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我死后他说我才是他白月光 > 山鬼喑啼风雨晦(三十)

山鬼喑啼风雨晦(三十)

    原本按照萧云澂先前的谋划,是要让如鸢入容贵妃的毓秀宫,待她得了辟阳珠之后容贵妃稍微使点手段便可将她送出宫去,只是如鸢入了昭阳宫后待在娴妃身边,若是自己宫里忽然少了一个人,依凭娴妃的性子定然会追查到底,如此,如鸢之去留着实不是那么好掌控,这一点,萧云澂也是思虑了许久。

    那夜如鸢顺利得了辟阳珠,欢天喜地正要回昭阳宫去,想着出宫之事以后慢慢筹划不迟。

    然而那夜不过才行到太后的寿安宫附近,就见昭阳宫的方向燃起灼天火光,彼时她不知缘何突然起了火,但后来在元昭山时却从萧云淮口里得知,那夜失火的原因是昭阳宫里的宫女苏杏儿为祭亡母而趁无人时悄悄在偏殿里烧纸祭奠,结果因此引燃了偏殿。

    时至今日身在紫霄楼台,如鸢才终于知晓,事实根本并非那样。

    那夜昭阳宫之所以失火,原是萧云澂为安排她出宫而设的一个局。

    就在如鸢去窃辟阳珠的前一日,一个看守冷宫的小宫女不慎跌入池塘淹死,论身形,那宫女与如鸢极为相似,随后容贵妃便着人将尸体处理了。

    翌日夜里,在如鸢去取辟阳珠时,那个宫女的尸体便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了昭阳宫中如鸢的床铺上,紧跟着一把火便烧了后房。

    为将此事做得像一场极为逼真的意外,萧云澂派人于后房中所灌迷魂香分量极为精确,既能在放入尸体时让人陷入昏眠而不会有所察觉,又能在纵火之后待燃起大火浓烟滚滚时,药效退却,众人便能从此般环境的变化中惊醒逃脱,免得倘若整个后房无一人逃出,实在显得太过蹊跷,惹人怀疑。

    如此一来,于萧云澂而言,旁人死不死的不要紧,只要能让那个代替如鸢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便好,为的就是让如鸢顺利出宫。

    那夜也正因萧云澂如此精密布局,萧云淮于后房中找出那具代替如鸢的宫女尸首时,也信以为真。

    他于暗中崩溃,神魂俱散,却于众人面前不得不将万般悲绝深藏于心。

    纵然如此,到这一步,这个局却犹然只是完成了一半。

    凭萧云澂的意料,以如鸢的性情在发现昭阳宫走水后定会奋不顾身地前去救人,而又因此被赶去救火的禁军发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禁军自然会将她当做纵火的刺客,又等贺青赶至,如鸢自然奈何不得,一番缠斗之后,萧云澂便顺势派人打着萧云淮的名义救她出宫。

    只他没想到的是,在此之前,如鸢竟顺利地救出了娴妃,也没想到如鸢因为贺青,为免伤及到其手底下的人,在与禁军对阵时不肯尽全力,自己却因此身受重伤。

    而那夜在马车上,如鸢隐隐约约觉得车上那个同她对坐有些熟悉的蒙面人便是李奕,也是她在酒肆中初遇萧云澂时,跟在他身边的随从长烨。

    待马车行向元昭山,如鸢在宫中的日子也随之结束。

    李奕将如鸢交给楚逸之医治,如鸢醒来后又从萧云淮口中听了那一番他不得不隐瞒于她的说辞。

    那夜如鸢顺利脱身后,贺青率领着禁军继续于宫中追查刺客,没过多久,却在芳粹宫附近抓到了一名受了伤的黑衣人,随后贺青将昭阳宫走水与刺客之事一并上报,萧帝震怒,最后审出来的结果却更叫人震惊。

    原那黑衣人并非是什么刺客,而是宫中一名太监,且正是芳粹宫里夏美人的身边人。

    据那太监招供,昭阳宫失火之事是夏美人所为。

    萧帝威压之下,被抓的太监将事情悉数倾吐,道是夏美人嫉恨淮王回朝,娴妃因此得势,又闻萧帝看重淮王,便因此连公主都不常去看望了,她惟恐时日久了,淮王跟娴妃会全然夺走萧帝对她和公主的宠爱,因此筹谋着在这日夜里派了另一个小太监纵火烧了昭阳宫,欲将娴妃烧死,让淮王也就此再无母家依靠。

