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神明遗孤 >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四月八日,阴雨霏霏。上谷郡连下了一个月的雨,下得凤琉璃身上快长蘑菇了。

    蝶魄抱着琵琶坐在窗棂前,目光幽怨地看着凤琉璃。

    教了她一个月的曲,连宫商角徵羽都弹不准,真不知道紫陌夫人看上她哪一点?流萤也很无奈,她本来脾性温良,但每次看到凤琉璃跳舞左脚绊右脚,要不然就是同手同脚的时候,都恨不得拿竹条抽她。

    只有佟七娘喜欢凤琉璃。

    提水、劈柴、扛米。紫府的体力活基本上被凤琉璃全包了。

    这天,凤琉璃在竹林砍柴,见到紫陌夫人正和七八个高鼻深目,浓鬓翘须的男人站在一起。那些男人个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衬得紫陌夫人格外娇小。

    为首的男人头戴卷檐毡帽,两撇细细的小胡子挂在唇上,打着卷,像紫陌夫人烧过的烟丝。

    凤琉璃本想装作没看见,偷偷溜走,却被紫陌夫人叫住。

    “琉璃,把这些箱子搬到柴房里去。”紫陌夫人指了指小胡子身后四个铁皮箱说。那个小胡子抄着烫嘴的汉话说:“怎么能让花一样的姑娘搬箱子。哈桑、察合台,你们俩去。”

    小胡子点了两个男人。

    凤琉璃一听,这小胡子小瞧自己,不等哈桑和察合台上手,自己先扛了两箱在肩上。

    哈桑和察合台目瞪口呆。小胡子大笑:“哈哈哈,想不到汉人女子竟和我们胡族女子一样剽悍,葛尔丹佩服。”紫陌夫人甚是得意地看了凤琉璃一眼。

    哈桑一个人扛着剩下两箱,随凤琉璃来到紫府柴房。

    两人放下箱子正要出门,凤琉璃听见背后“呲”的一声,哈桑捂住自己的脖子,晕晕绕绕地倒在地上。“喂!”凤琉璃蹲下来,晃了晃哈桑的肩膀。只见哈桑的眼睛半眯半睁,神志不清,嘴里说着凤琉璃听不懂的鸟语。

    忽然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蒙面人。凤琉璃嘴巴张到一半,还没叫出声就被蒙面人捂住嘴 。

    蒙面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裴明!

    凤琉璃又惊又怒。惊得是这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伤人,怒得是这鬼罗刹他奶奶的阴魂不散哪哪儿都有他!

    裴明一脸欠揍道:“小尼姑,咱们又见面了。”凤琉璃一脚踩在裴明脚背上,裴明吃痛撒手,凤琉璃想叫直接被裴明压到墙上。

    两人的脸只有一个小拇指的距离。

    “你如果不想我把你杀过人的事说出去,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裴明覆在凤琉璃耳畔轻声说,凤琉璃整个人绷成一根琴弦,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裴明的手从凤琉璃脸上撤下来:“把柴房的钥匙给我。”凤琉璃从怀里掏出钥匙,一副老娘找机会戳死你的表情。

    裴明看了一圈外面没人,把门锁上,解衣脱靴。

    “你,你干嘛?!”

    凤琉璃转身面对墙壁,身上仿佛一团火瞬间“烧”到耳根。裴明看了凤琉璃一眼,脸上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凤琉璃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忍不住偷瞄一眼。只见裴明把那胡人扒了个精光,衣服全套在自己身上。那胡人比他高半个头,裴明就在靴子里塞两个布包。

    三两下功夫,“哈桑”又回到凤琉璃的眼前。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帮我把人抬到箱子里。”

    裴明的声音飘来,凤琉璃浑身一哆嗦。

    裴明把真哈桑五花大绑,嘴巴堵上布条,塞到一个提前备好的空箱子里。

    门外传来一阵火急火燎地敲门声。“琉璃在里面吗?夫人找你。”

