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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血红的刀衣缠缚着,有嗜血之相。

    沈云庭的袖袍迎风而动,在她的背后,旗帜高张,碧落乡的家纹在风中颤抖。

    大师姐眼见着骑虎难下,只得承了这场比试,提剑上场:“好啊,我正想领教沈师妹的功夫。请你出招吧。”

    她本就是功夫粗浅,如今不愿输了气势,朗声道:“师妹是晚辈,我让你一招。”

    沈云庭唇边勾出一丝笑意:“免了,我一招就可赢你。”

    沈云庭身子微侧,起手将刀平推而出,一刀直取面门。

    这一招出刀极快,大师姐侧身避过刀尖,提剑架开她的刀。沈云庭随即剑刃倒转,左手以刀鞘压住大师姐的剑背。

    耳边是猎猎风响,沈云庭刀柄上的暗红从大师姐面前一跳而过,长刀绕圈挥舞,刀锋已经绞向她背后的空门。

    大师姐转身,只来得及转剑压住沈云庭的刀刃,剑背与刀尖相撞,发出“铮”地一声嗡鸣。

    沈云庭一笑:“师姐,我可不止一把刀。”

    她还有刀鞘!

    大师姐这一剑去势太猛,已经来不及收剑。

    沈云庭的刀鞘当胸一撞,气势万钧,大师姐被撞得手臂发木,只得松手放剑,避开这一招。

    第一招就逼人弃剑,这摆明了是下人面子。

    大师姐按着手臂,脸色铁青地瞪着沈云庭。

    刀尚未落地,沈云庭以足尖挑起那柄剑:“剑走轻灵,不似单刀那般笨重。师姐这么直来直去的,当自己是在打场上的木头人啊?”

    碧落乡的武功大多是用木头人练,能与人对战便已是上乘,大师姐脸颊气得通红,梗着脖子道:“再来!”

    沈云庭隔空抛出剑去,以刀背点地,懒洋洋地撑着:“那这第一招,算我胜吧。”

    大师姐手腕被震得发麻,不情不愿地拱手一礼:“镇北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果真非同凡响。那这招如何?”

    大师姐偏锋侧进,挺剑刺向沈云庭的头颈,沈云庭以刀鞘格挡,手中一柄长刀已转攻为守,她步伐细碎,颇有舞蹈般的美感,叫人捉不住行迹。

    沈云庭趁着倒退的几步乘隙递出招数,铮地一声荡开大师姐的剑,猱身欺近大师姐身侧。

    一击劈斩,大师姐被逼得连退三步,生受了一刀:“你这是什么诡异的步法?”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沈云庭轻飘飘地翻转刀鞘,矮身在地微撑,右腿蹬出,横扫过大师姐的立足之地,“这套步法取自巫祝之舞。师姐,脚下全是空门啊。”

    大师姐收腿不及,几欲摔倒,手中剑朝着沈云庭右臂刺去。沈云庭以刀柄撞开剑身,右手挟住大师姐的胳膊。众人只见一道白影犹如电闪,转眼就大师姐手中的剑已经到了沈云庭手中。

    三局两胜,沈云庭懒洋洋地收刀回鞘,拱手交还武器:“多谢师姐赐教。”

    大师姐心气高傲,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接了剑站起来,忿忿道:“什么祭神的步法,镇北侯府就教这些旁门左道的伎俩吗?”

    沈云庭背光而立,天光勾勒出她平直的唇线,她轻声说:“碧落乡上下哪个不是朱雀后人,祭神之舞怎么跳,师姐不知道了吗?”

    “南亭都封山了,哪儿来的……”

    “我活着一日,朱雀传承就还在。”沈云庭打断她,目光冷冷地落在大师姐身上,“旁人不敬神明,那是旁人的事情。师姐身在碧落乡上,侍奉朱雀神,也要说这种话吗?”

    风止了,大树郁郁葱葱,落下来一片暗青色的阴影。

    “天这么热,不如早些散学吧。”

    沈云庭觉得无趣,抬步往台下行去。

    莫名的,大师姐觉得喉头发紧。

    “哎——真没规矩。”大师姐话音没落,就听到小弟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你们笑什么?”

    几个弟子给大师姐指点,原来这比武台上的刀痕拼在一起看,是一只不伦不类的山鸡。

    “沈云庭你个无赖!”

    沈云庭做了个鬼脸,头顶偏偏传来薛怀矜的声音。

    “哎,沈云庭。你刚才那招剑,再演给我看一次。”薛怀矜端坐在树梢,“你那招剑,我有八个法子可以破。”

    这招式她练得不精,沈云庭一跺脚,气恼道:“薛怀矜,你烦不烦人?”

    “比试嘛,不能总逮着比你差的,咱们俩来试试。”

    沈云庭眯眼看了眼日头:“你真要比?”

