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巡游

    一位身着灰色棉袍的老者缓步走上戏台,他的右手缠着白色的纱布,左手握着一块深红色的惊堂木,适才在后面拍惊堂木的时候,险些砸到左手手指头,故而现下往长桌上放惊堂木的时候,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嘴角轻轻弯起,眯眼看着下方,似乎对下面观众惊吓中带着期待的表情很是满意。

    拂熙用筷子夹起适才被骇到掉在桌子上的羊肉,仔细瞅了瞅,心道自己如此眼疾手快,这肉还是肉眼可见的干净,扔掉可惜了,遂将肉重新塞回嘴里。

    叶来风已近古稀之年,头发纷纷离他而去,头上顶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小揪揪。由于老年发福,长袍下肚子鼓起,面上五官拎出来单看都属正常,但凑在同一张脸上就是一个大大的“喜”字,再加上他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乍看上去,和弥勒佛倒有些相似。

    难怪来听他说书的人多,光看着这张有“喜”相的脸就让人心情舒朗啊!

    “喂!这就是那个人来疯?长得确实有几分疯狂。”白水粗着嗓子小声道。

    “师兄,是叶来风,树叶的叶,来往的来,风雨的风。”拂熙颇有耐心道。

    白水摆手道:“差不多,差不多,意思到了就行。”

    拂熙:“……”

    “嘘!”临桌一男子将食指抵在唇边,似乎对白水颇为不满。

    竟然有人敢“嘘”老子,白水不耐烦地摸了摸腰间宝刀,临桌男子适才只道白水年纪轻轻,殊不知他腰间还有一把如此彪悍的大刀,此时骤然间看到,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白水瞥了他一眼,咦,怎会有人弱的跟只蚂蚁一样,一只手就能捏死,没劲儿,只好将手从刀上拿开,那男子长呼一口气,身子缩了缩,却再也不敢看白水这边了。

    要说叶来风也是个怪老头儿,以前他喜欢自己写故事写,他编的故事传遍凤京大街小巷,让同行望尘莫及,后来他从狱中出来之后,也不知道是在里面参透了什么玄机,竟再也不自己写故事了,每次就只是说些近来凤京城内外发生的新鲜事儿,同行们笑他偷懒,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人们听他说书的热情。

    这是为何呢?

    因为来听叶来风说书的人,永远只能猜到开头,却猜不到结尾,叶老先生似乎总能给他们带来意外与惊喜,有听书迷将其称之为“彩蛋”,好些人来听叶先生说书,就是为了那让人意想不到的“彩蛋”。

    譬如今日,叶老先生还未开口,在场的除了拂熙四人,几乎都已猜到他今日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前几日轰动满城的花车巡游。

    当然,主要是这事儿吧,它太轰动了,凤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就是,叶先生为了这事儿都已经好几日没露面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老先生为了亲身感受花车巡游之盛况,增强说书时的感染力,花车巡游那日,他老人家挺着个肚子,踩着高跷去中央大街看巡游表演。谁知人潮涌动,他下盘不稳,呱唧一下,摔了个人仰跷翻,还被个小屁孩一脚踩在右脚上。这不,今儿第一天回归,手上的纱布都没拆。

    花车巡游是女香百花争妍大会的重头戏,说起花车巡游,在场的没有人比拂熙更为熟悉,毕竟当年,她就是在这场巡游当中被人一箭射上了天。

    戏台上,叶先生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所酝酿的情绪之中,不出大家所料,他今日所说正是害他摔了一跤的花车巡游。

    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这句话,在叶来风身上得到完美诠释。

    不过,出乎众人意料,他潦草说完赛事背景后,竟没有如以往,一一开始介绍每一位佳丽,要知道,说完这二十位佳丽,差不多就要花将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都不用想说书内容,简直不要太爽!

    但叶来风说,他这次,只说一位佳丽,如此说来,其他十九位佳丽的事迹,将无缘落入众位听众的耳朵。

    那么,到底是哪位佳丽有如此殊荣,可以被叶先生选中?