    而当时夏美人见纵火的小太监迟迟不见回来,便又派了此人出去查探,后来不慎被禁军发现,本想逃回芳粹宫,却因受了伤没来得及,又被贺青抓获。

    事至此,便是前因后果都已摆在眼前,萧帝随即着人四处搜宫,果然在冷宫一处偏殿内找到了那个夏美人身边被先指派去放火的小太监,只是人找到时,已经上了吊。

    虽是如此,身份却可确认无误,加上纵火的火折子跟余下浸泡过火油的油布等一应证物都分别在小太监身上跟芳粹宫里搜出,如此人证物证皆在眼前,那夜清心殿里萧帝亲自审问夏美人,夏美人哭哑了嗓子不住说着冤枉,却根本无力解释清楚,更无任何证据能替自己洗脱嫌疑。

    随后事情尘埃落定,夏美人纵火烧宫谋害妃嫔之罪坐实,萧帝一怒之下杖责于她,纵然如此,娴妃依凭内心对夏美人的了解,犹不愿相信纵火一事是她所为,依旧在萧帝面前替她求了情,最后虽是保得了夏美人的性命,夏美人也依旧被打入了冷宫。

    这一场事端的始末,彼时萧云淮既为了保全如鸢,也为了不让她担忧而隐瞒于她,才同她说,恰好那夜有一江湖盗贼入宫行窃,被贺青追到后便误以为是她这个“刺客”,如此这般将她这个假刺客一事给盖了过去。

    彼时的如鸢也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眼下细想起来,她着实才恍然记起。

    当初自己既逃离了宫里,昭阳宫自然就该少一个人存在,那夜昭阳宫救火之后必要清点人数,她既逃了,定然会发现不对。彼时死里逃生诸事繁多,她却是漏想了这点,而萧云淮因着事情本非如此,自然更不会同她提及。

    谋局如此,既让如鸢得了辟阳珠顺利脱离皇宫,同时又借此扳倒了与娴妃最为亲近的夏美人。

    长夜将倾,如鸢深深看着那张如玉般的风流面,苦涩浅笑,眼前人心机之深,不可谓不是恍如鬼神。

    自此,萧云澂所谋之局已然成势。

    随后的日子里,如鸢安然住在元昭山上,萧云澂一边让楚逸之打着萧云淮的名号照顾着如鸢,耐心等待如鸢重伤痊愈,一边又让楚逸之替他研究辟阳珠究竟如何真正为人所用,那段记载楚家先祖楚渊是如何得了辟阳珠的经过,便是他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查探,最后于昆冥渊所得。

    只是彼时他还尚未发现楚逸之实则是萧云淮将计就计安插在他身边的暗桩,便对楚逸之这个密宗巫师很是信任。

    饶是如此,以萧云澂生性多疑行事极为谨慎的秉性,也从未同楚逸之将所谋之事具体如何全盘托出过。

    于他而言,辟阳珠已然得手,便还需如三百多年前那般再寻个法子将妖物牢牢控制住,方才能在谋局实现之时做好最万全的准备。

    便是在最后楚逸之替如鸢炼得辟阳珠可用之前,萧云澂为了找到如缚阴索那般可降伏住妖物的器物,又四方打听,经人引荐之下,找到了元安城几十里外七绝山上一个隐居世外多年的道士,便是眼下就跟随在他身侧这个鹤发白眉的阙清子老道。

    原本阙清子老道对妖物也从来闻所未闻,但却对诸如辟阳珠跟缚阴索这般的天生玄妙之物颇为痴迷,深有所得,萧云澂便是从他那里得知,原来缚阴索并非只有一段。

    世有辟阳珠跟缚阴索,皆是天生的玄妙之物,更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罕物,纵然人世间对各种稀奇之物的记载千百年流传,却也少有对这般罕物的记载,譬如《玄灵珠谱》上对辟阳珠的描绘也只是寥寥数语,连楚逸之解得辟阳珠的真正用法也不过是从古书上的一点记录,加之楚渊当年得到辟阳珠的经历推断得出,而关于缚阴索的信息则更是少见。

