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丰瑞酒肆坐落在古远镇最中心的地带,是东西街市的交汇之处,最是热闹繁华。

    从正门对出来有一处宽阔的场地,是十多年前丰瑞酒肆刚来此处时特意建立的,往日里免费让镇上的百姓们摆摊售卖,不管是设施还是管理都是极好的。

    此次制酒大会召开,一早便将场地给早早腾了出来,因此地开阔又离得最进,这方地便是作为大会主场的存在。

    柳渝清抽到的15号便是在这里,她跟随在队伍里,远远便看见热闹的人群。

    主场地被一条条红色的绸布围绕起来,每个方位守着几名专门请来的护卫,此刻绸布包围外的地方都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这三年一度的制酒大会,是镇上最为繁华的时候,每次都会吸引不少外地人的到来,街市上可供采买的物品更是琳琅满目。

    柳渝清规整地行进在参会者队伍里,但余光也不受控制地扫过周围的热闹情景。

    嚯!这么多人,还有好多杂技,还有舞狮。

    在吕衡的带领下,走过专门留下的通道,一群人来到了最中央的主场地。

    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柳渝清来到标属于十五号的位置。

    她将包裹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打量了周围自己能用的工具,数量种类繁多,制酒的材料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笔墨纸砚。

    每个人之间有绸布隔着,不能走出自己的范围。

    亮闪闪的日光照耀下,制酒大会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随着“砰砰砰”的锣鼓声响起,古远镇三年一届的盛大活动正式启动。

    主场地最前方是一处高台,柳渝清仰头看去,上面摆放着八张桌椅,此刻都坐上了人,最主位的黑衣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丰瑞酒肆的主掌人,管仲。

    伴随着热烈的鼓声,管仲起身来到高台中央,喧闹的声音停息。

    众人都安静下来,听着接下来的规则介绍。

    果不其然,之前众人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丰瑞酒肆今年的大会规则完全变了。

    历年只需要参赛者在半月内酿造出题目中的酒类就行,除去发酵等各种等待的时间,大家真正在比赛场地的时间其实不足五日。

    而如今的规则则是要求半月内都得在场,共分为三项,分别是辨酒、筛酒和调酒。

    “今日将进行第一个评比——辨酒,接下来诸位将通过闻酒、品酒等方式,对上百种酒品进行辨别。”

    话落,上百名帮工便依次上前,手中端着托盘,每个托盘上放置有五杯酒,一旁还有一条纯白色的丝带。

    步伐稳重,纪韵将酒一一放下,又拿起一旁的丝带,朝着柳渝清道:“姑娘,由我来给你戴上吧。”

    是了,辨酒还需得蒙上双眼,柳渝清点头,亮眼的光线被朦胧取代,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更加清晰。

    柳渝清接过纪韵手中的酒杯,轻轻放置在鼻尖处,心神全部投入。

    清香的糯米,白曲,淡淡的松花气息。

    又在心里梳理确定了一遍,柳渝清示意完成,身边的另一位帮工将酒拿下去。

    拿起笔将酒的名称、制作材料和方法一一写在纸上,期间又有人端上来新的待品酒。

    柳渝清对这一环节十分有把握,作为一名制酒师,快速而精确地识别出酒是最基础的能力,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早在穿来之处,便已经将这个时代的酒了解了个遍,发现与她熟知的历史存在酒类差不太多,很多只是换了个名字,最基本的制造方法还是同样的。

    她辨别酒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中后期时,专门上酒的帮工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穿梭的身影在参赛人群中显得独一无二,不少取下丝带在纸上写着答案的人,心里也不免感到了慌乱,本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有些浮躁的心理,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个手中不稳,纸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

    柳渝清此刻已完全沉浸在了酒的世界,一杯又一杯的酒顺着接过,飘逸的酒香像个蜜罐,直将她浸泡在其中。

    这番情景不免被高台上的评委和台下看热闹的百姓发现。

    管凌云坐在管仲的旁边,此次制酒大会的变革便是他提出的,他也是最先发现台下变化的人。

    由于离得太远,加上太阳又刺眼的缘故,他也看不太清人的具体面容,只是越加频繁地朝那处看去。

    不小心动作太大,管仲朝他看去,他连忙示意他爹也看。

    “父亲,你看十五号,第二排最边上的那位小女娘了吗?”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已经辨过十轮的酒了,下笔毫不犹豫。”

    管仲放眼看去,由于角度关系,只能看见背影,却正好瞧见又换了一批新的酒。

    他心中也暗暗称奇,不过片刻后又轻轻摇头。

    “刚及笄的年龄,若真是个制酒人才倒真是难得,还需得看她作答的正确情况。”

