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小道君 > 白月光

白月光

    跟江陆有了一顿饭的约定之后,孟柯的心情大好。

    吃饭时,连几天没见的季文星也忍不住感叹她神采奕奕,孟柯笑笑不说话,递了两个小瓶子给她,里面装满黑乎乎的膏体。

    季文星嘴里塞得像只小仓鼠,边嚼边问:“这什么?”

    “姜枣膏。”

    “病人家属送的?”

    “停车场的王哥给的。”孟柯说,“你不说最近总手脚冰凉吗,拿去。”

    “就瘦的皮包骨头那个?”

    季文星有时下班坐孟柯的车,遇到过几回王哥,也从孟柯那知道他是从文睦调来的,所以对他有点印象。

    孟柯嗯了声。

    在文睦时,王哥也常常给院里人送些特产东西,今天早上,他专门在停车场等着孟柯,说前几天看她咳嗽,专门回去熬制了姜枣膏,能够祛湿止咳,希望她一定要收下。

    季文星把东西拿起来看了看,由衷地说:“那人真还挺好的。”

    “可能吧。”

    她声音平淡,可上扬的嘴角出卖她不同于常的情绪,季文星鲜少见孟柯这般,她身体向前一凑,簇起眉心追问:“你怎么这么开心?”

    孟柯心里想到一个人。

    但她没再笑了,只抬起头淡淡道:“你们医院好换班吗?”生日那天孟柯被安排了夜班,她想跟其他同事做个调换。

    季文星回答:“好换啊,跟护士长说一声,她同意就行,而且你就是过来学习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行。”

    隐秘的欢欣压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孟柯能安然应付一切,所以再见到董彦杰时,她也能做到心平气和,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激动。

    她低着头给床上的女孩扎针输液,女孩刚做完宫外孕腹腔镜手术,脸色还惨败病弱,她才刚二十出头,明显对发生的事情有些慌乱不安,揪了揪董彦杰的衣摆试图汲取一些安慰:“我想喝点水。”

    董彦杰眼底划过一丝厌弃,但很快,他扯出一个虚与委蛇的笑:“我待会儿出去给你买点牛奶,乖啊。”

    年轻的女孩娇娇弱弱:“好。”

    孟柯在巡视卡上写药物及时间,按惯例嘱咐:“忌食生冷辛辣和油腻,尤其牛奶,你现在胃肠功能还没完全恢复,最好不要喝。”

    此话一出,董彦杰脸上笑意凝结,女孩果然生气,她娇嗔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做功课呀!”

    “我这不是一着急忘了吗?”董彦杰赶紧摸了摸她的头,姿态端的虚假,然后他看向对面的孟柯,眼尾泻出冷厉,他不怀好意地支使:“我们当然不如护士小姐专业,不如你帮我们买点能吃能喝的东西来?”

    孟柯无视他的戏码,只跟病人说:“这瓶点滴大概一个小时,中间如果有什么不适随时可以按护士铃。”

    女孩礼貌微笑:“谢谢。”

    孟柯端起托盘离开,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董彦杰迫不及待地跟女孩说起自己的投资项目,一个又一个的专业词汇往外蹦,女孩听得云里雾里,大约是信了。

    对此孟柯漠不关心,拉开病房门出去。

    她本想就此相安无事,偏偏董彦杰要找上门。

    楼梯间,他堵在孟柯的去路,阴冷的声音让空气寒下几分:“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他最近又欠了一大笔赌债,债主天天上门,好不容易攀上某上次公司老总的小女儿,虽然只是个私生女,但好歹能解燃眉之急,眼看就要得逞,不料在这撞见孟柯。

    上回在酒吧被孟柯爆头,导致他现在看见孟柯还发怵,可赌徒的贪欲一旦开口,便如往下掘井,越向深处越足深难拔。

    孟柯神色漠然,态度很明确,“我对你的私事毫无兴趣。”

    “是吗?”董彦杰阴笑,他走下一级台阶逼近孟柯,语带威胁道:“那你可要管好自己,否则一不小心受了刺激在医院发病,你猜会怎么样?”

    孟柯无畏与他对视,语气飘然:“你会是第一个死在医闹里的病人家属。”

    董彦杰低喝:“你——”

    话没说完,门被猛地推开,楼下门里吐出一个人到楼梯间,紧接着,脚步在台阶上快速移动。董彦杰不想生出事端,狠瞪了孟柯一眼,转身上楼离开。

    小武跑的呼哧喘气,看见孟柯,眼里泛起惊喜的亮:“孟柯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干什么跑这么急?”

    “哦,我妈手术昨天做完啦!特别成功!”他嘿嘿地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为了感谢你帮我弄到专家号,我想请你吃个饭。我去产科她们说你上楼拿东西,我就过来找你了。”

    孟柯本能要拒绝,小武看出她的意图,连忙说:“到时候我把我哥也叫上!”他笑里透着深意。

    这番会对症下药让孟柯没有办法,她问了什么时候,小武说定好了再叫她。

    小武一路跟着孟柯上楼,聊了几句他妈妈的情况,孟柯基本只听着,时不时提醒几句时候的注意事项。

    小武叽叽喳喳在耳边说得没停,孟柯内心平静,她想到了厨房里给她做饭的江陆。

    她打断小武:“追你哥的人多吗?”

