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我去岩洞里看看。”金铃儿说。

    傅盛放下手中的活,“我给你引路。”

    岩洞很大,甚至里面有一条可以饮用的泉水。

    正从屋子出来,撞上了王婶一家人,只见他们把自家带上山的粮食全搬到了一起。

    “这是我家带来的所有粮食,”白家荣道:“虽然不多,但也够大家吃上半个月。”

    傅盛没有拒绝,“多谢了,先放这里,我们准备去岩洞四处瞧瞧,你们一块吗?”

    大人们还没说话,三个小孩就激动地跳了起来,“我们也去。”

    “娘亲,”宁宁奔过来,开心地牵住金铃儿的手,用小脸蛋蹭了蹭,“我们一块走。”

    “好,大家一起瞧瞧。”

    王婶一家人本是抱着走一圈的心态参观,觉得这山上的岩洞里除了漆黑和石头,也没啥奇怪的。

    但一路走下来,每过一段路程,都有一盏点亮的灯笼,照得四处通明,太方便大家在岩洞里行走了。

    而当他们看到岩洞里堆积如山的粮食,更是惊得瞪大眼睛,“这……这么多粮食?”

    眼下才知自家是多么幸运,而傅盛和金铃儿多么心善,又是多么的信任他们一家,能毫无保留地把这些展示给他们看。

    王婶眼眶都有些红了,本来她想自家粮食这么少,根本不够撑过灾年,以后可怎么办,一直忧心着呢,如今一颗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除了主粮,还有各种风干,腌制等等肉类,还有各种各样实用的杂货,这里简直是一个绝地生存的好地方,便是外头再乱,只要守住这个地方,就能生活得好好的。

    “怎么存了这么多粮食?”白家荣在青莲镇上的客栈当伙计,见过很多走南闯北的人,也算有点见识,当即反应过来,“难道说以后的日子都不好了?”

    傅盛点了点头,白家荣心中震荡一下,想他何其走运,能有此刻的安稳,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凭着傅盛一家对自己的恩情,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为他们一家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哇,还有饴糖,”溪儿翻开了一个包糖来,满眼都是惊喜,宁宁和小鱼儿立马围了过去,脸上也是惊喜无限。

    宁宁转头问:“娘亲,这糖可以吃吗?”

    金铃儿笑道:“当然可以吃,这是专门给你们买的啊。”

    “谢谢娘亲,你真是最好最好的娘亲了。”

    孩子们围着一块吃糖,互相分享的天真模样,大人们见了,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前前后后的奔波,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孩子们安然开心的长大,重要的亲人都在身边。

    走到最后没路了,众人才开始折返,刚走到岩洞口,就听见一个声音,“哟,这地方好,外头看着隐蔽,里面竟这么大,还用木头盖了屋子,比我那林中的屋子住着都舒服。”

    话音未落,一行三人走了进来,正是常瑞夫妻,还有傅爹。

    “爷爷,”宁宁和溪儿冲过去,一下扑进傅缮的怀里。

    “哎!”傅缮抱住两个娃,开心得脸上褶子都展开了,想一把将两个娃抱起,试了试,居然抱不起来,这才注意到宁宁和溪儿长得结实了不少,也白净了很多,身上衣裳整洁又好看,头上的小揪揪梳得可爱极了。

    哪里还有从前的影子,变化简直太大了。

    他了解他儿子,粗手粗脚,怎么可能把孩子养得这么精细?目光落在金铃儿身上,不似从前那样花枝招展,穿得朴素了些,但颜色依旧极好,灼眼得很,怪不得他那傻儿子被迷得五迷三道。

    “爹,”金铃儿柔声喊人。

    “嗯,”傅缮不冷不淡地应了声。

    下一刻,就遭了他儿子不愉快的目光扫射。

    哟嚯!儿子给老子眼色看,气死他了!