    “玄武座下,薛怀矜,请沈姑娘赐教。”薛怀矜踏着叶尖而来,他旋身落在比武台上,冲沈云庭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云庭不情不愿地站上去,她这次对上强敌,并不轻易抽刀,只是紧盯着薛怀矜看。

    薛怀矜散漫地站着,往嘴里塞了个果子。

    “我不是说了要拆你的剑招吗?你不出剑,干站着等什么?”

    “哪招?”

    “你随便出吧,我看看你的剑。”

    一副做人老师的口吻。

    “那你看好了。”

    沈云庭起剑轻灵飘逸,向薛怀矜当胸刺去,薛怀矜没动,下一瞬,沈云庭手中长剑晃动,剑走偏锋。

    薛怀矜侧身避开,他背插长剑,血红的剑绦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招很好,但太慢。”

    薛怀矜食指和拇指相扣,对准刀刃弹出去,刀片嗡鸣,震得沈云庭手腕发麻,只有脱手摔刀的份儿。

    薛怀矜还没打算点到为止,他抬掌推开沈云庭,凌空抓了两片落叶,叶片一入手就染上冰霜。

    沈云庭眼见那叶片上结了霜,霎时瞪大了眼睛:“你居然动用神力?”

    “又没说不准用。”薛怀矜满脸坏笑,“接我一招。”

    沈云庭凌空后翻,捏诀燃起一团火:“那咱们就比比看。”

    火蝶从她掌心飞出,朝着薛怀矜门面飞去,那火蝶轻盈,一燎着衣料就开始起火,沈云庭就地打滚,将自己的剑捡回来。

    薛怀矜抬手一挥,火蝶冻成了冰蝶,转身朝沈云庭飞来。

    沈云庭挥袖做挡,袖子落下的瞬间,刀锋刺出,只逼薛怀矜的咽喉,薛怀矜矮身撑地,以刀为支,凌空翻腾着避过她的剑招。

    与此同时,自剑鞘落地之处起,冰霜层层尽染。

    沈云庭脚跟湿滑,干脆将计就计,将火焰抛起,自己手中之剑不收,依旧往薛怀矜的门面刺去。

    薛怀矜往地上一坐,两指夹住沈云庭的刀锋。

    他笑眯眯地问:“你这剑招是谁教的?”

    “侯爷。”

    “作为武功而言,倒也不算差了。”薛怀矜指出,“是你学得不精。”

    沈云庭呛回去:“那不能够,定是林时予那小子藏着掖着!”

    “二公子教的?教得还成。”薛怀矜试出了她的深浅,便就此作罢,“你的功夫往后还大有可为。”

    沈云庭膝盖抵在冰雪上,嘶嘶抽气:“你赢了,不打了。”

    “哦。”薛怀矜放开手,地上的冰雪也跟着散了。

    沈云庭将火蝶收回来,把刀往地上一摔,“累死我了。”

    演武场周围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众人被眼花缭乱的仙术晃了眼,一时回不过神来。

    “谁赢了?”

    “是薛道长赢了吧?”

    “我觉得是平手。”

    台下一片吵嚷,从山上下来的几人驻足在山道上,看向演武场中央的两人。

    “这二位,都是碧落乡上的仙君吗?”

    “一位是,另一位不是。”碧落乡主事的是个鹤发老人,陪在秦家老爷身旁,笑得像尊弥勒佛。

    “沈云庭姑娘……一转眼已经那么大了。”

    少女发上的金蝶荡动,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秦家老爷冲主事拱手:“家中俗务缠身,小老儿先告辞了。”

    沈云庭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嘴唇翕动:“人走了吗?”

    “还没。”

    “你干嘛非逼着我用神力?”

    “从今早开始,秦家门人绕着你家晃悠了一整天,你觉得是为了什么?”薛怀矜也学着她坐在地上,“总不能是碧落乡上突然多了个宝贝,引得大家都跑来看。”

    “你的意思……看我。”沈云庭若有所思,“他怀疑这把火是我点的?”

    她撸了把袖子:“好啊这老东西,打主意打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你预备怎么做?”

    “当然是刨了他的……祖坟。”

    沈云庭说着说着,想起来秦家的风水宝地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干净。这个节骨眼上再去刨人祖坟,那就是新仇旧怨都得算她头上。

    沈云庭又敦地一声坐回去了。

    “秦家人心里怎么想的我不好说。”薛怀矜迎着日头坐,眼睛一眯,瞧着真像是只狐狸,“但他肯定是要拉你入局的。”

    “求我就大大方方地来求我。”沈云庭不屑地撇撇嘴,“都遭天谴了,还遮掩着不肯见我。”

    她思索着,目光遥遥地与秦家的那位当家人对上。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沈云庭身后泛起一阵凉意。

    “要么是不敬神灵,要么就是……他做的事的确值得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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