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还留着这套衣服?”身型高挑的俊雅男人问向身边的黑发女子。

    “毕竟呆了有十年,不能否认有点感情在。”女子内心没啥波动,倒是侧首反问对方,“难道你就不想故乡?连诃般荼的衣服和叶冠都留着,你这样还不算恋旧?”

    “明明你也很喜欢我这个样子不是嘛?”男人挑眉质疑回去。毕竟自己看得出来妻子对自己穿学者服的样子也很是迷恋。

    都多少年的夫妻了,还是不厌这一套。互相埋汰一下,两人便继续在杂物间打扫“旧日回忆”。

    ......

    “我发誓我和葵水是一生之敌,唔,澜姨,那个东西你做好了嘛?”一上午就喂进一碗甜水溏心蛋,乔辛夷有气无力趴在床沿。

    “我听到啦,这不是让你再看看对不对嘛。”刚刚停下针线活,用剪子去掉线头,澜姨便将手上的作品展示给乔娘看。“按照你说的,变成方便替换的暗扣样式,说真的,你也变娇气了,哪家的女孩子来葵水不用月事带?”唠唠叨叨也不妨碍自己整理的手,她继续念白,“穷一点的人家都是自己找旧衣服缝的,唯独你,特地去买那种新软的好布料,做什么.....护垫?”

    “但是澜姨,你自己之前也不是认同我的思路吗?月事带太容易漏了,这种护垫更不容易侧漏。”勉强翻起身,依旧惨白着脸的乔娘端坐床头,“你看,我这样大的动作都不用担心会沾到衣服上。”“赶紧坐下,好好休息,看你这个气血虚的样子”见乔娘这个大个动作,澜姨吓得就要挑起来摁住她肩膀。

    “你这孩子,天天做面点也不觉着,还常常浸在冷水里,挂不得现在有气无力。”女孩子还是要多心疼自己,她隐去了后半句话。

    “可是,已经没有人会心疼我了,在外面,我已经是个商人了。”闲不住的乔娘抄起枕头边的书,漫不经心地回答。“就算我现在碰不了冷水,我也能指导他们做,学了我的手艺也不怕,因为我是靠自己脑子立足的。”她还特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摁了一下胸口,“只有记在这里的东西不会丢,以及这个心。澜姨,你也清楚我的意思。”

    澜姨一愣,嘴唇动了动,依旧是没说出什么。

    她的经历就是这句话的印证,娘家吃里扒外,吞了彩礼就赶她走,丈夫死在仇人手里,夫家非人的亲戚撵她自生自灭,嫁妆都被昧下来了。要不是乔娘心善出手相助赶走了小混混,流浪在黑市的她还没法出来,更别提现在她靠着母亲去世前教的手艺活下去。她那个狠心的父亲一生都不会知道,那个他看不起的女子,只会埋在布料堆缝衣服的妻子,会将自己研究一生的刺绣手艺交给了女儿。然后脱离家族,甚至自力更生定居在他一生都没能去成的璃月港。

    可怜她的母亲,原本她就是去璃月港里,当独立的绣娘,可惜被她那个人渣父亲盯上,从此彻底被关在后院的一线天里。

    “我的女儿,带着我未曾完成的梦,离开这个吃人的老宅。原谅我,让你去和一个陌生的人度过一生。”母亲的话又一次在脑中想起,“但请你再信我一回,我看得出他的目光里,没有那种肮脏的欲望。”即将枯死在病榻的女子抓住她的手,眼里是不符合常理的光。

    她是挺到自己出嫁回门才死去的。

    真是可笑不是,一个有着风属性神之眼的女子死在囚禁了一生的后院里。

    “你真的决定这样了嘛?”她侧首注视着那个看起来纤细的女孩。瘦小的身躯里蕴含着不可估量的能量,以及反抗世俗的勇气。

    “就按照我的原计划做吧,我不需要有人做我的父母,我现在只是我自己,生养我的,只有这璃月港了。”乔娘向澜姨定制的深色礼服,正是自己及笄礼最后一套礼服。璃月港有些财力的人家,成年礼基本都是三加,初加敬父母,再加敬师长,三加敬神明。每次敬礼,都要换一次衣服:采衣的短褂、初加的襦裙、再加的深衣、三加配套的礼裙。她的笄子已经备好,钗子是卯师傅准备,最后的钗冠则被飞云商会包下,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好,就差最后这套衣服了。

