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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卑梁之衅

    太阳已经落了山,日光通过云雾的反射还留给人间最后一丝光亮。

    沈筠知靠在墙根,此刻的她顾不上华美奢昂的锦缎被墙上的淤泥苔藓染了脏污。她垂着头,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手指缓慢地敲击着胳膊。

    两刻钟前,小可将沈筠知的话低声通报给她,叶漫华看见主仆俩的互动关心地问了句“出了何事”。沈筠知只是回话说春风堂出了点麻烦,姐姐请她去解决一下,让母亲和弟弟先去吃饭,不用管她。

    糊弄走了他们,沈筠知立即找了条僻静的巷子把老大叫了出来,让他依言去钟府把人救下。

    不多时他却带回了一个噩耗——钟家小公子钟义,已在家中惊惧心悸而亡。

    “属下去迟一步,请主子责罚。”老大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

    “不是你的错。”沈筠知没有看他,开口时声线冷硬的很,“小可,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

    卑梁之衅。

    吴国和楚国的两个少女为了争桑叶而打斗,最后竟引起吴楚之间多年的战争。原来那不单单是告诫她小患不弭或成大灾,而是华清县主的金口“预言”。

    “这个钟义真的是钟家的孩子?”

    “是,但是并非钟夫人所生,是府中一个歌姬的孩子。”

    她听罢眯起了眼,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便可随意处置一条活生生的命。沈筠知觉得胸腔里翻涌出一阵恶心,把手放在心口压了压。

    “有没有快马,我要回府。”

    从一开始,明明她们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后就已经快马加鞭赶了过去,钟夫人却出现的比她们还早。从学堂离开后不过一个多时辰,那钟小公子便已然身亡,钟家必然还有后招等着她们。

    “有。”

    “老二老三,留下来保护少爷和夫人,老大随我回府。”沈筠知边说着边快步走出巷口,翻身上了备好的马,握住缰绳把腿一夹便朝国公府奔去。

    “是!”

    等到国公府宅门外时,竟和沈筠珏恰巧碰上。

    “我收到了小可递回来的消息,刚要去找你。”沈筠珏走到马前,仰头看向她。

    沈筠知“吁“了一声,控制着马儿停下,左腿一蹬稳稳当当地下了马。

    “钟家的后招是什么?”

    “他们会连夜递上折子,称卫国公府的嫡子仗势欺人殴打同窗,致使钟公子心悸身亡,请求陛下严惩。”

    “之后呢,还会发生什么?”沈筠知抓住了姐姐的胳膊,紧锁着眉头看向她,“钟家费尽心机,不可能是冲着一个连世子之位都还没有的纨绔小儿来的。”

    “这两代的钟家子弟才能不足,仕途落寞,之所以还能在南都里有一席之地,全靠那个在宫里做总管公公的钟不满。”

    沈筠知心一沉:“上回废太子逼宫谋反事发后,钟不满没被查?”

    “查了,证据不足,且他手上有先帝赐下的免死金牌。”

    “我不信以那位的作风,会就这样轻轻放过。”

    沈筠珏轻轻摇了摇头:“钟不满之所以能坐稳那个位置二十余年,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他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帮废太子送进毒药的是他的人,将消息透露给六皇子让他救驾的,也是他的人。手底下的人生出了妄念,他最多落个监察不力的罪名。”

    沈筠知越听越乱:“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既不是废太子党,也不是六皇子党,就为了寻个开心?

    “他母亲早逝,成为先帝伴读前在钟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庶子,伤了身后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他确实呼风唤雨,但手上的那点权力想要亲自触及朝纲也是空想。”

    “所以他……确实是为了寻个开心?”沈筠知揣度着这种小人的心理,难道是身体上的缺陷和成长环境让他心态变得扭曲?

    “可以这么说,又或者说,他乐意看到皇子皇孙为了储君之位头破血流。”

    虽然先帝赐予他崇高的地位,但不论是伴读的身份、还是太监的身份,都将他日复一日的囚于宫中,没有后代没有亲人,看不见希望。他心中能有几分感激,会有多少仇恨。

    “所以他最见不得卫国公府这样的保皇党。”沈筠知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开口道。

    沈怀勇为夫为父都不足为训,但有一点,从沈家被封“卫”号的那一天开始,整个国公府上下皆将“忠君”二字铭记于心,尤其是作为家主的沈怀勇。

    沈筠珏点点头:“他的目的,是逼沈家站队。”

    “站谁的队,六皇子?”

    沈筠珏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是。”

    比起整个国公府的未来,沈筠知反倒在这些信息里想到一个她承受不了的后果,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父亲会为了一个并不看好的儿子……投向六皇子这样的皇嗣吗?”