    众人好奇心大增,毕竟,皇上要选三人,而我们的“弥勒佛”叶先生,却只选其中一人。

    叶先生呷了口茶,一个大喘气道:“在座的各位,有谁知道这位佳丽是凭借什么,成为全场最让叶某印象最深的人吗?”

    有人道:“一定是赛过天仙的容颜!”

    叶先生微笑摇头。

    又有人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人似乎颇为激动,站起身轻轻扭着腰:“肯定是婀娜多姿的身材!”

    周遭一阵爆笑。

    叶先生微笑摇头。

    “我……我知道!”一个小伙子似乎是第一次举手,有些紧张:“她……她会下雪!”

    此言一出,洗风和白水面色皆是一凝。

    拂熙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位师兄。

    卿尘则抱着手,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看向戏台之上。

    叶先生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放下手中茶盏,笑道:“不错!那位让叶某印象最深刻的佳丽她会‘呼风唤雪’!”

    茶馆里不少人是那日没有挤进中央大街的,一个国字脸的青年站起身拱手道:“晚辈素闻叶先生大名,今日特来听您说书,只不过,适才听您说到那女子会‘呼风唤雪’,晚辈不敢苟同。”国字脸抿了抿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您这样说书,与那些在街上坑蒙拐骗、只会博人眼球的算命先生有何区别?”

    有叶先生的听书迷当即跳了起来:“你这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去去去,要听就听,不听就出去!别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致!”

    “就是!”

    “就是!”

    “……”

    好些人附和道。

    还有些当日有幸挤进了中央大街的人开口道:“这怎么能叫怪力乱神呢,我们几个就亲眼看到那姑娘召唤风雪了,这天下能人异士众多,你还不让人有提前预知风雪的能力吗?”

    叶先生见状,连忙摆手道:“大家切莫动气,来听叶某说书,就是图一乐子,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他厚唇一弯,笑得更像弥勒佛了:“这位小兄弟稍安勿躁,叶某是不是在乱说,你且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那年轻人似乎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引起众怒,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内心还是想继续听下去的,遂顶着众人愤恨的眼光坐了下去。

    叶先生开始缓缓道来。

    那日,无风无雨无云,虽已是腊月,晌午的阳光倒也有些刺眼,中央大街上,街道两旁人群拥挤,看客们的背心已经开始微微出汗,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争看“香车美人”的热情,花车就要驶进中央大街,人们纷纷将脖子拉到最长,像叶先生那样,踩着高跷站在后面的,也不在少数。

    一辆辆花车在中央大街缓缓前进,车上佳丽各个拿出的都是看家绝活,有本事多的,琴棋书画轮着来了一遍,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伴随着一阵清脆空灵的铜铃声,远处,最后一辆花车缓缓而来,八匹高大的白马在前,琉璃蓝色的车身上,点缀着纯白色的六角雪花,车上四个角落,朱红色木头鼓架上,架着四面白色卷云纹大鼓,女子立于花车中央,一身星郎曲裾长裙,裙摆无风自飘,如遗世独立,她梳着简单的倭堕髻,发上斜插一支六角雪花钗,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咚”的一声响,一面大鼓发出雄浑之音,鼓声犹如仲夏午后突如其来的闷雷一般,雄浑有力,紧接着,鼓声如骤雨,紧凑有力,直叫人心跟着“突突突”打鼓,人们刚刚放松些的脖子又拉了回去,只见花车上的女子旋转跳跃,长袖点鼓,她每点一次鼓面,便有一阵清风吹过,人们觉得身上的热汗收紧了些,连带着心也跟着收紧了许多。

    要说这点鼓舞,上一位在花车巡游上表演这个才艺的人,正是拂熙假扮的相爷府小姐,但是那次相爷府小姐受了重伤,因此,有传言点鼓舞不祥,故而已经十余年未有人表演过这种舞蹈。

