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洗风

    “她能出什么事?”白水粗着声嘀咕道:“莫非她在宫里表演下雪失败,把皇帝给冻死了?”

    拂熙瞥了眼人群,眉毛拧得不成样子:“白水师兄你小声些。”

    白水似是等不及了,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推开那些挤作一团的人群:“让开,让开。”

    他模样生得俊朗,声音却是个彪悍的,加上力气奇大,扒草丛一样将人群扒开,中间瞬间让出个康庄大道。

    好些人想骂他,低头看到他腰间大刀,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少顷,白水从大道里走了回来,小太阳一样的脸上起了几丝阴霾。

    “怎么了?”洗风摇着扇子问道。

    “千里她可能真的出事了。”

    “哦?”卿尘扬眉。

    “那告示也没有细说,就说有个被接进宫里表演的佳丽出了意外,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现在广招天下名医,进宫医治那位佳丽。”

    花车巡游都已经过了几日了,赛事结果已经出来了,落选的佳丽都各回各家了,这个时候还被请进宫里表演的佳丽,除了那位喜欢凑热闹且无家可归的千里公主,还能有谁?

    白水两手一摊:“这下好了,北海龙王还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说,北海和西海会打起来吗?大师兄你放心,要是真的打起来了,我一定是站在你们西海这边的!”

    白水说着说着,莫名有些激动。

    卿尘瞥了一眼告示,不甚在意道:“眼见为实,刚好咱们可以正大光明进去。”他可不信有什么人能让千里吃亏。

    卿尘看向洗风:“既然这告示上说的是寻医师,洗风,这事儿就要靠你了。”

    洗风点头,款款走到告示栏前,收起手中折扇,修长手指落在那皇榜的一角,皇榜是刚刚贴上去的,轻轻一撕就撕了下来。

    两名侍卫刚从茅厕回来,就碰到有人撕了皇榜,忙疾步跑了过来,见到手持皇榜之人是个白衣少年,双目沉着如水,怎么看都和医者扯不上半点关系,但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人自己揭的皇榜,又没人逼他,毕竟寒冬腊月的,谁也不想在大街上顶着风站着。

    四人跟着侍卫,大摇大摆就进了皇宫。

    路上,几人传音商量了下,洗风就扮作医师,白水是保镖,拂熙和卿尘都是他的徒弟。

    领路的侍卫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好家伙,现在江湖郎中出门都这么大阵仗了,不仅有徒弟,还有保镖保护。

    进了皇宫后,跟着侍卫,弯弯绕绕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前。

    那侍卫对着守门的小公公说了几句后,小公公打开殿门走了进去,少顷,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浑身透着药香,不用开口,众人便已猜出他的身份。

    他扫了眼前四人一眼,略有疑惑,最后眼光落在洗风身上,开口问那位小公公:“他?”

    小公公点头。

    老太医走近,又将洗风上下打量了一眼,似乎还嗅了嗅鼻子,拂熙看到洗风在身后捏了个诀。

    老太医可能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先进来吧,丑话说在前头,通过不了我们太医院的考核,你们就立刻给我出宫。”

    洗风颔首,跟在老太医身后进了大殿。

    白水跟着就要进去,前脚还未跨过门槛,一双大手便拦在他的胸前。

    白水的目光顺着那手向上,落在守门侍卫的脸上。

    “干嘛?”白水大眼一横。

    那侍卫瞬间怂了,旁边的小太监却似乎是个见过世面的,尖着嗓子道:“太医们正在考核,只有医师一人可进,其余闲杂人等在外候着。”

    “你……”

    眼见着白水手都要摸到刀柄了,拂熙忙拉住白水,赔笑道:“我们家这保镖前几天被狗咬了,这几天一直很狂躁,还老说牙痒,还请公公多担待。”

    那公公一听说白水被狗咬过,再瞧他一副龇牙咧嘴的狗样子,登时后退了几步。

    拂熙拉着白水退到一边,卿尘不理他二人,只是自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着眼睛,神情悠然地等着。

    拂熙见他一点不着急的模样,开口问道:“大师兄,瞧这架势,洗风师兄能过吗?”

    卿尘睁开眼,眼色犀利如刀:“怎么?你担心他?”

    这人又说的什么屁话?我还能被你的眼神吓到?拂熙笑嘻嘻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洗风师兄虽然不是,嗯,一般人,但术业有专攻,这凡间的医术医理,也不是随口就来的吧!要是我,我就说不出。”

    卿尘睨了拂熙一眼,不屑道:“你,当然过不了,不过,洗风可以,不单只是可以,里面那些老头儿拜他为师,都不为过。”

    拂熙猛地睁大双眼:“洗风师兄这么厉害的吗?”

    卿尘鄙夷道:“你们不是很熟吗?洗风没告诉你,他在成仙之前就是神医吗?”

    洗风师兄是神医?拂熙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忙追问道:“真的吗?他从未与我说过。”

    卿尘嗤笑:“那看来,你们的关系也是一般。”

    拂熙抽了抽嘴角,这人是仙人掌吗?怎么一提到洗风师兄,张口就是带刺的。

    白水在栏杆上坐下,仰头正要说什么,瞥了眼门口的侍卫和太监,想想自己说话的嗓门,还是捏了个诀开始传音。

    “二师兄他们家世代行医的,想当年,多少达官贵人挤破头就为了让他爹给他们把个脉,好像那样他们就可以多活几年似的,他爹那本事,可比这太医院的假把式们强多了。二师兄出生后,他爹就将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了二师兄,二师兄天赋极高,又勤奋好学,很快,他的医术就超越了他父亲。”白水望着天,微微一笑,一拍大腿,叶来风上身:“想当年,二师兄医术精湛,人又生得仪表堂堂,斯文有礼,跟一般的大夫不是一条路子上的,多少姑娘日夜排队,就是为了让二师兄为他们悬丝把脉,那场面,不亚于你们女香的花车巡游呢。”

    拂熙:“后来呢,后来二师兄是怎么成仙的?”