    傅缮缓了缓脸色,道:“铃儿,你把宁宁和溪儿照顾得真好,辛苦你了。”

    金铃儿突然被夸,有点惊讶,傅盛的爹一直很不喜欢她,这她是知道的。

    “爹,您的房间在这边,”金铃儿主动招呼,还替傅缮拿东西,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哎。”傅缮想挑剔,但面前的金铃儿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再一个他那不值钱儿子一直拿冷冷的目光扫他呢。

    屋子住满,人到齐。岩洞前面是半开式的,有光照进来,淋不到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堂屋,岩洞的顶很高,半开放的岩洞也很宽阔,孩子们拿着傅缮给削的陀螺,玩得不亦乐乎。

    常瑞和苏轻轻早些时候就住进来,东西早收拾好了,不用重新再收拾一遍。

    休息一阵后,大家张罗着做晚饭,毕竟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开火,自然是要丰盛一些。

    小鱼儿的娘杨荷原是在客栈做厨娘,厨艺了得,王婶做菜也十分有自己的风味,有她们两人掌勺,旁人也用不着插手。

    “我不太会做这些,烧火的话还算擅长,”苏轻轻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去搬柴火烧火,但柴火是需要劈的木块,她连锤子也抡不起,只好叫相公常瑞去帮忙。

    金铃儿和傅盛互望一眼,道:“我们去给小鱼儿的爹帮忙,一块打下手。”说罢,捋起袖子开干,洗菜、摘菜。

    傅缮坐在一旁看孩子,也不忘打量领着傅盛一块摘菜的金铃儿,只见金铃儿坐在小凳子上,手拿着韭菜一根根摘去枯黄的叶子,傅盛也跟着坐在小板凳上,缩着大个子,抓了一把韭菜择,完全一副娶妻从妻的模样。

    “不是这样子摘啦!”金铃儿看到傅盛把韭菜还绿油油的韭叶摘掉,赶紧阻止他,“把发黄的地方掐掉就好了,这些还是绿的,又没有坏,还可以吃。”

    “哦哦。”傅盛赶紧地上的捡回来,重新摘了。

    韭菜择完,接着择鲜嫩的小白菜,都是今日刚从地里摘下的,堆了一摞,得快些吃完。

    这下傅盛有经验了,先请教了金铃儿,简直就是金铃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傅缮看得直摇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连择个菜,都要受媳妇的管,太窝囊了!

    忙碌大半个时辰,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有鱼有肉有青菜,简直比过年吃的还要好。

    “来,都动筷子吧!”傅缮是所有人中最年长的,他率先拿起筷子,笑呵呵地说:“现在开始大家都是一家人,都不要拘束,想吃什么,敞开了吃。”他说着,动筷子先给小鱼儿夹了一只大鸡腿,随后给宁宁夹了,然后再给溪儿夹了一只鸡翅,“咱们家的鸡腿都轮流吃,今日小鱼儿和宁宁吃,以后改成溪儿和你们王婶婶吃。”

    “不不,”白家荣拿筷子把小鱼儿碗里的鸡腿夹起来,直接放去溪儿的碗里,“我们家小鱼儿不喜吃鸡腿,还是让给弟弟溪儿吧。”

    瞧小鱼儿惊喜又突然失落的样子,哪里是不喜欢吃。

    傅缮反应忒快,直接一筷子把鸡腿按了回去,“刚刚说不要客气,怎么就客气起来了?不管小鱼儿喜不喜欢吃,今日这鸡腿就轮到他吃,不喜欢吃也是他的。”

    “这……”白家荣不好意思,他们一家已经添了这么多麻烦。

    “是啊,我爹说的对,轮到小鱼儿就是小鱼儿的。”金铃儿笑着附和,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傅缮的碗里,“爹,我记得您喜欢吃鱼。”

    “哎,是啊,我是喜欢吃鱼。”傅缮笑着岔开话题,“这是鲈鱼吧?从哪里弄来的?”