    风越来越凉,带着微微刺骨的疼,此时此刻,已很少有人能回忆起十几年前的那场舞蹈,人们的瞳孔渐渐放大,天空渐渐变得迷离,有点点白花飘落。

    “下雪了,下雪了!”人群中有人叫出声。

    起初只是零星雪点,那雪点越来越大,变成了清晰可见的六角雪花,呆白雪花落在眸色灵动的姑娘身上,在她素雅清淡的衣裙上留下淡淡雪痕,那雪痕透着七彩的光芒。她在雪中独舞,犹如黑夜之中飞舞的萤火虫,是那么的光芒夺目,却又那么的不真实,仿佛下一瞬,她就会消失不见,只留下黑夜中的美好。

    人群中,有人伸手去接雪花,冰冷与温热相触的那一瞬间,雪融化于掌心,下一瞬,那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咦,不是眼花啊,怎么觉得有一架小小的七色彩虹凌驾于自己掌心之上呢?

    “咚”一声,鼓声震天,将众人思绪拉回眼前,人们回过神来,那辆雪花花车已经行到街尾,如昙花一现,一瞬间,消失在拐角处。

    又是“咚”的一声,一声惊堂木敲响,众人回身,定定看着戏台之上的叶来风。

    叶来风露出弥勒佛一般的微笑,似乎对下面“众生”的反应很是满意。

    白水笑道:“千里还真是个蠢货,都吞了神隐珠,竟然还如此招摇,来参加什么花车巡游,我看她是吃饱了撑的!不过这样也好,帮咱们省了力气。”

    拂熙一怔,小声道:“那位会‘呼风唤雪’的佳丽是千里公主?”

    白水重重点头。

    卿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笑道:“千里最喜热闹,她既然踏入女香国国界,近来女香国最轰动的事儿,她能不踩进去搅一搅?”

    白水给卿尘倒了杯茶,颇为佩服道:“不愧是有过一纸婚约的,大师兄,你对你的前未婚妻还真是了解,小弟我甘拜下风。幸亏你有先见之明,跟她解除了婚约,不然以后成了亲,她要是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不是日日要上演这些千里追妻戏码,”他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不对,应该是追妻千里,哈哈,难怪她要叫千里……拂熙,你说对不对?”

    白水说到最后,都快笑到语无伦次了。

    拂熙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似乎不太想搭理坐在她对面的白水,别过头去看戏台。

    卿尘嘴角一抽,斜了白水一眼,白水对于大师兄的眼神倒是颇为敏感,当即悻悻闭了嘴。

    洗风收起折扇,给白水倒了杯茶,浅浅一笑:“说累了吧,来,喝口茶。”

    “多谢!”白水忙端起茶杯,一口闷下。

    叶来风也在戏台上喝茶,他说书似乎不喜欢一气呵成,总是说着说着就喝起了茶,然后跟下面的人来个你问我答。

    这不,此刻又有人发言了。

    一位大叔说道,他那日不在现场:“俺家就住在中央大街隔壁两条街,花车巡游那日,我家怎么没下雪?”

    “就是,就是,我家也没。”

    “我家也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

    “莫非,那日只有中央大街下雪了?”

    “不是吧,这也太邪乎了吧?”

    “所以那雪是专门为那姑娘下的?”

    “这你还不明白吗?就是那位姑娘召唤出来的,你见过下雪只下一条街的吗?那姑娘不会是传说中的雪女吧?她是哪家的姑娘啊,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次参加选拔的佳丽里面有这号人物啊!”

    那位国字脸青年抿抿嘴,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不定是在变戏法!”

    “是不是变戏法咱不知道,不过我看过这么多次花车巡游,上次让我印象如此深刻的,还是十多年前,当时的相爷女儿连妩儿为救当时的右翼大将军之女凌青青被山匪一箭射中的那次了!”

    甫一听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拂熙微仰下巴,露出有些骄傲的眼神,虽然可能并没有人知道当时救人的人是她,但那种油然而生的骄傲感还是自己跑了出来,做好事不留名,不是更刺激吗?

