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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帮我找球?”

    韩桢在一家奶茶店停下,点了两杯热可可。这家奶茶店在开业初期靠着营销赚取了不少客流量,现在热度已过,再加上还不到放学时间,店里倒没剩下多少人。

    韩桢扫了眼取餐码,又自动把取餐号伸到江秋眼前。

    “因为那球是被我踢飞的啊。”

    江秋看向他手上的号码,跟着他站到取餐口,“而且,朋友之间帮忙不是应该的么?”

    她盯着店员手中的动作,语气平平。目光虽然在店员身上,但更像是在望着人家出神,所以这话说得毫无灵魂。

    “哦。”

    韩桢也不走心地应。他把手中的纸条对折,低声咕哝了句:“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他的声线本就低沉,说得也又快又含糊。照理说应该听不清,可偏偏在他身旁的人,是江秋。

    江秋只是缓缓收回目光看向他,微眯着眼,眉毛一高一低。

    她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见她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样子,韩桢只能补了句:“开玩笑的。”

    店里的机械女声报起号,韩桢把其中一杯递给江秋后,径直走向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时,顺手擦掉窗上的雾,画出的小圆正好框住街对面的那扇门。

    “对了,上次你朋友婚礼,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伴郎?”

    江秋刚坐下,就突然听他这么问。

    沈易洲的伴郎团除了周津渡和苏扬,多是些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物。要说认识,确实都认识,只不过都是她单方面的。

    “哪位?”

    “敬茶的时候对新郎说‘你还挺贪’的那位。”

    韩桢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点着热可可的盖子。

    那是周津渡说过的话,韩桢还刻意模仿了他当时的语气,江秋自然是记得的,便点头,“怎么了?”

    “他偶尔盯着你看来着。”

    韩桢将托着下巴的手收回,手指的动作频率更快了些。从手中的杯子那抬眸的时候,才看到江秋微微愣住。

    他轻笑了声,有些意外:“你没发现吗?”

    江秋的愣神只持续了一两秒,便低头,手指扣着隔热纸板回答他:“不是你让我别分心吗?”

    韩桢:“……”

    前三分之二的时间里他可从来没说。

    她避而不答他也不追问,端起杯子抿了口,又放下。

    这可可甜到齁了。

    不过江秋似乎不觉得。

    她连着抿了几下,许是因为烫,又把杯子放回桌上。她拉掉隔热纸板,手掌包裹杯壁,冻红的指尖才一点点恢复原来的颜色。

    室内暖气运作,播放着情爱直白的老歌。韩桢微不可察地笑了,又看向窗外。坐下时擦去雾的窗渐渐迷蒙,他再次伸手胡乱抹了几下。

    对面的门依旧紧闭着。

    “韩桢,你有喜欢的人吗?”

    一小段沉默后,江秋看向窗外,随意地提了句。

    韩桢嘴唇微抿,坦然道:“有啊。”

    “男生女生?”

    这次轮到他无语,“……女生。”

    江秋颇有兴趣地看向他,“你喜欢她什么?”

    她的眼睛本就大,更别提这会儿再这么亮闪闪地看着他。

    韩桢默默移开了视线,才说:“她很特别。”

    这个回答过于笼统,韩桢甚至做好了江秋吐槽他几句的准备。却没想到江秋双手环在桌上,一脸认真地问:“你是因为她特别才喜欢她,还是因为喜欢她,才觉得她特别?”

    要不是没有话筒,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接受采访。他就是随便一说,她倒当真了。韩桢思考几秒,嘴张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

    见状,江秋便换了个问法。

    “如果有个人,和她拥有同样的特质,同样的特别,你也会喜欢那个人吗?”

    “不会。”这次他答得干脆,眉头微皱,似乎不太理解她的问题,“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这类人。”

    听罢,江秋突然笑了。

    可她喜欢的,好像就是周津渡这类人。

    她还没来得及深思,又听韩桢举了个例子。

    “就像那颗球。”韩桢用拇指旋转着桌上的杯子,“就算有颗和它一模一样的,甚至上面的签名来自于世界杯冠军,那也不是你帮我捡回来的那一颗。”

    说完,他拿起手中的可可,一饮而尽,“这就是‘这类人’和‘这个人’的区别。”

    他把空杯子搁到桌上,拿了纸巾擦掉唇边的污渍。说得字字铿锵,只是完全不看对面。

    江秋不可思议地盯了他几秒,拿在手中的杯子都忘了喝。见他一个劲儿地望着窗外,她也朝外望去。街对面的那扇门里走出来个中年男人,哪怕多年未见,那标志性跨步式的走姿她也认得。

