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种种,入门时难,最后一步也难。

    平风早修炼到大乘期时,年岁三千有余,再过了近三千年后,她都熬走了几任宗主,一箩筐运气不好的长老,她还是在大乘期。

    她离着飞升总是差那么一点,待到她五千九百九十九岁时,新上任的宗主激动地握住她的双手,哽咽道:“我知晓灵应仙尊是为了阔川宗压着修为迟迟不愿飞升,若非灵应仙尊在此几千年,阔川宗如何能从名不见经传到赫赫有名!”

    平风早看着比自己小一千多岁,自己看着长大的新任宗主,张了张嘴:“你,有屁快放。”

    “噢,我不是想着灵应仙尊您就要六千岁了,不如办个寿宴,邀请些其它宗门的人来,好扬一扬阔川宗的名,收一收些……贺礼。”

    宗主捏着五根手指:“您知道的,最近宗门收了太多弟子,这个手头嘛,稍微紧了些。咱们四六分如何?”

    平风早摇头。

    宗主咬牙:“五五分!”

    “三七,你三我七。”

    “风早姐,你不操持宗门不知道宗门艰难呐,我办寿宴也要本钱不是?”

    平风早往后一仰,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宗主心里都打好几千字的草稿了,才说几个字,路今稚推门而入,“师姐!”

    “嗯,宗主来做什么?”路今稚走到平风早身边蹲下,给她捏腿,都没看宗主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宗门还有事我先走了,灵应仙尊您好好考虑一下啊回见!”

    宗主几乎是冲出了房间,好像后面有仇人追杀一般。

    路今稚仰着头问,“师姐,宗主让你考虑什么?”

    “宗主突发奇想要给我办六千岁的寿宴,收些贺礼充盈一下库房。”平风早摸摸他的头让他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这样啊……我也觉得好,不如让我来办吧!我了解师姐的喜好,一定把宗门上下布置成师姐最喜欢的样子。”

    路今稚侧身过来,轻轻摇了摇她的手,平风早自是点头应允:“好,你去找宗主说吧,不过随意些就好,不要太累着自己。”

    很快到了平风早寿宴那日,整个宗门喜气洋洋,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贺礼都堆在广场堆成了几座小山。

    平风早一身青衣,驾着再普通不过的祥云到了宗门广场。

    不少弟子朝平风早行礼,她只微微颔首回应。

    “师姐,你来了。”

    在广场和长老们一同安排来宾的路今稚见她过来便迎了上去,“这里嘈杂,不如师姐还是回主殿歇着吧。”

    “我来看看你,辛苦了。”平风早摸出两个油纸包好的酥饼,悄悄塞给了他。

    路今稚笑得灿烂:“有师姐关心,我哪里都不辛苦。对了,师姐我还准备了一点小惊喜,师姐可以期待一下。”

    “是什么?”

    话音刚落,阔川宗大门传来众人惊呼。

    “是伶月剑仙!伶月剑仙今日竟回了宗门!”

    “伶月长老回来了,果然他还是记挂着灵应长老的。”

    “还以为伶月剑仙超脱大道,无牵无挂了,上一任宗主陨落他都没回来,如今他的大弟子寿宴他倒是回来了。”

    “听说早两千年伶月剑仙就可以飞升上界,他一直压着修为四处游历,我看他是放不下阔川宗的两个弟子吧!”