    她的三位好师兄自然知道她的这段光荣事迹,洗风开口道:“这位兄台,你说的这件事在下亦有所耳闻,不知后来那位舍己救人的相爷女儿如何了?”

    “好人有好报,自然是被救活了!”

    “说起这事啊,还真是玄乎,当时好些人看到那连妩儿咽气了,相爷爱女心切,抱着自己的连妩儿就往医馆跑啊,老天爷有眼啊,恰好有个游方和尚经过,那和尚医术了得啊,最后就是他救了连妩儿,也就是咱们现在的连妃。”

    眼见着话题跑偏,叶来风还未开口阻止,那位国字脸青年忍不住开口问道:“叶先生,最后那位姑娘入选前三甲了吗?”

    叶来风对青年人颇为欣赏:“这位小兄弟问的非常好,大家觉得这位姑娘入选前三甲了吗?”

    众人注意力立刻又被拉了回来,有些知道答案的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不出口,不知道答案的纷纷抢答。

    “这还用猜,肯定进啦!”

    “我要是皇上,夏天天热的时候,放这么个姑娘在宫里,让她表演下雪,想想就觉得很爽!”

    戏台上,叶来风轻轻摇头。

    “没进?”

    “为何?”

    “莫非那姑娘相貌丑陋?”

    “瞎说!相貌丑陋能参加决赛吗?”

    叶先生笑道:“还真是与容貌有关。”

    “莫非真的相貌丑陋!”

    叶来风道:“她的眉心有一块白色胎记。”

    “胎记,有胎记又怎样?老子屁股上还有块疤呢!”

    “你屁股上有疤,皇上又不跟你睡觉!”

    “想不到皇上如此挑剔。”

    “那是皇上挑剔吗?是那些考核官挑剔!”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是为皇上选妃子,我看还是要样貌生得好!你想啊,皇上早上醒来,一睁眼看到枕边人面上有缺陷,还有什么心情处理国事?”

    “不过啊,”叶来风话锋一转:“这女子现在已被皇上请入宫中了。”

    “皇上有眼光!”

    “有什么眼光,不就是想看下雪!”

    众人哈哈一笑。

    此时,那位国字脸青年的声音又徒然高了起来:“都说听先生说书有惊喜,今日可有?”

    这人说话又硬又直接,叶来风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小兄弟莫急,这不就来了。”

    “啪”的一声响,整个玉香楼陷入一片漆黑。

    众人忙四处张望,奈何这漆黑来的太突然,伸手不见五指,有些对这套路熟稔的朋友低声道:“开始了!要开始了!”

    这点黑暗对于神仙来说不算什么,拂熙四人彼此互看一眼,如今凡间说书还真是花样百出,一时间,四人对叶来风今日准备的惊喜还有些期待。

    “哇!!!”黑暗中,已经有人惊呼了出来。

    众人纷纷朝着黑暗中的那点光亮望去,叶来风推着一个下边带木轮的衣架走到戏台中央,那木头衣架上是一件白玉曲裾长裙,长裙的样式不算繁复,令人惊叹的是裙子上六角雪花纹图案,那花纹不似镶嵌上去的,倒像是悬浮于裙面上一般,仿佛下一瞬就会消失一般,清冷的花纹上泛着彩虹般七色光芒,似梦似幻,让人挪不开眼。

    有人似乎认出了这件衣裙:“这衣裙是不是花车巡游那日,那位佳丽所穿?”

    叶来风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位兄弟好眼光。”

    那位得到夸奖来了劲儿:“说来也怪,那日这裙子上本没有花纹的,后来那姑娘跳着跳着,身上就多了这些花纹,我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想不到是真的!”

    众人顿时来了劲儿,有按捺不住的,走到戏台边探着头看:“叶先生从哪里得来的这件衣服?”

    叶来风笑笑:“此衣是玉香楼花重金买回来的,为的就是让诸位可以一饱眼福。”

    大饱眼福的众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有人莫名咽了口口水:“能转卖给我吗?”

