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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心动(二)

    “皇兄可听闻‘鬼面杀神’?”邵时婉脱口而出,未经考量。

    “你说谁?”邵时禹疑惑道。

    “就是一个飞扬跋扈、好大喜功、残忍嗜杀的将军,由于作战时会以青铜鬼面覆掩真容,鲜少有人知其真容,故称‘鬼面杀神’。”

    邵时婉在努力地回忆着世人对他的评价,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才能毫无偏颇地描述他。

    “什么鬼面杀神,不曾听闻。”邵时禹摇摇头,“快趁热吃吧。什么将军比得上你哥哥我?他若是鬼面杀神,那我就是索命阎罗,专斩此等宵小。”

    邵时婉桂花糕刚入口,听到皇兄这么说,本想下意识的反驳,后突然发觉不对,忙收住即将蹦出口的话语,不料被呛了一下,咳嗽连连。

    邵时禹见了,忙将茶水递给她,也不急着说话,只是用手慢慢地在她背后给她顺气。

    是了,在她皇兄曾是太子时,先皇就有意栽培,也是未及弱冠便舞枪弄棒、上阵杀敌;又无时无刻被教导着要仁厚礼贤、政治宽和、爱恤民命,自然是对这种嗜杀成性、草菅人命的人嗤之以鼻。

    她不知为何,在明知严长泽背叛她、毒杀她之后,竟然还会下意识地想替他说话。

    “许是睡迷糊了,竟试图在这大千世界中寻一梦中人。”她含糊道。

    邵时禹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心神不宁所致:“你这丫头,整日没缘由地胡思乱想,依我看你这几天也别回去了,在宫里多住几天,让你嫂嫂陪陪你。”

    沈舒桐浅笑:“也好,顺道陪我聊聊天,给我讲讲你在宫外遇见的奇闻异事。”

    邵时禹听见她这么说,一股醋意瞬间涌上心头:真是“臭味相投”、你明明是朕的皇后!

    一连五天,邵时婉都住在了铅华殿,不是同沈舒桐说城南的普度寺出了一个三步一叩的虔诚信徒,就是道城东家的贵公子英雄救美被却打断了腿,更有甚者,她把重生前的事换了层皮又挑挑拣拣、缝缝补补修修改改地当成前朝轶事说与沈舒桐。

    当然沈舒桐也很贴心地“照顾”着她,每天早中晚地盯着她灌下那御医开的宁神的汤药,几天下来,邵时婉终于顶不住地逃出了福宁宫。

    翌日清晨,邵时婉端着一盏参茶出现在了崇政殿。只见邵时禹正扶着额头打盹,走近看还能看到折子上的朱批未干。

    她放下参茶,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旁小榻处拿了件披风盖到他身上,自顾自地走到一旁收拾起了桌面。

    她看着她的皇兄,越发地坚定内心的想法——前往端国。

    许是动静过大,又许是邵时禹浅眠。邵时禹醒了,“怎么跑这来了,怎么不多陪陪你皇嫂。”他打了个哈欠,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对殿内突然多出来的邵时婉也没有感到任何的震惊和不适。

    邵时婉将参茶递给他,贫道:“这不是一连几天都不见皇兄,甚是想念嘛。”

    邵时禹接过参茶,一饮而尽,“说吧,又想做什么?”虽然兄妹二人感情极好,但他太了解她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

    “皇兄,我想去端国游玩一段时间。”邵时婉简单明了。

    邵时禹上下打量了她良久,问道:“是婉儿想去呢还是嘉柔想去?”这相当于是问她是在以妹妹的身份知会他这个兄长,还是以嘉柔长公主的名义请求他这个皇帝。

    邵时婉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正面回答:“无论是婉儿还是嘉柔,都想去。”

    作为邵时婉,她想去斩断这孽缘;作为嘉柔长公主,她不愿意看到历史重演,她想将一切扼杀在萌芽时,或者至少阻止那些不应有的战事。

    “朕若是不允呢?”邵时禹一脸严肃。

    邵时婉决定以柔克刚,她使出了杀手锏,往地上一跪,扯着邵时禹的袖摆,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皇兄,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我绝对不添乱,皇兄——”

    “好了好了,让你去让你去,怕了你了。”邵时禹埋怨道,口嫌体正直地把邵时婉拽了起来。

    对这个唯一的嫡亲妹妹,他向来是没招,小时候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喊着,又七岁失恃,自己虚长她几岁,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所幸,娇惯虽娇惯,却也是知分寸、懂进退的。

    “你且等着,过几日我修书一封,再寻使臣陪你。”邵时禹嘱咐道。

    邵时婉暗道不好,“皇兄,有使臣在多不方便,要是让那端国皇帝知道了,哪还有游山玩水的乐趣。不如让我带上几个侍卫,再乔装打扮一番;再说了,端国现下太平得很,就算再不济遇上了些个小毛贼,我也能自保。”

    邵时禹认栽。最终只好派一支皇族暗卫跟着她,以保安全。

    -

    端国皇城、金陵,烟雨楼。

    雕栏玉彻、瓦碧朱檐,富丽堂皇、又临江而建,楼有二层,上层雅间处可观锦鲤戏水、船夫吆喝。楼内珍藏大量诗词字画,上有当代书法大家卢老珍宝,下有籍籍无名后学墨迹;台上有名伶摇曳身姿,亦有宫廷乐师抚弄琴弦。此楼乃金陵城内最大的酒楼,交往非富即贵。