    平风早先是看一眼路今稚,接着喜悦都溢了出来,“阿稚,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路今稚点头,“师姐,我们去接师尊吧。”

    近千年未见到赵迁,他看起来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清冷不似在凡尘。

    赵迁看见平风早和路今稚,才收了周身气势,同两人进了内殿。

    “师尊……您今日怎么有空回宗门了?”平风早给赵迁泡起灵茶,路今稚点了赵迁喜欢的熏香。

    “今稚给我传信说你六千岁生辰,希望我能回来看看,我想也该回来看看你……怎么还不得突破了。”

    赵迁语气淡淡,“还有今稚,突破大乘期后一直停滞不前,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平风早一滞,和路今稚暗地里交换了眼神。

    两人都以为赵迁回来师徒三人相聚会是一副温馨的场景,没想到赵迁是记挂着两人修炼之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赵迁嘴角浮现些笑意,“好了,我回来不是刁难你们来了,好几千岁的人了,在我面前还像十几岁孩子一样。风儿,这是给你的生辰礼,拿着。”

    平风早抬头,迎面接了个储物戒,“啊……谢谢师尊!”

    她用灵识一探,里面是数不清的灵石灵草,外面令无数修士抢破头的天材地宝在这里多到有些平凡。

    果然,丢储物戒的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

    “好了,今稚先出去待客,我同风儿说几句话。”赵迁挥手,路今稚行礼告退,不忘提醒寿宴开席的时间。

    平风早毕竟六千岁与赵迁只见了数十次面,路今稚一走难免拘谨了一些。

    赵迁让她落座,伸手探了探她的识海,脸色也渐渐沉下来。

    “师尊?”平风早心中忐忑。

    “你可知你为何迟迟没有堪破‘道’?”

    “还请师尊为弟子解惑。”

    赵迁叹口气,表情也有了起伏,不过是毫不掩盖的疑惑与失望:“风儿,你有心魔,且盘踞几千年之久,如今已藏无可藏我才得以发现。你是真的从未察觉?”

    平风早的眼眸中惊疑比他更盛,“师尊,自从弟子被师尊收为徒弟,衣食无忧,修炼顺遂,宗门里人人敬我,师弟护我,师尊疼我,我出门只有追着别人打的份,从未觉得不如意过,如何滋生了心魔?”

    赵迁凝视着她,复叹气,比之前更重一些,“你的心魔很重,藏得很深,是你的执念让它藏得那样深。修炼之路于人族何等艰难,三千年又三千年,天地微微亦无情。”

    “你是我的首徒,也近乎是我唯一的徒弟,我迟迟不愿去往上界,也是因着有几分牵挂你,我还是想你超脱天命,顺利突破才是。”

    赵迁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会在宗门内留一段时间,你好好探究一下自己的心魔,不要依着自己的脾气放任不管。等想通了,来找我。”

    平风早睁着眼睛在尽天峰最高的山头呆了一夜,直到日头高高悬挂在头顶,她方才起身下山。

    路今稚自是在下山的路上等着她,给她带了件白色羽衣和两个鲜肉酥饼。

    “阿稚,”平风早忽然顿住,“师尊昨天和你说了什么?”

    “师尊同我说……”路今稚乖顺地在她面前低下头,“我心中亦有心魔,我放任它过了头,如此才一直不得长进。”

    他将一个鲜肉酥饼掰成两半,一些饼渣掉到雪里,了无踪迹。

    “师姐,我的心魔,是你。”

    天边骤然炸开猩红色的光彩,接着黑雾如泼下的墨水般遮盖了阔川宗大半。尽天峰位置偏些,竟一时没有被波及到。

    平风早没再想路今稚说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从心脏蔓延出去,她嗅到了一种味道。

    燃烧灵识的味道。

    天边聚集起更多的黑气,平风早御剑而起,朝主殿飞了过去,路今稚紧紧跟在她身后。

    平风早的寿宴是要开十天的,以防受邀的一些人不能及时赶过来,因此第二天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可如今那些正派修士一个个虚弱地躺在广场的宴席间,几乎任人鱼肉。