    “这……”叶来风顿了顿:“今日之后,这件衣服将放在玉香楼的珍宝阁内,若这位兄弟想要一睹宝物风采,可持珍宝阁阁票进去观看,票价如常,每日限十人入内观赏。”

    那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珍宝阁的阁票,那可是千金难求啊,难得今日可以不花一金一银就能尽赏其珍,他嗖一下站起身,奔到戏台旁,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到戏台上,想要一眼吃饱那件雪花舞衣。

    柜台后,掌柜的正埋头苦算,手中算盘“哒哒哒”直响,末了,他摸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叶来风这老头儿,看上去跟个活菩萨一样,这做生意的手段可真是高,不过,这也多亏了自己有一双慧眼。

    戏台上,叶来风站在那件衣裙边,笑意盈盈。

    说实话,乍看上去,挺瘆人的。

    ……

    从玉香楼出来,拂熙藏着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了:“师兄们,你们怎么知道那女子就是千里公主?就凭她喜欢凑热闹?还表演了个‘呼风唤雪’?”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铁证吧!

    洗风轻摇折扇,浅浅一笑:“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可最后看见那件舞衣,便可以确定了。”

    “那件七彩雪花纹舞衣?”拂熙

    “对!”白水咬牙切齿道。

    拂熙适才就发现,要不是洗风师兄按住了白水,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件舞衣,拂熙甚是不解道:“那七彩雪花纹有何玄妙之处?白水师兄你怎么好似看它很不顺眼?”

    白水咬着牙齿继续道:“往事不堪回首啊!”他捏了捏拳头:“算了,老子还是跟你说吧,免得你一路带着好奇心。”

    “……”明明是自己忍不住想说,不过拂熙没有反驳他,因为她知道,“老子”二字一出口,白水师兄是生气了。

    “有一年君上生辰,那丫头刚从北冥学成归来,说要给君上表演个下雪,下就下呗,还非要把所有仙人请去北冥寒冰山,说在寒冰山看下雪才有感觉,那北冥寒冰山是一般神仙呆的地方吗?那不是啊!那丫头学艺不精,活活让我们等了三个时辰才下出什么狗屁七彩雪花,老子当时那个鼻涕啊,”白水伸出手一比划:“都冻成这么长一个冰柱子了。”

    洗风掩扇失笑:“白水,你又夸大其词了。”

    白水气到跺脚:“我哪有?二师兄,我就问你,当时冷不冷?”

    洗风微微点头。

    拂熙没有去过北冥寒冰山,不能切身体会到白水口中所说之“冷”,她笑道:“你们难道没有捏火诀吗?”

    拂熙不说火诀还好,一说这个,白水登时一跳三丈高:“不就是那个千里公主,不让我们捏诀,说是这样才能切身感受到七彩雪花的魅力!可怜了老子这膝盖,现在天一冷啊,就酸疼酸疼的!”

    洗风和卿尘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拂熙却瞧出些端倪:“莫非?你二人当时捏了诀?”

    卿尘转身往前走,留下一声嗤笑:“寒冰山那么冷,傻子才会听话。”

    洗风轻咳两声,簌簌扇了两下折扇,提起步子就往前走。

    白水如遭雷劈:“所以,你们当时都捏诀了?”

    前面两人头都不回,拂熙却看到那二人的肩膀正在抖动。

    白水发疯一样追上去,街上行人不少,他不能用灵力,只能加快步伐,前面二人又岂能随意让他追上,每次在白水就要抓住他们肩膀的时候,两人脚下步子一疾,跟泥鳅一样溜走了。

    拂熙笑着摇摇头,紧跟在三位师兄的身后。

    在距离皇宫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忽然,街边的公告栏前,聚集了好大一团人。

    有两个士兵正从人群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有大事发生了,拂熙脑子一热,一头扎进人群里,半晌,她拨开人群挤了出来,面色有些茫然。

    适才还在你追我赶的三位师兄站成一排,皆是垂目望着拂熙。

    “傻了?”卿尘抱手挑眉问道。

    拂熙拧着眉毛,面如苦瓜:“千里公主,这次可能真的出事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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