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林小稻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悄无声息的男人,慌乱的心后知后觉,狂跳起来。

    “小鹤哥哥快看,他怎么不动了?”

    谢鹤云扫过地上状如死狗的男人,语气冷漠,“我下手有轻重,他暂时还没那么容易死。”

    林小稻苦大仇深地叹气,“唉,真是人心险恶,他还专挑好欺负的女孩子下手,活该被打。”

    谢鹤云伸手,让她搭着上来,随意地说:“哪里都有坏人,溪云村不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林小稻目光在谢鹤云的手臂上停留片刻,脑海里闪过那男人趴在地上求饶的样子,转而盯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若有所悟,“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跑步,只要我跑得够快,他就追不上我。”

    ……

    谢鹤云额上冒出细密的汗,这样的天气,光是站着都热得喘不过气。

    他摸摸林小稻的头,决定要实行鼓励式夸奖:“嗯,你有这份想法是很好的。”

    不过他不是溺爱孩子的家长,肯定不会大早上陪她起来跑步的。

    谢鹤云很肯定地想。

    这坡太陡,下去容易,上来难。

    谢鹤云带着林小稻慢腾腾上去,没想到刚走到半山坡,仰头看到个人。

    “哟。”

    鹏子就在上面,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吸引底下两人看过来。

    他爬上白杨树,坐在树杈间,居高临下,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没急着说话,鹏子目光先往后放,那男人手臂动了动,费劲的按在地上,准备爬起来,可他的两腿好像断了,使不上力,像条扭曲的蚯蚓往前爬去。

    真可怜啊。

    看不出来,谢鹤云下手真黑,拳拳到肉。

    鹏子垂下眼睛,用一种莫测的目光盯着谢鹤云。

    谢鹤云面上无所谓,被人看到就看到,省得他花力气再去通知村里的人过来将男人送到医院。

    两个少年无声对视片刻。

    打破这沉静一幕的是林小稻。

    她“啊”的尖叫一声,走不动了,心爱的水晶凉鞋历经磨难,深深陷在泥地里。

    谢鹤云先败下阵,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林小稻单脚站在原地,为了维持平衡蹦来蹦去,可怜兮兮地看向谢鹤云。

    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走过去,蹲在田埂上帮她把拖鞋拔出来,嫌弃地丢在她脚边。

    “林小稻!走路小心点!”

    恼羞成怒的谢鹤云耳根子都红了。

    幸好旁边就是个小池塘,他过去用池水洗了洗手。

    后续这系列发展出乎意料。

    在树上看乐子的鹏子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在某些方面,林小稻简直是克制谢鹤云的不二法宝。

    林小稻仰脖看到他,气势汹汹地冲上去,抢先问:“鹏子,芸香呢!你让她们单独回去了?”

    本想质问的鹏子被劈头盖脸的问题砸过来,怔了一瞬,懵懵回答:“路上碰见胖子,他送芸香她们回去了。”

    他是担心林小稻出了什么急事,跟在她后头跑回来看看情况,没想到撞见谢鹤云打人这一幕。

    林小稻点点头,放下心,“这样,我和谢鹤云先走了。”

    她没有一点要解释谢鹤云为什么要打下面那男人的意思。

    十分坦荡,十分理直气壮,她就是有本事,让鹏子觉得打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谢鹤云跟在林小稻后面,慢悠悠上来,冷着脸和鹏子打了个招呼。

    鹏子从树上跳下来,问谢鹤云:“底下那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林小稻愤怒地说:“一个不安好心喜欢跟踪女孩子的人贩子。”

    她很维护谢鹤云,“所以小鹤哥哥打他是为民除害,鹏子你得替我们保密。”

    鹏子皱皱眉,一听说是人贩子,他态度警觉起来,“我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好像早上才看到他。”

    谢鹤云想多了解点那人信息,追问:“你仔细想想,究竟在哪?”

    鹏子又跑回树上,盯着那人看,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早上书记亲自去接来村里投资的人,里面就有他,我听人说,他好像是个什么技术指导。”

    既然和村里有牵扯,就不怕查不到,谢鹤云脑子转得飞快,“好,我这就找人去问问情况。”

    他拍拍鹏子的肩膀,轻声在鹏子耳边说了几句,“让其他人注意点,尤其是女孩子。 ”

    鹏子黢黑的脸透出怒气的红,挽起袖子,“这孙子,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

    谢鹤云按住他,“让我来处理,你先帮我看着点人,千万别插手。”

    鹏子将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行,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林小稻视线在他们俩之间转来转去,伸着脑袋凑过去听,好奇地说:“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鹏子不自在地说:“没有。”