    故而一开始萧云澂也没想着一定要找到缚阴索这般的玄妙之物,只是欲寻出别的什么法子或器物,却没想到这老道竟然知道关于缚阴索的究竟。

    缚阴索并非天生就是两段各为七尺二寸的绳索,原本的缚阴索甚至连绳索都不是,乃是一方生于爻濯川青色的玉石。爻濯川在秦川陵大山深处,自古以来盛产玉石,常有采玉之人于深山中穿行。

    后有采玉之人偶得此方玉石,本欲将其雕琢制为玉器,却奈何此玉石竟出乎意料地坚硬,刀刻斧凿皆是无用,连皮都不曾破一点。

    见得而无用,采玉之人索性将其弃置于炉中,却于机缘巧合之下,就此将入火便熔化的玉石与一捆同样无用本欲烧之的柳条炼为了一物,恰似绳索一般,柔韧有余,百折不断,本为一段,后为天雷所击,自成两段,恰各长七尺二寸。

    当年的宁王萧元璟找到了其中一段,而如今身为湛王的萧云澂经过这老道又找到了另外一段,只是纵然得了缚阴索,萧云澂却还是忧心妖物本事通天,会如三百年前那般挣脱掉缚阴索的束缚。

    既然从前能挣脱,如今再用此物也定然能挣脱,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证过妖物的手段,既要用缚阴索困住他,萧云澂便定然要求万无一失。

    于是在得到缚阴索之后,他又让这老道以丘郎古文中所记载的古法,取质地最是坚硬不过的秦川云铁辅以朱砂、寒水石等物与缚阴索一道放入火炉之中淬炼数日之久,才炼得原本柔韧有余的缚阴索挥之如鞭,可断利刃。

    正如萧云澂所愿,如今的缚阴索用在昆玦身上,效用当真比从前更胜百倍。

    而炼化缚阴索是如鸢已经离开元安之后的事,得缚阴索后,萧云澂筹谋至此,万事俱备,便只欠昆玦这股东风。

    如鸢没走之前,他几番询问楚逸之是否已经解得辟阳珠为人所用的法门,楚逸之自是早就解出了法子,却一直同他搪塞周旋直至到最后再推脱不得,只能一来听从萧云澂的要求,二来顺了如鸢的心愿,将辟阳珠炼化。

    又待如鸢休养了一段时日,还没等到萧云澂要求楚逸之送她离开,如鸢自己却是归心似箭,再也等不得了。

    腊八节后,她收拾了行装离开元安,萧云澂借楚逸之之手安排好马车送她,为保万无一失,其后还安排了十数暗桩跟在如鸢身后,一路追随护送,只为让她一定安泰无虞地回到柳乔镇。

    而当时萧云淮也担心如鸢安危,便也安排了一行护卫暗中跟随,原本这两路护卫一路都相安无事,却在抽身之际被萧云澂安排的暗桩有所发觉,也因此教萧云澂发现了楚逸之暗桩的身份。

    此事过后,楚逸之搬到了淮王府,如鸢自回到泽月山后,萧云澂手下的暗探也随之留在柳乔镇上,他知道此等妖物一直不得见光,困于阴暗中许久,一旦得了辟阳珠,定然要携此物四处走走,便只等着她将辟阳珠交予妖物,带着那妖物下山来。

    纵然再退一步,如鸢不曾主动下山,他也大可派人以萧云淮的名义用着诸般理由找上山去,便如他一直以来利用萧云淮与她之间的关系那般。

    只是待至正月初五,果然还是见如鸢领着昆玦下了山来,得暗探传信,萧云澂也就此确定如鸢定然将辟阳珠交予了妖物。

    大妖出世,万般谋划已然将成,比之从前,萧云澂更要安稳妥帖地将最后几步走完。

    一直以来萧云澂虽知妖物本事滔天,却不知到底是何种本事,便并未敢对如鸢跟妖物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只让暗探一直于暗中小心观察。随后如鸢跟昆玦在柳乔镇上住了几日,到后来又受赵庭芝相邀,随他去了凤阳。