    “多啊。”话题突转小武也没觉得奇怪,他直接得很,想起之前假借修车名义找江陆要手机号的人,他说:“跟西游记里的女妖精一样多。”

    孟柯问:“那你看我像哪个女妖精?”

    小武“唔”了半天,盯着她的脸郑重道:“你不像女妖精,你像女儿国国王。”

    孟柯扬了扬眉:“因为我好看?”

    小武摇头:“因为你有钱。”

    孟柯:“......”

    -

    生日那天,孟柯忙到七点多才结束白班工作,她坐在更衣室凳子上给江陆发消息:【我下班了。】

    短短四个字里,蕴藏着莫大的期待。

    她换衣服时,时不时瞥眼柜子里的手机,方块屏幕自始至终没有亮起,黑洞洞的,甚至她换好衣服,在凳子上坐了会儿,都没等到江陆的回复。

    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在她准备直接出发时,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孟柯慌忙拿起来一看,眼神随之暗淡,是聂彦。

    听筒里背景声一片嘈杂,夹着混乱的奔跑,聂彦的声音被疲惫拖垮,已然失去意气:“孟柯,奶奶重病,她想见你。”

    ......

    宇盛修车行,六点,下班时间。

    江陆收拾好一切踏出大门,正盘算着去附近菜市场买些菜时,后头有人叫他:“哥。”

    他回头,小武正站在那辆保时捷旁边面露难色,眼色里有点害怕,朝他招了招手:“哥,你过来下。”

    江陆走过去,小武环视一圈四周,才畏畏缩缩地跟他讲:“我上午看见孟柯姐的车底下有水,就检查了一遍,发现是冷却液漏了,但我记得车送来时没有问题,然后你再看这,”小武指着轮毂上的裂口,“明明之前也是好的。”

    送修车辆在车行三番五次出现故障,这事儿算起来得报警解决,但因为车辆一直是江陆负责,所以小武只敢趁现在换班人少,偷偷告诉他。

    闻言,江陆蹲下来探头望向车底,冷却液一颗一颗往下滴,在轮胎内侧积起一滩水,他深思几秒,跟小武说:“拿工具箱来。”

    小武立刻招办。

    江陆手指那道裂口,从裂口里揪出半寸长的枯草,放到指尖看了看,他眉心微拧,这不像是附近的杂草。然后他随手从地上抓一把沙,起身洒在前轮上方的车盖,接着,原本干净的车漆上,被沙子印出8个排列规整的小圆圈。

    那是磁吸GPS定位器的形状。

    拎着工具箱回来的小武看见这个,也马上意识到什么,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探测器,往可疑的地方一贴,探测器立马滴滴报警。

    经过仔细搜查,江陆总共在车里找到三个定位器。

    江陆将那几个定位器扔到地上,问小武:“昨天谁晚班?”

    “是郑哥和孙哥。”小武说完又认真回忆了下,“是他俩没错,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听见郑哥说晚上要整点夜宵呢。”

    江陆淡声:“调监控吧。”

    -

    监控将郑国宇和孙天伦多次偷开孟柯车辆并私自加装GPS的行径拍的一清二楚,人证物证俱在,两人无以辩驳。吝啬如许宇盛也无法容忍在车行里发生这种事,他的脸气地憋成紫茄子,当即决定将二人开除。

    一听此话,孙天伦登时脸色煞白,他纯粹听了郑国宇的蛊惑,说只要给孟柯的车安上定位器,就算以后等她开走,也能时不时偷点零部件倒卖,郑国宇说这样的豪车车主,大多不在乎那几个钱。

    起先他并不愿意,可终究抵挡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如今事情败露,郑国宇满不在乎,而他只能神情哀戚地讨饶:“老板,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真得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许宇盛重重拍桌子:“你们这是违法知道吗?我没报警就够仁至义尽了!”说完,他看见郑国宇那副泼皮嘴脸,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杵那儿干嘛,还不快滚!”

    许宇盛明面上这么说,实际上更多的是为郑国宇考虑,毕竟是亲戚,闹到警察局面子上过不去,这道理便是连小武也明白,他趁人不注意忿忿瘪了下嘴。

    灯光的另一头,郑国宇的脸扭曲抖动了下,他切了声转身走人。

    “等等。”江陆出声阻止,其他几人看过来,郑国宇也停在原地,江陆盯着他沉声道:“把东西留下。”

    郑国宇眼神出现细微波动,隐匿着潜逃的心虚,他反问:“什么东西啊?”

    “你复刻的车钥匙。”

    此话一出,空气静了一瞬。

    郑国宇大声:“你少搁这儿胡说八道!”