    阔川宗的山门大阵失效,黑压压的魔修从四面八方涌出,直指那些动弹不得的修士。

    平风早见此情况心下明了,吩咐路今稚去主殿重新打开山门大阵,自己传音给各个峰主长老前来支援。

    魔修和正派修士从来都是争斗不断,但如此大规模明晃晃前来显然是有预谋的,何况还挑着她六千岁寿辰的日子。

    平风早已至大乘后期,实力强劲,一剑挥出散了大半黑雾,修为低的魔修直接陨落,高些的便四散奔逃。

    只是这群打头阵的最高不过出窍期,显然都是当消耗品来的。

    平风早虽有疑虑,眼下也只能先出手阻止他们将黑手伸向参加宴席的客人们。

    很快有长老组织弟子将躺在广场的客人带到安全的地方,路今稚也回来帮忙斩落冲上来的魔修。

    “师尊现下在何处?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平风早丢出一紫金伞到黑雾中,问身旁的路今稚。

    “我有传音于师尊,他没有回我。师姐小心!”路今稚挡在平风早身前,将飞来的黑色利刃震碎。

    “……”平风早心中的不安扩张得迅速,她抬手,那紫金伞收了起来,广场上已无黑雾。

    山门大阵不知何故迟迟未有重新启动,平风早拧着眉头,叮嘱路今稚留下看顾后,飞身前往一处阵眼。

    这时才有几个渡劫后期的魔修出面拦她,手里俱拿着天阶法宝,对着平风早志在必得的样子。

    平风早被几人围住,她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惹得魔修们也露出狠厉的表情。

    “滚。”平风早只是动了动手指,几人便化为齑粉消散在天地中,连神魂也一并碎了个干净。

    如此杀戮使得她的心魔又滋长几分。

    山门阵眼果然被破坏得彻底,平风早转头看向宗门主峰方向。

    她知道宗门内有魔修和妖修的内应,四五千年前便有过……或者说,一直都有。

    她几个闪身回到了宗门主殿,走向一脸焦急的宗主。

    “灵应仙尊!大阵如何了?”

    “那边被人破坏了,我乃剑修,对这些不大了解,宗主可随我去修补一下?”

    宗主有些犹豫道:“这边还忙着,不如我叫别的长老随你过去……”

    “别的长老未必能有宗主了解。”平风早用剑挑起他的下巴,“宗主,今天真是好大一出戏啊。”

    “你说什么?”宗主的脸白了又白,“我听不懂,灵应仙尊还是快去找奉舒长老帮忙修补大阵吧,我见他刚走。”

    “啧。”

    平风早制住尚是渡劫期的宗主,将他用捆仙索吊着御剑飞到了广场。

    她抓着宗主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说道:“让我猜猜你是哪个魔修宗门的人……几千年在这修炼一定很难受吧,熬走那么多长老和宗主才坐上这个位置,就拿我六千岁生辰做幌子,你还想要什么呢?”

    此时的宗主见再无法瞒下去,冷哼一声,口中飞出数只黑虫袭向平风早,且在同一瞬间修为暴涨到了大乘期,挣脱了平风早的钳制。

    他几息间就从背后唤出数条冒着绿光的藤鞭,直直朝平风早去。

    只是他还是小看了在修仙界摸爬滚打了六千年的平风早,这点伎俩她见得多了,藤鞭根本无法近身就寸寸碎裂,掉头袭向他。

    这次宗主比之前的人多活了几个眨眼的时间,只是魂飞魄散前他笑得凄厉:“平风早,你以为只是这样罢了吗?”

    他最后看向了阔川宗北门,“你和你那做作的师尊,目中无人的师弟,结局……和我相比,只会更惨……”

    一缕残魂趁平风早略有分神之际不知逃向了何处。

    “师姐!”路今稚赶了过来,扶住了平风早。

    然而不等她开口,北门已然塌了几座山峰,巨大的声响和难以言喻的味道一同刺激着她。

    路今稚催着她念清心咒,“师姐,你快念清心咒啊,不要走火入魔!”