    是蝶魄的声音。

    裴明朝凤琉璃使了个眼色,凤琉璃囫囵吞枣地“啊”了一声。

    蝶魄从柴门缝隙往里看。突然,一股大力把凤琉璃拉了过去,凤琉璃还没反应过来,脸已经贴在裴明的胸膛上。凤琉璃闷声闷气,裴明一双手死死地钳住她的后脑勺把人压在怀里。凤琉璃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两人身子晃来晃去,甚是激烈。

    蝶魄看了半晌,留下一串不怀好意地笑声扬长而去离去。

    听到蝶魄离开的脚步声,裴明才放开凤琉璃。

    凤琉璃的脑门顶在裴明的衣扣上,结结实实顶出一圈红印,跟二郎神似的“瞪着”裴明。裴明脸颊抽动,憋不住笑。噗哈哈哈......凤琉璃气急败坏地整理一下衣衫,甩手走出柴房。

    入夜,紫陌夫人邀请葛尔丹一行人留下来吃饭。

    席间来了一位清俊公子。

    那公子头戴玉冠,脸白得跟瓷瓶似的,一纸折扇不离手,坐在一群胡帮莽汉中间十分扎眼。凤琉璃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只听见紫陌夫人唤他“独孤公子”。

    独孤公子人如其名,周围的人推杯盏酒好不热闹,他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独饮小酌。

    流萤跳舞、蝶魄弹曲,凤琉璃因为学艺不精又受到葛尔丹莫名的青睐,被迫留在现场斟茶递水。

    假哈桑,也就是裴明,抄着一口流利的胡语跟葛尔丹插科打诨。

    酒过三巡后,葛尔丹上头了。摸着两撇胡子,摇摇晃晃,唱起了家乡民谣。在场的胡人莫不思念家乡,哼哼唧唧也跟着唱起来。

    裴明这个混子,脑袋比谁都晃得厉害,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也没有。

    胡人的民谣时而婉转悠长,时而慷慨激昂。一曲作罢,葛尔丹没有尽兴,拉着凤琉璃的手跳起胡旋舞。

    凤琉璃哪会什么胡旋舞,身体硬得跟个铁板似的。葛尔丹的胡人兄弟兴致高昂,拍手跺脚打节拍。葛尔丹随着节拍转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凤琉璃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叭,葛尔丹忽然停下来,揽过凤琉璃的肩膀,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哟哈!胡人们振臂高呼。凤琉璃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余光瞥见裴明,这厮笑得比谁都欢!一只脚翘到板凳上晃来晃去。凤琉璃一股火窜上来,反手揽过葛尔丹的腰继续转圈。

    凤琉璃的转圈,没有技术,没有感情,只有力量和速度。

    汉子们都看呆了,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有裴明淡定地往板凳上一靠,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肚里倒,也不管什么味道,只烧得血脉喷张头皮发热。

    坐在裴明身边的察合台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个酒蒙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能喝了?”

    此言一出,所有胡人汉子都回头看裴明。

    裴明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个哈桑不会喝酒?!想到这,立刻虚眯起眼,傻笑着趴在桌上装作不省人事。

    察合台推了推裴明,裴明顺势倒在他身上:“扶我,扶我回去......我要尿,尿......”察合台听到后两个字,立马扶他起来。

    两人刚走两步,就被那位独孤公子截了道。

    独孤公子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在裴明鼻子下晃了晃。裴明赶紧屏住呼吸。两缕清香一不留神飘进鼻内,裴明感觉四肢发软,真的跟醉酒一样。

    独孤公子对察合台说:“阁下远道而来,不妨留在这儿把节目看完。我扶这位兄弟回房休息便是。”

    独孤公子温言软语,却有种让人弗敢拒绝的威严。察合台架不住诱惑,道了声谢谢,把裴明往独孤公子身上一放,坐下来继续胡吃海喝。

    这位独孤公子看着清瘦,力气可不小。

    裴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依然步履轻盈丝毫不受影响。裴明眼睛半眯半睁,陡然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回厢房的路,而是直奔柴房而去!