    沈筠珏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

    就她所知的信息而言,她也不知道此事背后的主使究竟是六皇子还是钟不满,但两人一定达成了什么交易。上一世,六皇子利用沈筠峰伤人之事,再加之她自己和沈茹薇与他的纠葛,三管齐下才逼得国公府同意帮助六皇子争夺储君之位。

    且上一世六皇子确实有救驾之功,后来被封太子满朝文武无人反对,亦是民心所向,拉拢卫国公府主要是为了那些兵权。可如今沈茹薇进了庵堂,她自己与六皇子更是不可能,唯有沈筠峰还是被钟家拖下了水。沈怀勇会不会单单为了一个他就被这些恶徒扼住了咽喉,还是会选择放弃这个儿子——沈筠珏也摸不准。

    沈筠知见她沉默下来,咬紧了嘴唇微微泛白,反而宽慰起了她:“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一步,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姐姐,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能不能私下和解此事。”

    最好能在她们的父亲知道之前瞒下来。

    沈筠珏愁容满面,有些悲观道:“他们就是奔着把事情闹大的目的来的,怕是很难私下和解。”

    “钟不满脱离钟家多年,能让如今的钟家为他做事不可能单单依仗他族亲的身份。那么钟不满许了什么利,钟家又想求什么,其中或许有文章可做。”沈筠知从最初的慌乱中定下了神,只觉得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只是时间太少了,姐姐可有法子能将那封奏折呈递的时间拖延一二。”

    “很难。”沈筠珏微侧过头,神色有些不忍,倏尔又看向沈筠知,对上了她期盼的目光,“但我试试。”

    沈筠知嘴角轻轻扬起,握紧了她的手:“姐姐,尽力就好。”

    “放心,我不光是为了筠峰,钟不满的杀招既然是冲着整个国公府来的,那么我也难脱其中。”

    姐妹俩互换了个眼神,不再多言,背道而驰各自向目的地奔赴。

    *

    “纪将军,深夜到访实属无奈之举,打扰到您休息十分抱歉。”

    不久前沈筠知叩响了纪府的大门,请门房向纪献川通报,她有要事相求。倒没让她等太久,便出来一个小厮带她走到了湖心亭,多日未见的纪献川正坐于亭中,面前摆着一副棋局。

    这一幕到让她回想起两人初见的那一幕,只是眼下月黑风高,虽亭中四角都点了石灯,但还是让此情此景多了些朦胧的氛围。

    “沈小姐请坐。”

    沈筠知没有推辞,在他对面的石凳坐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番。

    “……我知道纪将军之前多次出手相救之恩,便是万贯家财也报答不了,今日却又因为舍弟闯下的祸来麻烦你,是我有些不知好歹了。”

    沈筠知顿了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说道:“纪将军也知道我姐姐身负‘预言’之能,甚至有时候能够知道她想知道的,比如我会在神祀坡遇难获救便是多亏了她的本事。为表心意,今后纪将军若是会遇上什么灾祸,我定会提前告知将军。”

    其实这个“恩情”十分空泛,首先沈筠珏只得了两年“天命”,而且所预言之事无从查证是否真的会发生。但沈筠知此刻手中只有这些筹码,也许能够说动纪献川帮她这个忙,所以只能斗胆一试。

    沈筠知见他沉默,心中飞快思索着对策,犹豫着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买卖,将军要不要……”

    “好。”

    纪献川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重新落回了棋局上。那声“好”伴随着棋子落下的声音,悦耳动听。

    沈筠知没想到他这么容易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不敢将喜悦表露地太过,连忙将自己的对策说与他听:“我想请纪将军帮我查查,钟不满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钟家不惜折个孩子来做局。”

    “岷南。”纪献川看了眼站在亭外的侍卫。

    “是。”得了令的岷南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小姐会下棋吗?”

    沈筠知心中满是担忧,一半的思绪都飘在了弟弟身上,恍惚间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纪献川动作很迅速,将棋局上的黑白子捡回了棋罐中:“随意对一局。”

    沈筠知回了些神,看他略带笑意地望着她,抬手摸了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

    本就不是为了对弈,两人下子的速度不慢,一来一回很是和谐。

    “指使钟家的人,也许不止是钟不满。”

    棋盘上多了十几颗子,沈筠知渐渐认真起来,听见他的问题如实回道:“六皇子或许也参与其中。”

    “可要一并查查。”

    他仿佛是在说今夜的月色很美,这般云淡风轻。

    沈筠知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看他,却只瞧见他神色专注于棋盘。

    “不必了。”本就给他添了许多麻烦,虽然听他说得轻易,但那毕竟是个颇有手段的皇子,“我只打算从钟家下手。”

    别说六皇子了,一个钟不满,她已是难以撼动。

    纪献川浅笑了一声:“也好,就算六皇子参与其中,也只能是钟不满经的手。不如找个能将钟不满一击即中的错处,叫他不能再兴风作浪。”

    沈筠知一双凤眼睁得圆溜溜的,他说的真的是那个能在谋反之事中全身而退,还有块免死金牌的钟不满吗?

    她紧盯着对面之人的神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倒是纪献川察觉到她的视线,感受到自己的耳尖微微发烫,终于败下阵来,视线从棋局上移开抬眼看向沈筠知,手下的白子随意落在了一角。

    沈筠知被他轻轻柔柔的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这小子不会是早就想把那个钟不满给办了,自己却恰好给人递了个枕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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