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煦元长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是这双眼睛，跨年夜那天晚上，让喻川产生了一种幻视流浪小狗之错觉，于是瞒着父母收留了他。
这双好看的眸子此刻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戏谑看着她，不过语气还挺真诚：“这不是把你撞伤了，上来道歉了。”
林金鑫也连忙跟上，“对，来道歉的，喻川同学，虽然是他撞的你，但当时办公室里人太多了，我们在后面没注意到前面的情况，他突然停下，我们八班几个人没刹住车，从后面撞了下他，这才给你撞成这样的，真是不好意思。”
喻川潜意识里觉得他俩应该是没听到任可欣她们的话，但耐不住心虚，一听是来道歉的，揉捏鼻翼的手干脆不放下来了，试图营造一些受害者的凄惨氛围。
但又不希望他们太自责，毕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瓮声瓮气地开口，“没事，我这会已经没有太大感觉了。”
程煦元伸手，把刚刚忘记还她的发票还她，还附带一瓶刚买的牛奶。
喻川把发票抽过，“谢谢，但牛奶就不用了，我不喜欢喝牛奶。”
程煦元下意识挑眉，似是觉得有些意外，但听她这么说，也没强求。
弯腰往她面前凑了凑，认真的打量了下她的鼻梁，“没伤到骨头吧？看你手一直没放下。”
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喻川觉得他这话就是故意点她，认真纠正：“我捏的是鼻翼，不是鼻梁。”
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半开玩笑道：“真鼻子，不用看了。”打算绕过他俩回教室时，看见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朋友，“丹妮，等等我。”
摸着自己鼻子，最后看了眼面前的两人，“我真没事，你们也回教室吧，再见。”
喻川熟稔地挽上李丹妮的手腕。
李丹妮朝她挤眉弄眼，无声问她：程煦元？什么情况？
喻川指了指鼻子，刚想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便听见林金鑫明显故意加大音量，扯着嗓门——
“程煦元！你居然进清北班了！真是八班之光！”
喻川瞬间回头。
她突然站定停下，同行的李丹妮一脸懵，“怎么了？”
喻川看向当事人，程煦元满脸憋不住也没打算憋的笑意，他俩就是故意的。
说没说他坏话不重要，就想看她心虚的样子。
恼羞成怒，喻川那点背后嚼人口舌跟被抓现行的心虚也没了，不满地蹬他俩一眼，扭头走了。
林金鑫：“诶，生气了？你不去哄……”
程煦元转身往三楼走，“别乱说话。”
林金鑫抬脚追上，“知道，这不开玩笑嘛，不过，她们说那事是真的？誓师大会你要上台演讲？”
程煦元嗯了声，“老高刚找过我了。”
林金鑫不轻不重地照着他臂膀处轻轻给了一拳，“可以啊兄弟，真长脸。”
程煦元勾唇笑：“可以个屁，没听人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到三楼出了楼道，林金鑫搭上他的肩膀，“少来这套，你就不是那种在意旁人说三道四的性子，跟我这卖惨。”
装可怜被戳穿的程煦元明明脸上笑得一脸无所谓，说话却还沉浸在表演里，叹气摇摇头，欠了吧唧的：“你也不懂我。”
林金鑫就着搂他肩膀的动作，勾住他脖子往下施力，“是不是欠收拾。”
“干嘛呢你俩？！说多少遍不要在走廊上打打闹闹！”
林金鑫回头，收到了来自班主任高文臣的死亡凝视，讪笑了下，回头立马放开程煦元，低声说了句，“老高走路怎么没声。”
被压弯腰的程煦元直起身子，没敢回头看，两人默契的一溜烟跑回教室。
……
晚自习开始前，喧闹的清北班教室里。
“网管，咱俩……坐第一排吗？”喻川站在讲台上，打量着教室的空位置，弱弱问了句。
喻川和高建宇来得不算早，还有五分钟打铃，算是卡着点进的教室。
清北班的教室安排在三楼，是平日老师们上公开课或者评课比赛的录播教室，多媒体很智能自然不用说，甚至连窗帘都可以遥控，桌子椅子也很新，没什么使用痕迹。
他俩进来后，只剩两张空桌子，位于教室C位的第一排，以及靠墙边倒数第二排。
看来理科班的大家习惯都差不多，喜欢往后坐，方便在语文课、英语课上做其他作业。
倒数第二排其实也还行，但问题是，倒数第一排坐着的人，是程煦元和沈瑞安。
大家不坐那，是因为程煦元受关注度太高，不想因此总被老师盯上。
但喻川小心翼翼问高建宇要不坐第一排的原因，是因为沈瑞安。
这俩是情敌来着。
高建宇瞥她一眼，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坐讲台前面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后面去。”说完径自往教室后排走。
喻川无语：装什么酷啊大哥，你都快成偶像剧爱而不得的男二了，还往上凑。
在高建宇坐下后，众人面面相觑，原本喧闹的教室里突然沉寂了两秒，而后又恢复了喧嚣。