    “我没醉!我还能喝......”裴明突然嚷嚷起来,不耐烦地推开独孤公子,打着旋往回走。独孤公子折扇一开,挡住裴明的去路。

    “哈桑,表演结束了,把货交给我吧。”

    裴明晃了晃,站定身子。既然被人戳穿,再演下去就对不起观众了。

    独孤公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一封信笺递到裴明面前。裴明打开信笺一看,落款处明明白白盖着谢师谟的印章。独孤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明。裴明把东西往坏里一揣,对独孤公子比了个请的手势,径直走向柴房。

    哼,臭小子自投罗网,别怪本大爷不客气。裴明心跳加速,手默默按上藏在袖子里的短剑。

    推开柴房门的一瞬间,裴明顿住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仅葛尔丹的四个皮箱不见了,连装真哈桑的箱子也没了!

    糟糕!

    裴明扭头一看。只见独孤公子身形后移,折扇一开,从草丛里钻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把柴房团团围住,拿出弓箭对准裴明。

    “放箭!”独孤公子目露凶光,十几只箭像流星一样朝裴明飞过来!

    裴明闪身躲进屋里,关上门,箭打在门上发出恐怖的咚咚声。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那只瓮中捉鳖的鳖。裴明撕下假脸皮,抖出一身布包。开打!

    ——

    宴席过半,凤琉璃扶葛尔丹回房歇息。

    葛尔丹早已不省人事,凤琉璃把他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一把短剑横在凤琉璃的腰间。裴明从黑暗中走出来,整个人软弱无骨地瘫倒在凤琉璃身上。

    喂!凤琉璃托住裴明下坠的身体。裴明整个人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湿了一大片。胸下插着两只羽箭,箭杆削去,箭头埋在肉里。后背还有好几处刀伤。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凤琉璃心乱如麻,下意识握住裴明的手。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搜!给我挨个房间搜!”

    独孤公子额上暴出一排青筋。这么多人围攻,竟然让那小子给跑了。真是一群废物!独孤公子越想越气,一只脚踹开就近的房门。

    紫陌夫人听见楼上动静,汲汲皇皇地跑到二楼。

    “这是做甚么?!都给我停下来!”紫陌夫人大喝一声。

    独孤公子不急不慢地走到紫陌夫人面前:“夫人,这群胡商里面混进来一个奸细,我今天如果不把人找出来,丞相那边不好交代。”

    紫陌夫人怒目圆睁:“独孤公子,这里是紫府,不是丞相府。你和这群胡商有什么瓜葛我不管,但紫府有紫府的规矩,由不得你瞎胡闹。”

    一个黑衣人跑到独孤公子的身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废物!”独孤公子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

    那人定了定神,颤颤巍巍道:“有,有一个房间还没搜。”独孤公子瞥了他一眼,眼神落在走廊尽头葛尔丹的房间。

    独孤公子往葛尔丹的房间走,察合台和其他几个胡人抢在他跟前。

    “头领已经睡下了,你不得无礼。”察合台用蹩脚的汉话说。

    独孤公子冷笑一声:“你的哈桑兄弟已经被人掉包了,你没看出来?”察合台傻眼。“怎,怎么会?!”

    “我刚刚给他看了盖有假丞相章的信笺,他竟然若无其事的揣进怀里。要知道,哈桑不但是个酒蒙子,还是个文盲。”独孤公子轻蔑道。

    “那哈桑去哪儿了?”察合台握紧拳头。他脑子不比独孤好用,但一想到自己的兄弟被人掉包就气得像一头发狂的狼。

    独孤公子指了指葛尔丹的房间:“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察合台犹豫片刻,走到葛尔丹房间门口,说了句胡语,然后“轰”得推开房门——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