    那段时日如鸢二人住在赵家,不是出门逛街就是四处游玩,萧云澂手下暗探也一直在暗中极为隐秘地观察着昆玦的动向,然则经过一段时日观察,却发觉昆玦平素与常人无异,未曾显露出半点不同之处,料想也是,他既与如鸢一直过着这般安稳的寻常日子,自然没什么机会出手。

    而自然,纵然没机会,萧云澂也能寻一些机会出来。

    那日赵家落花巷的铺子来人闹事,说是要追回清流小哥这个逃奴,再到后来又几日过,如鸢一行了太华山上踏青野游,遇上了那伙说是因着贺清流一事来寻仇的江湖人,迫使昆玦终于出手。

    若非今朝从萧云澂口中亲自说出,如鸢永远也不会想到,当时赵家那一桩桩事情的发生,竟然会是他的手笔,与他有关。

    自萧云澂想要诚心探出昆玦的底,便潜心思虑着该如何做得不着痕迹,刚好二人去了赵家,赵家多年来的情况便被他拿捏在了手中。

    当初,赵家四叔赵敬亭暗害赵庭芝母亲不成,本消停了几年,不敢再有什么大风浪,但却也一直在寻着机会,始终都想从赵庭芝手里把赵家所有产业都夺过来。

    就在年关将至前,正好赵敬亭同池州秋岭庄来的一户商户做了笔生意,听闻了秋岭庄的大户——陈家小儿风流败家多年如今快要将陈家家底败光一事,他当即就意识到,那陈家正好就是赵庭芝身边清流小哥原先的主家,于是一来二去,凭他对赵庭芝的状况最是熟悉不过,当即心下就有了主意。

    赵敬亭本想借陈家之手坏了赵庭芝的名声,自也就坏了赵家的名声,此时他再跳出来接管赵家,也就顺理成章。

    而萧云澂洞悉赵家情况后,便刚好借此机会,很好地利用了赵敬亭想谋夺赵家产业这点,在赵敬亭谋划此事的过程中,先是安排了几个寻常不入流的混混为赵敬亭所用,让他自以为算无遗策地将这几人安排给了陈家管事,而后便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那日,池州陈家的管事带着一帮人去了赵庭芝落花巷的铺面里追拿贺清流,这便是前因。

    自然,起先那些不入流的江湖混混连如鸢的对手都不是,但却能极好地贴合着赵敬亭唱他要唱的戏,而后归心居里如鸢跟昆玦一同帮赵庭芝化解了事端,将陈家管事连带着那伙混混都送进了衙门,自然就有了几日后太华山上寻仇报复一事,这便是后果。

    而太华山上那伙人才是萧云澂派出的死士,打着寻仇的名号,只为试探出昆玦的身手。

    如鸢眼下回想起来,后脊梁仍免不了一阵发寒。

    怪不得当日太华山上那些江湖人个个身手干净利落,不似寻常之辈,出手时又处处下了杀招,原是这般。

    而当时因着赵庭芝跟顾二也在,昆玦到底是收敛着,便连眼睛也不曾红一下,萧云澂的那些死士打到最后,只能说是探了个底。

    真正的交手,却是在后来的百里庄。

    赵庭芝带着如鸢跟昆玦在百里庄小住那几日,其间一日午后,当时如鸢跟顾二还在湖边摸鱼,昆玦察觉到林中有异动,想起上回太华山之事,便故意堵了赵庭芝的棋子,让他举棋不定,自己则借口随意过去走走,趁如鸢不注意,跟着孤身入了林子。