场面太抓马，坐他旁边的喻川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刚想说要不一个人去前面坐，远离八卦中心比较好时，老师来了。
“hello，everyone！我是2018级清北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我叫邵夕。”
喻川看着台上的邵夕，想到此刻正坐自己后桌的程煦元，以及高建宇和沈瑞安，甚至还有杨念慈，暗暗感叹:缘分这东西，真是……防不胜防。
邵夕老师在台上正感叹：“遇见你们我感到特别幸运，你们是00后，正值青春，希望这最后一百多天大家齐头并进，取得好成绩的同时，也能收获难能可贵的友谊。”
话毕，邵夕把清北班的名单举起，“今天第一次班会，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大家调整座位。”
“啊？”教室里产生了些低声的抱怨。
现在班上的座位大多是同班的同学坐一起，对于那些一直在年级前列的学生没什么影响，但对于非实验班的后进生来说显得有些许格格不入，邵夕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影响了他们学习。
不理会他们小声的议论，自顾自开口，“我按名单随机安排，至于坐哪我不强制，你们自己商量决定，个子矮、视力不好的自己往前坐就行。第一位，那就从我们的No.1喻川同学开始，喻川和……”
她快速扫了眼第一页的名单，然后翻开第二页，念了第二页第一个名字——
“程煦元，两位同学举下手，where are youuuu？”邵夕尾音拖得长长的。
喻川愣怔了下，然后举手。
邵夕一看，前后排，“这么近啊，你们俩人现在的同桌叫什么名字，顺便一起换了。”
那两人似是迟疑了下，然后一前一后报了姓名。
“高建宇。”
“沈瑞安。”
喻川：“……”牛。
班里同学们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充满了八卦的气息。
邵夕不懂这其中的狗血，只是看了眼名单，一个一班，一个二班，高建宇和沈瑞安并不是一个班的，点点头，“可以，换吧。”然后接着安排其他同学。
换好位置以后，喻川坐在靠墙的里面，程煦元坐外面。
想了想，喻川觉得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低声向程煦元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觉得邵老师是不是故意的？”
程煦元瞥一眼前桌的两人，“你说他俩？”
并不是喻川设想的答案，她愣怔了下，“啊？”又看了眼前桌两人，“哦。”
他俩坐同桌确实挺像故意的，老师们要是八卦点，邵夕一九零后年轻教师说不定真知道。
看着台上褪去当年上大学时稚气模样的邵老师，喻川若有所思。
程煦元不记得了吗？
也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不会还记得程煦元。
然而没等她过多纠结，邵夕又做了个让她想不明白的决定——
“刘文，杨念慈，这两位同学举下手。”
坐喻川和程煦元隔壁桌的刘文举了手。
邵夕：“你们俩谁动啊？自己决定。”
喻川心里祷告：刘文动，刘文你动！
杨念慈似乎也在迟疑，想坐最后一排的刘文先开了口：“杨念慈，你动可以吗？我想坐后面。”
杨念慈：“好。”
喻川：“……”
调整好座位，交代好注意事项后，晚自习归于平静，邵夕让他们自己安排。
喻川虽然心烦，但情绪收的很快，低头刷着题。
临近晚自习结束前五分钟，喻川完成一张试卷，捏着酸痛的脖颈，抬头看了眼时钟，今天速度还行，提前完成。
教室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每个人都埋头做着自己的事。
习惯性扭头看向同桌，正在写题的程煦元似是余光察觉到了，微微转头，挑眉，无声的询问:有事？
他这么问，喻川还真有事，低头在自己草稿本上快速画了几下，然后递给他。
【你为什么写我名字贴在你相机上？】
她换座位那会就发现了，他桌上放着个相机，相机上贴着张小小的纯色贴纸，上面写着个“川”字。
倒不是她自恋，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问清楚比较好。
程煦元看完夹杂在一堆数学推算图画公式中隽秀有力的文字，瞥了眼自己的相机，扒拉过她的本子，回她:
【高考倒计时，一百一十一天。】
喻川：“……”
囧字就差写脸上了，抬头看向教室黑板上里的倒计时，真是111天。
手写的111和川字真的很像！
硬着头皮继续回他:
【每天都换新贴纸，会对相机造成损害吗？】
这话题转的也不生硬吧？
还有一百多天呢，每天贴了撕，撕了贴的，相机肯定得掉漆。
程煦元似是看出来她尴尬地没话找话，也不再回她，整个人眉眼带笑，毫不掩饰戏谑之意。
喻川默默把传话的本子抽回来，放回书里夹着，也觉得这事丢人丢大了，不愿意再看程煦元。
喻川今晚只拿了试卷和习题册来清北班报道，书包还在原班级教室里，下课铃声很快响起，为了不显得自己像落荒而逃，还大方地跟程煦元说了声拜拜。
边走还在想，明天记得把书包带上，省的回教室多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