    三人简短商量后分别,鹏子准备去村里,找投资公司的过来捞人,顺便在旁边打听点情况。

    林小稻和谢鹤云则要去小卖部。

    小卖部里愁云惨雾,不过一夜过去,原本温馨的气氛大变。

    里面东西被翻得乱糟糟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比遭了贼还严重。

    春花婶婶拿着个大号行李袋,在屋内转来转去,不断往行李袋里装要带走的物品,她跟丢了魂一样,时不时捂着脸僵住,好像站在那里忘记自己要干什么。

    大树叔叔丧着脸,坐在门口猛地抽烟,一边抽烟一边问:“收拾好了没有,你带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都用不上,还占地方。”

    春花婶婶又往里面扔了一包牙刷,“不知道要在那边住多久,这些东西在外面买都要花钱,带过去肯定比现买便宜。”

    大树叔叔用脚狠狠碾灭燃尽的烟头,“先看看情况,反正手里的钱就这么多,花完了我们就回来。”

    春花婶婶的声音尖锐入耳,冲出来指着丈夫道:“赵大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放弃橘子?”

    大树叔叔避开妻子的目光,“我没有这个意思,说不定橘子能治好,你不要杞人忧天。”

    赵大树看到有人过来,又抽出一根烟,蹲在后头仓库墙角,烟雾缭绕。

    春花婶婶将后头对丈夫的话囫囵咽下去,勉强说:“小稻来买东西啊,屋里有点乱,你自己随便看看。”

    林小稻犹豫片刻,家里的东西不能不买,她轻手轻脚迈进去。

    谢鹤云自觉留下,“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屋里的气氛凝重沉闷,货架上商品摆得乱七八糟,没人整理。

    橘子的外婆抱着橘子,靠在墙角不停地转悠,哄着小宝宝睡觉。

    林小稻贴过去,踮起脚看,用气音问,“周奶奶,妹妹怎么了?”

    在外婆怀里的小橘子难受地皱起小脸,咧开嘴巴,浑身都在用力哭泣,细嫩的脸蛋上布满干涸的泪痕。

    周奶奶心疼地给她擦着泪,低声念叨着乖乖。

    林小稻终于明白奇怪在哪里,心中震惊,橘子妹妹嘴巴大张着,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痛苦,可她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周奶奶脸色沉重,贴着橘子的小脸,“小妹生病了,嗓子说不出话,你叔叔婶婶要带她去城里看医生。”

    橘子脸皱皱的,林小稻能想起来,上次小宝宝笑起来的模样,捏着她的手指,像个可爱的天使。

    林小稻拿出朵粉紫色牵牛花,放在橘子的手边,“橘子妹妹一定会没事的,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橘子抓住那朵花,捏在拳头里,抽抽噎噎的,好似平静了些。

    周奶奶轻轻拍着橘子的背,心疼:“终于哄睡着了。”

    春花婶婶过来,摸摸女儿的额头,对周奶奶说:“妈,你熬了一个上午,进去陪橘子睡会吧。”

    周奶奶摆摆手,“你陪橘子去睡,我来替你收拾,一整夜没睡,铁人也撑不住。”

    春花婶婶不容置疑地说:“橘子好不容易睡着,就别折腾了,再说要带哪些东西只有我知道。”

    林小稻看到里面手忙脚乱的,不给她们添乱,自己进柜台拿了要买的东西,算好钱放好,准备悄无声息离开。

    春花婶婶突然拉住她,往她手里塞了把糖,苦笑着:“小稻你给婶婶帮个忙,这是沈老师提前让我帮忙给买的东西,你看眼下这情况,我们抽不开身,怕沈老师急着用,你帮忙给她拿过去。”

    那一大包东西,里面有毛巾牙膏和各种洗漱用品,以及一瓶男士洗面奶。

    林小稻不过疑惑了瞬间,知道是沈老师要的,立刻爽快应下,“好,我等会直接给她拿过去。”

    她出来后,不好意思地对谢鹤云说:“谢鹤云,你得陪我走一趟,去学校给沈老师送生活用品。”

    谢鹤云点点下巴,“里面怎么了?”

    林小稻深深叹着气,“橘子妹妹生了很严重的病,她还那么小。”

    谢鹤云皱眉回望,赵大树蹲在墙角,一张张数着钱,愁眉苦脸地拿出一根烟,手指抖了两下没点燃,神情麻木。

    片刻后,他把烟放回盒子里,背着手进屋。

    春花婶婶和大树叔叔,还有周奶奶,都是很好的人。

    林小稻心里酸涩,低声喃喃:“老天爷保佑橘子妹妹快好起来吧。”

    对溪云村的家庭来说,一场病就是一场浩大的劫难,更可怕的是看不见尽头的无底洞。

    林奶奶最怕生病,有时候生了病也要偷偷瞒着林小稻,不敢花钱去治。

    谢鹤云收回目光,揉揉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走吧,小稻,别多想,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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