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禀单于,大军回来了,而且汉将赵信带着一万人马投降我军!”酒杯砸在探马额角上,血液顺着眉毛往眼睛里滴,他也不敢伸手去擦。

    伊稚斜怒气冲发,盯着地上的探马,心想不是什么紧要军情定要斩了他,结果听完战报后神色立变,抚掌狂笑。

    原来了解汉军为他出谋划策的中行说,随着年老增长重病缠身,汉朝又出了个让他头疼的卫青,正愁没办法收拾汉军。

    “还不快请过来!”

    “是!”探马如释重负,命算是捡回来了,急急起身。

    片刻后,赵信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左右谷蠡王等匈奴大将。篝火旁也早已摆好桌案,美酒佳肴满目琳琅,衣衫妖艳的舞姬跪坐旁边,只待主子入座。

    “拜见单于!”赵信朝着伊稚斜躬身作礼,他原是匈奴小王,被汉军俘虏后降于汉,在汉军中久待,习性一时半会儿倒没改过来。

    “哈哈哈……咱们匈奴人是草原的雄鹰,不拘这些繁文缛节,来,赵将军请入座。”

    待所有人入座后,伊稚斜执杯复道:“早听说赵将军英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威武不凡,必是我军一大助力,真是天佑我族。

    来,让我们迎接草原的勇士!”

    “干!”匈奴将领个个饥餐渴饮豪情万丈,一杯接一杯的狂喝,好像有了赵信的加入,他们真能踏平汉朝一样。

    赵信被人如此捧着,那心性儿也高了不少,在席间高谈论阔,贬得汉军一无是处。

    其实他说得都是些边角料,他在汉朝虽被封翕侯,但实际也就是个马前卒,至今他都没有看到卫青手里的全线布防图,再想到卫青此次让他孤身犯险,心里就一肚子火。

    这些胡诌听在伊稚斜耳朵里,那就是天价难得的军机密报,他已经憧憬着如何大破汉军。

    伊稚斜乐得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赵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了笼络他,当即封赵信为‘自次王’,地位仅次单于,又许诺会将亲姐姐嫁给赵信。

    赵信一听,顿时感激涕零,喜不自胜,且他本来也是匈奴人,自然乐意为伊稚斜筹谋策划。

    几杯酒下肚后,赵信越发飘飘然,匈奴女人妖娆性感,但常年幕天席地风里来沙里去,自是比不上汉朝女子的温婉柔情,当初还在匈奴时,他就对汉朝女子垂涎已久,可降汉后又因军纪严明不敢胡作非为,偶尔偷的半日浮生,遇到的都是庸脂俗粉下三滥的料。

    他眼睛直溜溜盯着上座女子,看着有些年岁,但大漠草原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杏面桃腮,粉光若腻,听闻她还是汉帝的亲妹妹淮阳公主刘玉,更是勾的他心痒难耐。

    若能得汉帝的妹妹伺候自己,那滋味想想都销魂。

    伊稚斜瞧见赵信这般贪婪嘴脸,心领会神,他将酒杯放在刘玉手里:“公主,去给我们勇士倒杯酒。”

    刘玉被赵信这么直勾勾的瞧着,本就恼怒不已,此时再让她去倒酒,无疑是将她送到赵信榻上。

    匈奴人从不讲究尊卑礼仪,她原是嫁给伊稚斜哥哥的和亲公主,伊稚斜起兵自立为王后就将她强占了去。

    堂堂一个公主,伺候两弟兄本就让她甚感耻辱,没想到伊稚斜还让她伺候别人,刘玉气的接过杯子狠狠摔在地上,起身就要走。

    伊稚斜岂会放过她,拉住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恶狠狠道:“你还想不想找你儿子了?”

    听到这话,刘玉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下来,什么脾气都没有。伊稚斜对她从来都是粗暴不堪,火辣辣的脸庞,手指印清晰可见。她可以寻死,但她的儿子还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她从不敢寻死,只能忍辱偷生苟活于世。

    手里又被伊稚斜塞进个酒杯,刘玉忍住恶心感,缓步走到赵信身旁,旁边舞姬识趣的离开,把位置让出来。

    赵信见伊稚斜此番态度,便知道他可以随意享受汉朝公主。刘玉还没跪下,他就迫不及待将之拉入怀中肆意揉搓。

    玉指葱葱,腰细腿软,掌中圆润有度。

    刘灵吓得花容失色,无论她如何推搡都阻止不了赵信的侵犯。

    “急报!”

    陡然而来的军报打破满堂推杯换盏,同时也解救了刘玉。

    “何事匆忙?”伊稚斜面容喜色,心想这军报来得正是时候,端是一副笑意绵绵。

    “禀单于,察布营地遇袭!”

    伊稚斜笑意僵在嘴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今夜有不足一千汉军骑兵沿夫羊句山向北绕过雀尔湖,横穿察布营地,焚毁所有粮草辎重,我军死伤两千余人。

    藉若侯营中被斩首,丞相与当户等人全部被俘。”

    “何人如此猖狂!”伊稚斜气得拍案而起,龇牙咧嘴,恨不得嚼人血肉。

    “据报,汉军旗帜上有一个霍字。”

    伊稚斜双目横向赵信,喝问道:“自次王可知是谁?”