    在平风早眼里,世界变得虚幻起来。

    “风儿。”

    她听见赵迁唤她。

    “天命如此……但你是我赵迁的徒弟,须得胜过师尊,超脱天命才是。”

    平风早的眼神恢复清明,随即疯了般往北门去。

    赵迁的身体同破碎的山石一起掩埋,灵力的对撞使得此处多了数个空洞,空间都不大稳定。

    平风早从碎石中抱出赵迁。

    已经陨落的赵迁。

    她的脑海在这瞬间变得空白与茫然。

    两千多年前,她听闻赵迁不日就要飞升上界,想着在赵迁飞升前再见他一面,赵迁只传音过来,让她勤勉修炼,不可懈怠。

    他明明……

    他明明可以好好度过这一生,甚至在两千年前就可以……

    为什么偏偏……

    平风早抬头,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

    路今稚立即挡在她身前,厉声喝道:“希司闲!你已经毁了我宗门,杀了我师尊,还要杀我师姐吗?”

    希司闲这个遥远的名字在她脑海中迸裂开,她抱着赵迁摇摇欲坠。

    碎石和飘零的雪,说话的声音和冰凉的血液,在平风早周身都化为混沌,将她缠绕进去,搅拌,捏合,糅杂。

    三千大世界轮转不息,命运的轨迹是否早在每一个人出生时就已经定下?

    一生,只是从起点走向终点。

    如此而已吗?

    那接下来她该如何?

    她所追求的“道”是什么,所追求的“意义”是什么,千年来亲手种下的“心魔”又是什么?

    她坠入了另一片空间。

    无边的天空和无边的湖水将空间分为两半,她看见湖面下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举起剑,刺向那里。

    湖面凝结成冰,影子亦藏匿在了冰面之下。

    冰又化为柔软的雪,将她带回现实。

    “不是我!我没有杀伶月剑仙!”

    希司闲喊着。

    “不是你还能是谁?!现今能有几个大乘期大能,还特地挑我师姐办寿宴,还引着我师姐一直在前山,还……”

    路今稚怒目,顾不得什么,提剑朝希司闲而去。

    平风早看见希司闲染血的衣摆在风雪中飘摇,他还在反驳路今稚,说他没有杀赵迁。

    天地在她眼中又变了颜色,蓝白血红离她而去,棕绿灰褐笼罩着她。

    她的心魔站在她的对面。

    飞升的阶梯在她的身后。

    其它皆是虚无。

    平风早看着手中的剑,她在见到心魔的那一刹那悟道,突破了此界最后的桎梏。

    六千年。

    她的奖励是这道飞升的阶梯。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虚无落幕,风雪划过她的脸颊,她的手腕。

    希司闲和路今稚看见耀目的金光落在平风早的身上。

    她怀里的赵迁消失,她站起身来,周身的天地变为她的天地。

    而那金光里,黑色的空洞越来越大。

    风雪停了。

    金光是上界接她的金光,而她却剑指金光,竟有与它对抗之势。

    路今稚欲前往平风早身边,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只能看着她站在那里,世间所有也不能撼动她分毫。

    “师姐……?”

    “路今稚,等着。”

    平风早的声音遥遥传来,路今稚只觉得陌生和迷茫。

    他们隔着的,好像不止是眼前的距离。

    平风早伸手向黑洞虚抓,一滩浓稠闪着点点银色的物质从那里流出来,凝成一个半人高的球状。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平风早。”

    平风早和球状物质相持平,她扯出一点笑,“你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该说什么?说你小看了吾,还是吾小看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平风早突然抚掌大笑,“小雾,我从来没有小看你,你也从来没有小看我不是吗?”

    “这并非你第一次将我拘禁在一个小世界里,也并非我第一次堪破你的伎俩,你在害怕什么?”

    平风早踏着虚空,靠近了雾一点。

    她继续好奇着问祂:“告诉我,你在害怕一个凡人是吗?”