    常瑞笑着道:“是我和盛哥去河边钓的,钓了好些呢,在山泉池旁挖了一个小池子养着,够我们吃上半个月。”

    “你们想得还真是周到。”傅缮哈哈大笑,“这哪里是避难,分明是来过神仙日子来了!”他尝了一口鱼肉,满眼惊喜,“王妹子,你这手艺可以啊!做的这个鱼肉,又鲜嫩又入味,老夫我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王婶还有些不好意思,“也还行吧。”

    “是真的好吃啊!”金铃儿也尝了,惊喜地夸奖道:“我以为我做菜的水平还行,吃了王婶你做的菜,才知道我那是雕虫小技。”

    “我也尝尝。”傅盛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尝鱼,诠释了一把什么叫妇唱夫随,尝过后连连点头,“嗯,是真的好吃。”

    一个个都说好吃,把孩子们都说馋了,端着小碗求夹菜,“我也要吃鱼!”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一同品尝着每一道菜,夸赞声连连。

    一顿饭吃完,大家分别主动领了活,一会儿工夫就收拾妥当,最后由苏轻轻泡了茶,众人一边品茶一边休息,享受着此刻的安逸。

    外面的天色已暗,岩洞内四周都点了油灯,亮堂堂的,一点漆黑都不见,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响起,正围在一起玩他们自己编的小游戏。

    金铃儿舒服地躺在摇椅里,这样好的日子,便是拿状元夫人之位来换,她也不换。

    夜深,众人洗漱后,分别回了自己屋子歇息。

    金铃儿和孩子们已经躺下许久,故事也讲完,孩子们渐渐地睡着了,傅盛还没进屋来。

    金铃儿微微抬头向窗外望了望,不知道傅盛是什么情况,扯了扯枕头,正预备睡下,就听见房门轻轻吱呀响了声,傅盛进屋来了,还带着浑身水汽,长发尾梢都是湿漉的,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

    “怎么才来?是有什么事吗?”金铃儿问了声。

    因为孩子们要歇息,金铃儿熄灭了屋内大部分灯,只留了一盏小灯,傅盛高大的身形遮挡住了光,从金铃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脸庞,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事,洗了一个澡。”傅盛伸手掀被子,准备躺上床来,正巧金铃儿抬手替睡外面的溪儿盖被子,两人的手触碰到了一齐,她只觉得傅盛的胳膊冰凉,不禁诧异,“这么凉?你洗的是冷水澡吗?”

    “啊,是啊。”他语气有点仓促。

    金铃儿蹙眉,“天都这么冷了,你还洗冷水澡,眼下这种情况,若是生病,可找不着大夫。”

    傅盛躺下了,很宽敞的一张床瞬间变小了一样,不挤,就是觉得距离突然好近,金铃儿愣了下,心下不禁道:“幸好中间还有宁宁和溪儿。”

    “备了药,”傅盛放低了声音,怕吵醒睡着的孩子,桌上的油灯还点着,第一晚在岩洞里睡,对地方不熟悉,还是留一盏灯好。

    他接着说:“什么治伤寒、咳疾、跌打的药都有。”

    “重要的是这个吗?”金铃儿没好气地说:“我是担心你,世道这么乱,你可是我们全家人的依靠,你要是倒下,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他躺下后,灯光又落了过来,即便两人中间隔着宁宁和溪儿,金铃儿也能看清他的脸,如山峦起伏般的侧颜,透着一种成熟男子的俊美。

    他其实是好看的,是那种落拓不羁的俊美,而非秀美。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傅盛侧首看过来,眸子似黑曜石,让人不禁多望了几眼。

    “你知道就好。”金铃儿打了个哈欠,困意袭了上来,翻了个身躺平,手攥着被角闭上眼睛,缓缓地沉入梦乡。

    然傅盛一直没睡着,在昏暗的屋子里,他睁大了一双黑曜石眸子,一下看看身旁的两个小娃娃,随即又盯着睡着的金铃儿看,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三个月前,金铃儿带孩子们睡在一室,他在外间听见她们说话,那时他又高兴又落寞,高兴金铃儿对宁宁他们的上心,落寞自己被排除在外。可是今日,他被接纳了!

    棉被下,傅盛缓缓抬起手,摸索着向里间,绕过孩子们,寻到了金铃儿的手,他偷偷地牵住了那一只纤细、软绵的手,拉了好一会,才松开了。

    一颗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躺直了,闭上眼睛想要沉入梦乡。

    可怎么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怕过什么,但此时,他害怕这些日子拥有的这些皆是一场梦,怕醒来,这场美梦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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