    白水道:“就在二师兄他爹准备金盆洗手,将医馆交给二师兄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二师兄趁着家人都睡着的时候离家出走了,等他爹娘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的一封家书,二师兄说自己不甘心困在小小的医馆里,他要出去做游医,拯救天下苍生。”

    拂熙听得目瞪口呆,做游医可是一件自讨苦吃的差事,再者,洗风师兄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些姑娘们岂不是要伤心死?

    白水道:“二师兄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做游医的那几年,走南闯北,救死扶伤,还因此得了个‘玉面神医’的称号,只可惜啊……”

    拂熙:“可惜什么?”

    “可惜二师兄有次为了救人,割肉为药引,偏偏他割肉的那把刀有污秽之物,他救了那人,但却没能救得了自己。”

    拂熙张大口吸了一嘴寒风:“这……这死的也太冤枉了吧……”

    白水一摊手:“谁说不是呢……”

    这厢,拂熙和白水还在感叹,那边,大殿的门已经打开了,洗风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身白衣飘飘,还真有几分悬壶济世的医者风范。这次,他的身旁跟着一位容貌清秀的小公公,洗风对着他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景公公,这几位是我的随行,可否一同前去?”

    那景公公瞧一眼站在殿外的几人,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既然是神医的随行,当然可以。”

    才一会儿工夫,洗风师兄就变成神医了?太医院的那群老头儿这么快就被收服了?拂熙心道,做得了神仙的还真是各个身怀绝技啊!好吧,除了走狗屎运的她!

    几人跟着那位容貌清秀的小公公,又是一路兜兜转转,穿过开满红梅的御花园,最后到达一处僻静的小院,景公公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唤道:“皇上,神医带到了。”

    片刻,屋内传来低低一声回应,景公公小心翼翼将门打开一条窄缝:“神医,请进吧。”

    洗风看着那道缝,神色微怔,然后,侧着身子进去了。

    洗风身子刚没入门内,那小公公就蹭一下关了门。

    饶是如此,冬天的风见缝就钻,一瞬间,屋内灌了满堂风,珠帘相撞,发出脆响,守在床榻边的人似被惊醒,忙伸手以衣袍去挡风,似乎生怕床上之人受到一点风寒。

    洗风正欲跪下,塌边之人开口,声音之中难掩急切:“不必行礼,你就是揭了皇榜的神医?”

    洗风拱手道:“草民言洗风,正是揭榜之人,不过草民并不是什么神医,只是一名四海为家的游医。”

    皇上看着他,眼中透出几分隐隐担忧,太医院经验老道的太医们都已经束手无策了,眼前之人看起来刚过弱冠之年,他真的可以吗?

    洗风大约看出了皇上眼中的担忧,拱手道:“草民八岁便开始帮人诊脉治病,行医已逾十年,也遇到过不少疑难杂症,且不说药到病除,但经草民把脉之后,察出病源之一二还是有希望的。”

    皇上内心微微一怔,这人说话谦虚有礼,他口中的一二或许可以再加个两成,他透过纱帘,看着那张正在安睡中的脸,开口道:“你且过来帮她把把脉。”

    洗风:“不必,草民在此即可。”

    皇上转头看向洗风:“身未近?如何诊脉?”

    洗风笑得坦荡:“悬丝即可。”

    话音一落,一条银色丝线便从洗风袖中飞出,恰好落在床榻边:“还请皇上将这银丝系在病人手腕之上。”

    皇上目光落在那条银丝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想不到这年轻人竟会失传已久的“悬丝把脉”之法,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握住被褥下的手,将那银丝系在其玉腕上。

    洗风见银丝系好,微微闭上了双眼。

    ……

    与此同时,门外,拂熙三人一直在跟景公公闲聊,想要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拂熙瞥了一眼屋内:“小公公,里面是哪位贵妃,生得什么重病?不是我吹牛啊,我还没见过有我们师父治不了的病。”

    白水用手肘顶一下拂熙,故意嫌弃道:“公子说了,少说话,多做事!”

    拂熙翻白水一个白眼:“保镖水,你不要因为师父不收你为徒就打击报复我!”

    白水用鼻孔“哼”了一声。

    卿尘抱手笑道:“确实没有我师父治不了的病。”

    那小公公为人极为亲切,他也不管三人谁是弟子谁是保镖,开口就道:“三位神医弟子,里面那位不是贵妃,至于生得什么病,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要是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也不用穿着这身衣服,在这儿做太监了。”说到最后,他瘪瘪嘴,仿佛还有些委屈。

    拂熙穿着男装,比那小太监还要高上半个头,她拍拍小太监的肩膀:“不要灰心,做太监做得好,也会有春天。”她半开玩笑道:“我可听说皇上至今还未立皇后,里面的那位既然不是贵妃,怎么会让皇上如此担心,小公公,我可看到你刚才敲门的时候手都抖了。”

    从来没人跟他这样说话,小太监脸一红,低声道:“里面那位,要是能醒来,估计就是皇后了。”

    “未来的皇后?这你可得好好跟我们唠唠了。”

    景公公犯了难:“这事儿啊,一句话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您就慢慢说呗!”

    那小公公无毫无反应。

    拂熙求知若渴地望着他:“小公公,小公公……”

    一记栗子横飞到拂熙头上:“别叫了,被施了法,动不了了。”

    卿尘双手别在身后,走到门前,那门“哐”一声开了,他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确定了吗?”卿尘问白水。

    白水点头:“十有八九是千里公主,不过,”他神情一凝:“情况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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