    不过烟雨楼内最吸引人的还数那说书人,号称“袁半仙”,此人说尽三国宫闱秘辛、名将朝臣。江湖人盛传他背后是皇族,想想也是,若非如此,那袁半仙早就被杀人灭口了,哪还能在烟雨楼说上十来年。

    此刻那袁半仙正抑扬顿挫地说着逆贼严氏的故事。

    袁半仙言道:“那逆贼原是我朝右相,姓严名忠恕,曾任太子太傅,教导太子殿下为君之道。其独子聪慧过人,乃太子伴读……”

    烟雨楼二楼雅间,有一人以玉冠束发,身着惨绿罗衣,手持檀香扇,吃酒品饯,正听得津津有味。

    “有道是滚滚当朝,奴颜卑膝之徒,这逆贼在朝中一手遮天,后又通敌叛国,有意挑起两国纷争。所幸当今圣上明察秋毫之末。”袁半仙摸摸胡子,画风一转,“不过各位看官不知,那逆贼之子并没有一同被诛杀,而是没罪为奴,被丢到了靖安军营里。”

    台下唏嘘声一片。独见一男子着白色长衫,背对说书人,看着窗外那未掀波澜的江水,安静地喝着酒。

    他太安静了,在这喧嚣的酒楼里,格格不入。

    惨绿罗衣公子着实好奇,那男子一身素静、书生打扮,怎会到这酒楼来;既到这来,又为何不听那说书人的故事。于是他丢下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就往那男子对面一坐,待落座抬头,方才看清那男子长相。

    青丝如墨,长眉若柳,琼鼻朱唇,目光冰冷如雪,仔细看还能看到眼底淡淡的悲伤。惨绿罗衣公子不由得一怔,眼前此人正是他不远万里所寻之人。

    邵时婉没有想到,她竟以此方式、此情此景再次见到了他。

    邵时婉先发制人:“在下顾鸿,见公子面善,不知能是否有幸相识一二?”

    “长泽。”一如前世那般冷淡。

    “公子贵姓?”

    严长泽瞟了她一眼,拒绝回答:“不过萍水相逢,不足公子记挂。”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此时平静地说出自己姓氏,他受不了别人那异样的目光。

    邵时婉看他低眉敛目的模样,不禁想起前世他也是这般神态,跪于她脚下,唤她长公主殿下。

    哪怕重来一世,她依旧看不懂他。她初见他时,只觉得他有文采又善战,不过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后来她发现他并不像世人所评论的那般嗜杀成性,也不像世人所见那般目中无人、孤高自傲,至少在跟她相处的五年里,她对此评价,不敢苟同。

    唯有骂其残忍这一点,她承认世人眼光毒辣——他对他人残忍,对自己更加残忍。

    她想靠近他,了解他,瓦解他!

    “萍水相逢亦是有缘,看公子此身打扮,大抵是个书生吧?”邵时婉上下打量他,发觉自打见到他时,他就酒不离手,“不过在下观公子面相,不像是个买醉之人,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玉露琼浆让公子如此惦记?在下斗胆,也想解解馋。”

    严长泽没有回她,只是将手中的酒壶移向她。

    邵时婉为自己斟了一杯,只喝了一口,就暗骂道:上好的竹叶青,就这么被糟蹋了。

    “公子是读书人,方才那袁半仙所讲之事,公子有何高见?”她原只是好奇他会怎么看待这种通敌叛国之人。

    “难道是说书那人没讲清楚?”严长泽没好脾气的反问。

    难得!那五年以来,除了他被俘那次,她从未见过他不耐烦的样子。邵时婉心想。

    不过她总是好奇这种事:“公子莫怪,在下并非金陵人,此番来在皇城不过是穷乡僻养之人想一睹皇城繁盛,故而不知这严相之事。敢问公子,这严相是如何通敌叛国的?”

    “不知。”严长泽放缓语气,吐出两个字。

    她刚想继续询问,只听见“咻”的一声,一把剑笔直地立在袁半仙桌前,吓得那半仙“啪”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连后退;酒楼里的宾客也面露惧色。

    刀光剑影,想必是一场恶战。

    酒楼里闯进了一群军士,看衣着打扮,只觉得好生眼熟——严长泽被俘时,也是这身打扮。

    来者正是靖安军,传言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靖安军。不过这靖安军不好好操练,跑到这里做什么?

    只见一军士腾空一跃,跳到袁半仙前,将立着的剑拔起,而后一脚踹翻了袁半仙的桌子,将人摁在地上,朝着脸就是几拳的猛打。

    “行了。”一声宏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看向酒楼众人,道:“小将本无意与诸位争执,只是听闻有人说我靖安军中藏有乱臣贼子,坏我靖安军名声!”

    这话怎么听得如此怪,这人倒像是故意找茬的。邵时婉如是想。

    只见那领头的小将眼神往自己这边示意,瞬间严长泽就被两军士反扭双臂,摁在了桌子上。

    邵时婉吓了一跳,着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出,话说这严长泽不也是靖安军的人吗,这是什么情况?

    那小将下令将人带走后,就扬长而去了。也不见严长泽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军士们押着走了,酒楼里的人,包括邵时婉在内,皆一脸疑惑。

    那小将押着严长泽横穿大街小巷,一路上哼着小曲,把玩着玉佩,甚至到集市上调戏卖胭脂的姑娘,怎么看都不像个带兵打仗的,活脱脱像个纨绔子弟。

    那小将一逛就是小半个时辰,而后将严长泽押到了护国公府,屏退军士,就一手拎着他入了内院。

    摆脱束缚的严长泽活动了一下被压得酸了的手臂,看着那小将,一脸幽怨又无奈,唤道: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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