    如他所料,林间潜藏的不止一人。

    昆玦故意将他们引至远处,好不被如鸢他们看到。

    随后他便发觉,那伙人的身手比先前的还要好上许多,下手也更不留情。

    当时他也觉得奇怪,争家夺产之事,怎会三番两次闹至这般,与他交手的人只说是他在太华山惹了不该惹的人,有人买他的命罢了。

    如此,此番昆玦便不再缩手缩脚,独自闷声处理了那伙人。

    回来时,之所以衣袖湿了,便是因去溪边洗去了血迹。

    便是这回试探,让萧云澂知悉了昆玦真正的手段,那么多的高手死士,同时与他一人交手,缠斗败落也不过是顷刻间的事,后续的人去查看时,那些人死状皆惨。

    此事过后,一直步步为营颇有耐心的萧云澂也在这个时候从宫中探听出萧帝恐欲在年关过后择日册立萧云淮为太子的消息。

    至此,他便心知再也等不得了,当即赶在如鸢几人刚从百里庄回凤阳那日,以萧云淮的名义书信一封递到了如鸢手上。

    信中所提皆为内情,因此让如鸢深信不疑地带着昆玦一起,又至元安。

    而他二人刚到那日,萧云澂故意候在路边,只为先同他二人见上一见。

    除却为了好叫昆玦知道,他也是如鸢的朋友,为着日后相见做准备,另一则便是,他也迫不及待地想亲眼见一见这个传说中的大妖。

    果然是俊美无俦的风流貌,世间罕有,与楚家画像上的人物样貌别无二致,他亲自确认,自己万般谋划终不会落空,那一刻的萧云澂是那般确信这盘谋局自己已牢牢紧攥在手中。

    路行此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随后萧云澂便安然地让如鸢二人就此住在淮王府,只待时机一到,便安排孟姝烟与昆玦相见。

    他本欲只待相见之日以孟姝烟动摇昆玦,便如他一直以来谋划的那般,只是昆玦自到了元安,不论去往何处都有如鸢跟在身旁,但只要没有萧云淮跟楚逸之也一并跟着,萧云澂自都有机会将计划付诸实施。

    先是在那夜昆玦去飞仙桥上四处观望时,他让孟姝烟于人群中停留片刻,以此试探昆玦的反应。

    而果不其然,昆玦对孟姝烟这个与三百多年前极其相似的身影在那么一瞬感到愣然,纵然萧云澂不能猜得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然在昆玦驻足凝望的那一刻,他便知三百多年前的秦柔儿还在他的心中。

    如鸢何曾料到,原来那夜昆玦真的于灯火阑珊处看到一个身影,而这竟也是萧云澂谋划的一步。

    再后来她带着昆玦登门拜访,萧云澂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夜他带着她二人去了云鹤楼,孟姝烟于云鹤楼中弹的琵琶曲霜月吟也是萧云澂苦心寻来的古曲,为的便是要勾起昆玦心中所有深藏着的关于三百多年前对秦婉柔的记忆。

    他只不知,那首曲子刚好正是三百多年前,昆玦自惊鸿一瞥后正式初见秦婉柔时她弹的那首曲子。

    如此这般,萧云澂也确实做到了。

    云鹤楼一见,昆玦的反应既在他意料之中却又在他意料之外,他起先觉得昆玦在一开始见到孟姝烟时还有所震惊跟犹疑并不要紧,但那曲云鸾凤仪的琵琶曲听完之后,原以为昆玦定然会将孟姝烟全然地当作秦婉柔,或震惊,或犹疑,或惊喜......但不论是哪一种,只要昆玦心里自此也种上了孟姝烟的影子,他便可以让孟姝烟一步一步地将其掌控在手中。

    然而一曲终了,却没想到的是,昆玦震惊之余确然是犹疑着快要将孟姝烟当作了秦婉柔,但最终却是就那般失魂落魄地冲出了云鹤楼,连回头看一眼孟姝烟都不曾。

    萧云澂才发觉,尽管他一心想要以孟姝烟来掌控拿捏住昆玦,但以如今的形势而言,如鸢却是与昆玦更为亲近。

    计划至此,本是要假装挟制孟姝烟在此番起兵时来引昆玦入瓮,却发现不如利用挟制住如鸢来得更好,既能引妖物入瓮,同时又更能挟制住萧云淮。

    春分那日,昆玦回了淮王府后没过多久却又独自出了王府,萧云澂虽不知淮王府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心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便让孟姝烟于半路上拦了漫无目的四处乱窜的昆玦。

    随后如鸢一路追到云鹤楼,孟姝烟便故意让身边婢女芸绣在门口等着她,将她带入楼里,又故意留了一扇窗开着,故意同昆玦问起那个与她极为相似的故人,也故意让如鸢将她二人的对话都听进耳中。

    如鸢跟着怅然失魂地离开。

    她终于孤身一人走在街上,没有萧云淮护在她身边,也再没有了大妖守在一旁,原本一路跟随在她身后的楚逸之也被萧云澂使手段挡了去,直到她遇上萧云澂这张昳丽含笑的风流面......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