    江秋低笑,“没想到还能听你说这些。”

    韩桢漫不经心转头,轻咳了声,“就是举个例子,老听季青临念这些。”

    江秋眉毛一挑,也将手中的可可饮尽。甜腻的口感在舌尖萦绕,时间一久,倒显得苦涩。

    她大概明白韩桢所说的意思。

    对某类人共有特质的喜欢,和想要与某个人在一起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前者为客观因素,后者则为主观因素。而她和周津渡之间,似乎暂时没有这种,区别于其他同类人的主观因素。

    一首老歌结束,门被推开,关上时,已换成最新的流行曲。

    江秋看了眼手机,正好五点。

    身后逐渐变得喧闹,点餐处稚气的说话声不断传来。一旁的椅子突然被甩上几个书包,起占个位置的作用,四仰八叉堆叠在一起。有一个快要滑落,江秋伸手扶了下。

    可可也都喝完了,倒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占着位置。江秋刚想问韩桢是否要离开,就看他站起,套上了外套。

    “走吧。”

    江秋应了声“好”,也随他站起。

    窗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他们坐过的位置换了新人。街对面的那扇门再度被打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抱着件皮革外套四处张望。

    见到朝他走来的两人,他不禁叹了口气,放心把手中的外套交给他们,叉着腰数落几句先前离开男人的忘性。又让两人等等他,他急忙转身回屋内抓了两把糖塞到他们手中。

    风依旧刮得猛烈,打开的门一下一下锤着墙。两人道了谢离开,才走几步,就传来他大嗓门的叮嘱。

    “看路!别再倒着走了。”

    -

    冬天一到,身体也跟着懒惰。但这班还是得上,舒杏已经打了一上午的哈欠。

    听说昨晚为了追剧,熬了一宿。

    江秋进茶水间的时候,碰巧谷飞在煮咖啡。

    “要来点吗?”

    江秋点头,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待他煮好,将他递来的那杯端到了舒杏桌上。

    “谢啦!”

    舒杏黑眼圈凝重的双眼从电脑屏幕挪开,看了眼咖啡,便立刻伸手环抱住她。

    江秋任由她抱了几下,还是道:“谢谷飞哥吧,他煮的。”

    刚说完,谷飞就端着咖啡出来。舒杏端起咖啡朝他示意,他摇摇头,敲响周津渡办公室的门。

    周津渡频繁的出差期似乎是结束了。

    江秋回到位置上,从一堆文件下翻出一张小卡片。

    这是早上她来到工位时,连同面包一并被放在她桌上的。上面字迹过于刚劲有力,哪怕没有署名,不过一秒,江秋便猜到这是谁的手笔。

    江秋抓着手机犹豫许久,昨晚就编辑好的内容,到现在都还没发出去。可继续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她也不想拖泥带水。

    [周总,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关于之前那件事,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确认已经将“您”替换成了“你”后,她终于按下发送。

    虽然结束了出差期,可周津渡的忙碌好像依旧。午休都要结束,江秋也没能收到他的回复。

    “江秋,你看音乐剧吗?”

    在她还盯着手机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谷飞的声音。

    江秋锁了屏幕,“偶尔。”

    “那这个送你吧。”谷飞抽出一张票,“本来是要送我女朋友的,但她回老家了。就这么浪费太可惜了。”

    江秋快速扫了眼票上的内容,大字写着剧名——《坠》。

    这部音乐剧最近在网上有一定的话题度,国内原创。被翻来覆去反复推荐的,一定要数其中选段《落》。谷飞的这张票居然还是一楼前排的中央位置。

    “我和你买吧。”

    谷飞摆摆手,“不用,这也是别人送我的。你就收着吧。”

    他把票放到她桌上,顺势拍了两下后,就自顾自转身走了。

    江秋:“……?”

    为什么要送给她?

    办公室里和谷飞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不止她一个人吧?

    江秋暗自叹了口气,思忖下次得还人家份礼物。

    票上的时间是这周六晚上七点半,在沿海大道的剧院。从家里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不远也不近。

    江秋把票收好,准备开始工作,手机却一震。

    [这周六晚上七点,人民剧院。]

    江秋反复确认了几遍对方发送来的内容。

    “人民剧院”,沿海大道的那一家。

    ……?

    这还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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