    赵信还沉寂在酒色中未清醒过来,懒懒道:“汉朝军中只有一人,霍去病,卫青的外甥,汉帝对其十分宠爱,此次让他来军中历练。”

    伊稚斜显然不信,直接掀翻桌案:“当我黄口小儿?一个未出征的孩子能绕后找到辎重营,连他卫青都不敢擅自深入大漠!

    汉人狡诈,我看你就是联合汉人声东击西,假投降!”

    伊稚斜发怒后,周边士兵齐刷刷抽出腰间弯刀,严阵以待。

    赵信哪还有方才半点飘然,顿时吓得酒全醒,立即跪在伊稚斜面前:“那霍去病因得汉帝宠信,配备给他八百精锐轻骑,以高不识为首还配备了几个匈奴降将。

    末将不敢欺满,句句属实,若末将真有二心,又岂会斩杀汉军万人,携部军投降。况且,卫青在战前部署时候并没有把王庭作为攻击目标,只言寻歼单于主力。”

    赵信说完,心中既恨又悔,好你个卫青,真拿老子当饵!让我去吸引主力给你外甥挣军功!

    他们哪里又知道,霍去病这个“溜该子”最初只是想抓几个舌头而已。

    草原的天,注定要因他而变。

    -

    次日,汉军大营。

    卫青将霍去病叫到帐中,他听说霍去病昨夜偷偷虏了人藏在帐里,怕他受匈奴人蛊惑胡作非为,准备敲打敲打他:“军规第八条是什么?”

    霍去病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女子不得入营,违令者斩。舅舅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卫青见他还装糊涂,冷哼道:“听说你帐里藏了个人,可有其事?”

    “没……没有的事,外甥洁身自好的很。”霍去病瞬间磕巴,脸色涨红。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两军常年交战,匈奴人为了鼓舞士兵,会随军配备营妓。渐渐的,有不少汉军也跟着学些歪风邪气,偷偷带女子入营,更有甚者专挑面相姣好的士兵。

    “你小子什么德性舅舅是清楚的,你也老大不小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可这里是军营,军纪若不严,如何统帅三军。万一是奸细,军情泄漏便是灭顶之灾。

    这事若叫陛下知道,非扒了你皮不可。何况……”卫青欲言又止,霍去病的婚事恐怕连他都无法做主。

    提起汉帝,霍去病可一点儿都不怕,反笑嘻嘻地:“舅舅无需担心,外甥自有分寸。我正要向您汇报此事……”

    帐内,舅甥两人密谋半天。

    -

    日头西坠,阳光疏媚,不远处的小山丘上,那如橘如画的光晕层层叠叠笼罩在一起,恍觉长河落日圆。

    沈青青长时间昏迷后,满怀期待的睁开眼睛,入眼依然是讨厌的帐篷,倏的脑中电波浮动。

    【叮……恭喜宿主激活意念主功能。】

    沈青青:【什么东西?】

    系统:【宿主可以血为媒,赋予意念感知能力。通俗讲就是,谁碰到您的血,当您靠近他时就会听见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不过,下月生效。】

    【……】沈青青醉的瞠目结舌,她很想问问这系统是哪家的,移动还是联通。

    帐外突然热闹起来,她活动下身子发现伤口居然都愈合了,索性掀开帘子出去。

    傍晚不用训练是营中最轻松的时刻,沙场上三五成群不是比划招数就是高谈论阔营中英雄事迹。

    霍去病部下的士兵,只要得了空就被人围着,让他们讲讲昨夜是如何穿插横扫匈奴营地。

    “你们是没看见,那敌营延绵数百里,从这儿得跨到那边,那边的山头。”其中一个士兵指着落日搁浅的山丘,说的唾沫横飞,极其夸张。

    “那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但在咱们校尉眼里,那都是军功,还有……”小士兵回头刚好看见沈青青出来,他急忙走过来拉她。

    “来来来,给你们说,这位小兄弟,那武功简直出神入化。”

    “比霍校尉如何?”旁边有人问。

    “我觉得……比霍校尉还厉害。”

    军中不乏霍去病的粉丝,冯贤瞧着沈青青瘦弱的身板儿就不服气,架势拉开黄沙溅起一地:“小兄弟,讨教两招如何?”

    旁边跟着起哄的人纷纷往后退,立即将二人围成一个战圈儿。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沈青青绕着冯贤转圈儿,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

    “什么条件?”沈青青转圈儿,冯贤也跟着绕,他堂堂一个军候还能怕了不成。

    “若你输了,你就要认我做大哥……”

    沈青青突然贴近他小声说:“每月给大哥供点生活费。”

    冯贤无语:“……那你输了呢?”

    “大哥给你当沙袋陪练,每月给大哥点陪练费。”

    冯贤彻底无语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校场边的一抹身影。

    注:刘彻的姐妹,除了他母亲所出有记载外,他父亲的其他姬妾所生公主几乎没有记载,本文淮阳公主刘玉,撰为刘彻亲姨母的女儿,史记刘彻母亲与其妹入宫侍奉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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