给他戴上了。

    只调整了一番,那银制的面具便服服帖帖地戴在了他的脸上。面具虽然盖上了小半张脸,但是露出来的那半张更好看了,简直是照着她的喜好长得。

    真合适,她的眼光真好!不管是挑的面具,还是选的外室。

    秦瑶光端详过后,才发现宋聿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直勾勾的。她抿嘴一笑,平日里害羞的厉害,这会儿看人倒是盯着不放了。

    她逗了一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是有。”宋聿翎浅浅的吸了一口气,缓缓靠近,一寸一寸,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秦瑶光摒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睛,心里竟生起期待来。他要做甚?这小外室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自己还没允许呢,他竟然不要脸地过来亲她。

    真是难为情啊嘿嘿……

    就在秦瑶光准备闭上眼睛之时,看到宋聿翎抬起了手,轻轻落在她的耳后。

    再之后,捏住了她耳后的一片细小的枯叶。

    枯叶在他手里转了转。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秦瑶光拉开了身子,恼羞成怒地起身,有点生气地丢了一句话:“你自己好好休息,在府里别太张扬,过两日我再来寻你。”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逃走了,仿佛身后有恶狼在追一般。

    宋聿翎凝视着枯叶许久,心中的复杂与苦涩也就只有他自己能明了了。不敢靠近,怕对方会沉沦,也怕自己会沉沦。他害怕自己的存在会给秦瑶光带来厄运,可是又时常遮盖不了自己那卑劣的念头。

    秦瑶光尚未消气自诩宋聿翎的主人,结果竟然差点败在他手里,实在可恶。也就这一回,下回且看她如何找回场子。

    从洞里钻回兰芷院后,正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半路上遇上一个晦气的家伙。

    狭路相逢,秦瑶光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尤其是方婉柔还问她:“表嫂怎么会在这儿?”

    秦瑶光怼道:“这是兰芷院,我自己的院子,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方婉柔被她呛了一下,也没再揪着不放,只说:“姨母有事请表嫂过去一趟。”

    “事情可真多。”秦瑶光面无表情地越过方婉柔,径自朝着上房走去。

    方婉柔却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是兰芷院的后院,只种了些桂花树,别的一概没有。要说赏景,前院的景色岂不更好?

    然而她看了一圈,也未看出任何端倪,只好快步追上秦瑶光,再次试探起来:“我听说,表嫂最近经常出门,可从前表嫂也不是爱出去的人。”

    秦瑶光烦了,她发现方婉柔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找骂。

    不过她今日不想多与这人纠缠,任凭她问得再多,也都是冷面相对。

    秦瑶光不搭理,方婉柔自然问着也没趣味了。

    还未到上房,便听到里头传来哭喊跟求情。

    秦瑶光眼睛一亮,立马提着裙摆快步奔上前。才走了进去,便看到陈季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又挨了几个巴掌,手心也受了不少道劫持,已经肿得不能瞧了。

    陈寅礼铁青着脸坐在那儿,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崔氏则没了仪态,一边责骂陈季年不争气,一边责怪陈寅礼下手太重。

    陈念知干坐在那儿,仿佛不是陈家人一般。

    她跟高氏关系不错,跟陈季年又是亲兄妹,这笔糊涂账她能说什么?帮谁都不好。

    崔氏让人叫秦瑶光过来,就是为了转移一下陈寅礼的注意力,免得他将一切错处都往小儿子身上推。虽说季年的确犯了错,但是他已经伤得这么厉害,回家后又挨了这么重的打,可不能再受伤了。家和万事兴,兄弟之间若有嫌隙于家族和睦不利,这种时候,也就只能拉别人来抵罪了。

    崔氏见了秦瑶光便质问:“府上有小厮瞧见,你今日从杏林医馆对面的酒楼里头出来。我竟不知,今日之事还有你的手笔?”

    秦瑶光心里一慌。

    系统安抚:“莫慌,她在诈你。”

    秦瑶光这才安定下来,面对崔氏质问,她丝毫不惧,连神色都未变一下,气势汹汹地反问:“我去酒楼不过吃个饭,谁知道你们在对面医馆?再说,我吃饱了撑着掺和这件事?我是有本事说动高家,有本事让外头流言四起,还是有本事请动太后?”

    秦瑶光说完,没给崔氏回嘴的机会,继续压制:“是他自己不争气,还能怪得了别人?知道您心疼小儿子,也知道您想找人顶罪,分摊怒火,可也别寻到我头上。我跟陈季年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何必找他的麻烦?好好出去吃顿饭,便顶了一口大锅,我多冤啊!”

    崔氏恼怒道:“好好好,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是吧?”

    “本来就是,当初他们夫妻吵架您怪我,如今被太后和离您也怪我。我还纳闷了,我秦瑶光是有多大的本事,多深的能耐,能让您如此忌惮?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够了!”陈寅礼骤然发怒。

    陈季年也不敢哼哼唧唧喊疼了。

    秦瑶光于崔氏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此事到此为止,高家仍需赔礼道歉,日后我会给季年重新择个书院读书,每月月例减半且不许回家,什么时候考上举人,什么时候才能归家。”

    “什么?这——”

    崔氏正要求情,陈寅礼烦躁道:“母亲,您想让侯府的名声彻底毁在他手上吗?”

    陈季年低下了头,一句也不敢说,眼下他不论说什么都是错。

    崔氏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是服软了。寅礼说得也对,不能容着季年胡闹了,是该,给这孩子一点教训了,否则他永远也长不大。

    一屋子人心情沉重,唯有秦瑶光像打了胜仗一般。崔氏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怒容隐现,出声道:“府上虽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寅礼跟婉柔的婚事也不能拖,便按照原定的日子,后日行大礼吧。”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