    嘴上管仲虽是这般说道,不过后面的时间也不免总往那边看去。

    场上的气氛也变得愈加诡谲,在场众人的神色不再是最初的轻松,随着各种酒的陆续上来,每个人的速度都有所减慢。

    柳渝清的动作却同样是行云流水,似乎并没有任何难度。

    台下的百姓还是很多,将主场地包围起来,一层一层的,晒人的阳光也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

    他们有的就是单纯地看热闹,押一押哪位是有潜力的得胜选手,还有的是台上参赛者的亲友,除此之外,还有少数的其它酒肆派来的人,看看有什么好苗子,等结束后想方将人招揽去。

    “今年这次制酒大会参与者又比往年增加了不少,不知道哪位幸运儿能拔得头筹。”

    “我还是看好六号,你知道不,三年前他只差那么一点便能进去前五名,听说那次之后又去了好多地方,以此寻求到更多的方子。”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点头:“三年时间过去了,他的制酒技术又不知道得精进多少。”

    有一人犹豫道:“你们注意到十五号了吗?”他努了努嘴,“我看那位姑娘就很熟练,她一个人都换过几轮了一点停顿都没有,后面连写答案都直接蒙眼写了。”

    “她啊,我方才也觉得奇,不过感觉太假了,一看就是胡写的,十多岁的年纪能有多少水平,还能赶上其它有经验的制酒老师傅不成?”一个大叔越说越摇头,“就是来闹着玩玩罢了。”

    “若是她出身于什么制酒世家,我倒是还有点那么相信她的才能,不过嘛——”那人看向柳渝清的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布裙,虽说款式还算时兴,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很好的布料。

    这话引得周围人的连连赞同。

    “反正也就是看个热闹,来玩玩儿?下个注,输了的请吃饭。”

    不少人都押了六号,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只有方才那人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看台上的柳渝清。

    一咬牙,狠下心,投了十五号。

    风轻云淡,蒙着的双眼下仍旧可见其的泰然自若,清风拂过,飘逸的白色丝带融入浓密的发丝,周围是紧锣密鼓的其它人,只有她像是独立出来似的。

    格格不入。

    却又是翩若惊鸿般优雅。

    台下的沈醒安移开视线,他在心里已经算过了,九十杯,还有最后十款酒就结束了。

    他想了想,转身离去了。

    台上的柳渝清速度缓了下来,心里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太累了,她揉了揉手,好酸,不过还好最后小半程是品酒,不然整个人都得渴冒烟了。

    幸好这里的制酒法还没发明出蒸馏法,酒的度数很低,不然按着这样式地喝酒,即使她酒量还不错,此刻怕也是早已晕晕乎乎了。

    她喝下一口茶水,示意纪韵继续。

    当最后一杯时,纪韵在旁边轻声提示:“姑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

    话毕,柳渝清放下手中的酒杯,双手绕到后脑处,将丝带取下。

    她没有马上睁眼,抬手将眼睛遮住,等适应光线之后才缓缓睁眼,挪开白皙的指节。

    终于结束了,她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坐了这么久,感觉身体都快要僵化了。

    桌面上还摆放着先前的宣纸,每五道题在一页上,此刻已整整齐齐地堆放了得有半寸高。

    还剩下最后一张,柳渝清提起笔,将脑子里记住的酒名、材料和方法依次写上。

    通过每日的练字,她写的字比最初好上了许多,加上有沈醒安的指导,如今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不是温婉的小楷,略带锋芒的行书在纸上显现。

    “白春酒,味香清甜。糯米三斗,用之炊饭,甜酒曲八两,两相混合,用绢布束之,封入瓮一月余。”

    最后一笔缓缓落下,柳渝清放下笔,待墨干透后,将之与先前的放在一起。

    完成了,她转头看向纪韵。

    中途早已被她深深折服的纪韵已经能处事不惊了:“姑娘请稍等。”

    此时距离规定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只有她一人在此刻超前完成了任务。

    当然,这只是时间上的,具体的排名还得明日才会知晓。

    纪韵将桌上作答的宣纸收好,装进一个木匣,随后盖上盖子,最后拿锁给锁上。

    柳渝清看见她将木匣抱着去到了高台之上,来到了一位男子面前,将匣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那是吕衡的一个左膀右臂,今早柳渝清也见过。

    随后,纪韵下来,对柳渝清说道:“先恭喜姑娘暂时完成了辨酒的流程,现在请随我去歇息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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