    主元素取材自木兰,但采用黑白为主色,襦裙素白,隐约点上金色的叶子,深衣是选择了瑾瑜色,在光线昏暗的时候,会有秘银一般的质感与光泽,布料底纹是比较基础的回纹,最外面的一层,则是之前的云锦,除了之前胸前细节处的鹅黄打籽绣,最夺目的,应该是肩后、背部、下摆浮云一般的木兰图案。

    乔娘天生冷皮,深色的衣服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再加上她自己严肃起来时淡漠的表情,若不是着了一身深衣,恐怕被人说是仙家都有人信。

    这个想法也出现在及笄礼上,宾客的脑海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这次的主角身上,真正换上了成人衣服,众人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子,稍加梳妆打扮,便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昳丽。

    看来,绯云坡的又会有不少为美人神魂颠倒的富家公子了,更何况,她自己就是会生财的聚宝盆,可惜,乔辛夷是个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向她介绍自己孩子的客户们都基本被客客气气劝退,成了单纯的主客关系。那些想靠婚姻捆绑她的老狐狸们,估计都没下嘴的机会。

    一拜敬璃月,敬土德丰沛,二拜敬师长,谢再造之恩,三拜敬帝君,感千年伟业。致谢众宾客,象征性点一些酒沾唇,待到最后礼成,她的及笄礼就算是收尾,众人也能享用这一席美食了。

    好不容易定了琉璃亭,自然是要尝尝这璃菜的里的“山珍”。没有太多花头,现在的琉璃亭还没出现恶性垄断,许多菜也是真材实料,慢工细活,一向口味刁钻的乔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食楼能在绯云坡扬名是有真功夫在的。

    受邀的卯先生与妻子也趁这个机会品尝平时不怎么出现高端菜式,看得出来,他在思索做法与调味。

    至于乔娘,她还在应酬,毕竟搭上了飞云商会的人脉,她还是需要去认识一下自己未来的商业合作伙伴。

    推杯换盏些许,待到甜品上桌,酒饱饭足,这宴席终究是要到尾声。

    作为主人公的乔辛夷,却寻了一处僻静地方散心。

    此处没有太多的灯火,月光轻柔染在礼裙的每个边角,微风熏人,衣摆如波浪,泛起了隐藏的鳞纹。眼角的一抹飞霞,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久违的挚友,但......无人傍身。

    “辛夷?”澜姨轻声唤了一句。当乔娘回首望向她的一刻,本只是如星火般点缀的金粉突然闪出耀眼的光,灯亮了。

    明明这身衣服就是澜姨自己做的,可现在,她又不认识这身衣裳了,也愈发看不清乔娘。她见证了乔白手起家的的一切,见证了她的辛劳与汗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出人头地。

    就像是她腰间一直挂着的神之眼空壳,母亲一直陪伴在她得身边,从未缺席她人生每一时刻。

    这就是,您所追逐了一生的自由嘛?未曾察觉的泪水滑落,澜心,一直被换做澜姨的她,明白了母亲当初的一切。而同挂坠一起串起的,那个熄灭的神之眼,不知何时,亮起一抹青绿。

    我终于明白,您为何会在那场火灾里,飞向那高天之上了。明明从未到过蒙德,但她却拥有着永不停歇的抗争之心,以及那自由的灵魂与意志。

    ......

    “嗯?居然是被风所眷恋的孩子嘛?”天衡山上,未名的男子貌似没有意义的说了一句话。

    “也好,这样她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虽然不被天空注视,但神明一直注视着他的子民。那个在生命的最后,依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救赎的女子,曾在临终前许下最后的祈愿。而现在,这个契约,也终于结束。

    “不过‘辛夷’这个名字,该说是巧合,还是命运......”想起三百年前的一个交易,他有些许不悦。“罢了,桥到船头自然直。”说不定她并不是那个须弥学者要找的人。

    但现如今,能依靠双手制作出具有圣遗物效果的衣服。距离上一次出现,也应有百年的时间了。但对于他们这类长生种,也已经不是弹指功夫的时间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澜姨,你的腰间?等等,它亮起来了!”乔娘有些惊讶的着她的神之眼。

    刚刚还在拭去泪水,就被乔娘抛下的炸弹给震得摸不着头脑。直到对方走来,取下自己得挂坠,放入手心得那一刻起,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有人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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