    黑色的球状物体表面泛起波纹,几息后银色点点聚集起来,像一颗裸露的眼球和她对视。

    “害怕?你只是吾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那银色的眼瞳明明没有表情却露出些嗤笑来,“很好玩的、可以把玩很久、慢慢探索的玩物,不像你的同伴,他们那般的无趣,只能拿他们的神魂燃了给你作陪。”

    “你不疑心,为何第一个世界他们都能陪伴你左右,第二个世界只严觉和段千游,第三个世界,只希司闲还在了?”

    “现在你知道了,他们的神魂已经燃烬,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而你,还可以陪伴吾很久很久,直到吾将你驯服,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魂灵与躯体。”

    “而你也玩得很开心不是吗?你已经学会去挣脱吾定下的世界,甚至去参与世界的构建,且如你所言,留下了吾看不到的,无法被吾修改与抹去的记号。”

    “甚至走到这一步,逼迫吾出现在这里也是你计划好的。吾很期待你在这场盛大的游戏里,展现给吾更多惊喜。”

    平风早脸上挂着的笑如祂所愿一点点收敛了。

    只是祂似乎觉得这反应不够有趣,眼神转向平风早后面的希司闲。

    “他也很有意思,神魂比别的人更炽热一些。不知道后面连他也不在了,你是否会为他掉一滴泪?”

    “不要动他。”平风早终归是出了声,“你真的很无聊。”

    “……也很恶心。”她补了一句。

    但显然雾并不会为平风早三言两语感觉不快,祂略微松了压制,让希司闲和路今稚可以参与到这场对话中。

    “平风早!”

    “师姐!这是什么东西?!”

    平风早转头看了路今稚一眼,神情比对上雾时还要复杂许多。

    “对,”希司闲瞪着雾,“你是什么东西!说一堆莫名奇妙的话。”

    他又看向平风早,满是委屈:“平风早,我没有杀伶月剑仙,你相信我,我也没有和你们宗主有往来,我就是来给你过生辰的。你好狠的心,五千年不理我,但其实每一年我都有……偷偷来阔川宗附近等你。”

    平风早一时无言,许是这个世界构建时,她掺了一脚,好巧不巧的导致路今稚没有之前两个世界的记忆。

    又经过近六千年的修仙,估计把那段“历练”的经历忘得差不多了,都敢对着他的“真神”质问祂是什么东西了。

    而希司闲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变初心,只想着告诉她自己是清白的。

    “祂是‘真神’。”

    遥远的记忆被重新唤醒,气氛有一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平风早动作极快,手上凝聚的灵气变为利刃刺向雾。

    银色瞳孔蓦然一缩,堪堪躲过平风早一击,只擦伤一角,渗出些黑蓝色液体来。

    许是遥远记忆里的默契促使着希司闲,他紧跟其后,将剑身插入了雾的身体。

    只是下一刻他就被强大的威压死死按在了地上,口鼻流血,整个人都皱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你还真是等不及想要快点离开。”

    希司闲费力睁开眼,对上了雾蔑视的眼神。

    他还是笑着转向平风早的方向道:“不过如此,我说……平风早,神也不过……咳咳,如此……我若是死了,你会念及那一点点旧情,为我……我们报仇的对吧?”

    平风早只说:“希司闲,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她扬起了双手,无边霞光从黑暗中肆意生长,“当然,他们也会回到我的身边。雾,我从来都知道我没有退路,所以每一步,都是我愿意去走的。这场博弈游戏会有结束的时候,你,绝不会是赢家。”

    雾的身体上伸出密密麻麻的细丝,平风早沉静地一步步走向祂。

    两种力量在无声的对抗着。

    “路今稚,阻止她。”祂说。

    路今稚如大梦初醒,抓起了手边的流光剑。

    他朝着平风早的背影而去,剑却是擦过平风早身侧没入了雾的银瞳之中。

    诸多力量与情绪碰撞,路今稚的声音湮没在最后碎裂的虚无里。

    “风早,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成为神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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