    江陆从裤兜里掏出把车钥匙,朝孟柯的车摁了两下,保时捷毫无反应,他说:“这是那辆车的备用钥匙,一直放在中央手枕的暗盒里,而一辆车最多支持两把钥匙。”他将备用钥匙往桌上一抛,“这把失效,就代表多了一把新的。”

    至于新的在谁手里,眼下情况不言而喻。

    许宇盛斜眼看去,冷声警告:“交出来。”

    郑国宇咬了咬牙,他忍住横生的怒气,从口袋里拿出复刻的钥匙,用足全身力气扔到江陆脚边,离开时,他怨毒的眼神锁住江陆,恨不得将目光化作尖刀剜进他的心脏。

    事情解决后,已是七点多钟。

    几人熙攘散去,许宇盛删除了监控视频,小武忙着去医院照顾妈妈,江陆又检查了一遍孟柯的车,确定再没问题之后才离开。

    ......

    文睦医院手术室外,孟柯握着手机坐立不安,一边是为了尚未脱离危险的聂奶奶,一边是为了整晚没有消息的江陆。

    周围都是闻讯赶来的人,聂家背景复杂而又极具威望,商界政界的人挤了一屋子,逼仄的空间里人声嘈杂浮动,孟柯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聂彦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孟柯没有回答,转而询问:“奶奶怎么会突然犯病?”

    聂彦后脑勺贴在医院冷硬的墙面上,他皱眉抹了把脸,闷声说:“不知道。”

    老太太有严重的高血压,专门请了家庭医生以防紧急情况,可今天下午,老太太在后花园晒太阳时,躺在椅子上小憩,保姆发现怎么都叫不醒她,家庭医生连忙把人送进医院。

    一路上她意识模糊不定,却能紧紧抓着聂彦的手,气若游丝地喊孟柯的名字。

    聂彦做了最坏的打算,只好将孟柯叫过来。

    孟柯赶到时,老太太临进手术室,她眼睛蒙着薄雾无法聚焦,却在摸到孟柯脸的刹那,从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仿佛她撑着的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老太太嘴唇嗫嚅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却未来得及,便再次陷入深深的昏迷。

    等待手术的时间,孟柯不断尝试给江陆打电话,她自己的手机打到没电,就借了聂彦的接着打,回答她的只有枯燥而漫长的手机铃声。

    一遍又一遍,她不厌其烦地打......

    “铃铃铃”的声音从破碎的手机泻出来,沿着蜿蜒的污渠淌进菜市场的下水道,下水道里都是滚落的红枣,一直散到昏黑的后巷角落。腥臭气味跟夜晚一同压低后巷,却压不下狠戾的棍棒和辱骂。

    声音休止,江陆用手指死死抠住墙壁,指甲用力到近乎变形,他艰难地坐了起来,用沾满秽物的手抹掉嘴角鲜血,江陆抬起头,面不改色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郑国宇。

    郑国宇将脚底的西红柿狠狠拧碎,汁水四溅,喷溅到江陆的脸上,他就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要让江陆羞辱和难堪。

    他冷冷笑了一声,讽刺说:“你不挺有能耐吗?有本事现在站起来啊?”说完,他再次举起棒球棍重击江陆的身体。

    江陆的身体吃不消这样的殴打,他捂住自己右腹,因为疼痛额头冒出涔涔冷汗,直到郑国宇停手,江陆身体歪在墙根下,呼吸缓慢而窒塞。

    突然,郑国宇想起那十万块钱,他蹲下身,与江陆平视:“噢,我说你怎么着急出头呢,真他妈给人当小开啊。”

    他戳戳江陆的肩膀,语态下流低俗:“就你这残废,能把人伺候爽吗?啊?”

    江陆想要开口说话,却喉间蓦然一紧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生生地呕出一口殷红的血。他将嘴里的血吐掉,随后恢复些许力气,即便痛苦也尽力保持平稳的语气:“她的未婚夫,你惹不起。”

    郑国宇横眉:“嗬!老子吓大的?”

    江陆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刺痛,他说:“她未婚夫叫聂彦,聂家独子,郑哥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聂家在南陵的地位。”

    语罢,郑国宇脸色微变,何止南陵,聂家在整个苏城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几秒钟后,郑国宇的脑子里幻想彻底破碎,他被盛怒冲昏头脑,一把揪住江陆的头发往后一掀,紧接着,他一记短拳挥到江陆脸上。

    又是一顿暴力宣泄。

    郑国宇望着江陆饱受折磨的脸,心情变得舒畅,他攥起江陆的衣领,拿手拍拍他的脸,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垃圾:“她都有未婚夫了你他妈还往前凑?”

    郑国宇极尽鄙夷:“你配吗?”

    -

    最后一遍电话,终于变成了机械的关机提醒。孟柯握着手机的手渐渐垂到身侧,她直挺挺地站在走廊尽头,遥望着手术室的红色灯牌,任凭周围寒冷的气空气一点一滴剥夺自己的体温。

    她猛然觉得眼前一暗。

    四周变得恐怖重重,孟柯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对遽然刮旋的情绪狂风,只是徒牢的挣扎,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淹没了她,使她窒息般的恐慌。

    孟柯不再他想,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医院。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