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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奥林匹克与民俗学

    “天才少女横空出世:或为南方俱乐部注入新鲜血液。”

    “杜尔女士自述运动生涯:来自家庭的影响。”

    “奥运村备战花絮:青年运动员与友人出行街拍。”

    基娅拉偏着头,向紧挨着座位的飞机舷窗借力,一页一页地翻着以自己生涯为主题的剪报册。她没有搜集个人颂词的习惯,这份馈赠来自统共仅两面之缘的艾丽娅。

    奥运村一见后的紧随着的那个新年,她忆及莫妮卡的这位略长几岁的友人,于是在递交贺礼时顺手附了一张卡片,不起眼地夹在加纳许送予基里奥内罗家族的致意中。

    原不过举手之劳,她未料想到不久后小镇住处的信箱中竟出现了自北意来的回礼。包裹以艾丽娅的名义赠出,不过内里实诚地阐明了代笔的是与女当主亲近的家族成员。莫妮卡只扫了一眼,便辨认出是那位昔时在悉尼随行的男士的笔迹。基娅拉才知道对方叫伽马,这实在是一个相较起合法姓名更像是代号的称呼。

    来信中不过是客套地表示感谢,又问候了她的训练和赛事安排。但随件附有一本剪报集,内里夹了当事人尚还记得或已遗忘的各篇报道,基娅拉甚至适才方在相片中发现,在澳洲陪同她放松的莫妮卡也在昔时被报社拍了进去。

    她自己疲于纷繁事务,又在面上羞于亲自去搜罗描写自己的著述,遗憾未能作收集的尝试,因此实在对剪报爱不释手,借托友人家族的关系在此后见了艾丽娅一面。

    席间年长的女性又赠送她一张合影,相片上的杜尔站在基里奥内罗身侧,另一边是在倾慕之人身旁笑得羞涩的伽马。

    此两次后基娅拉再无与艾丽娅联系,她们的交谊本并不热络,不如说对方的回礼早已大出基娅拉意料。兄长的照片被装裱摆在了公寓的柜面上,剪报册则常置在主人随身的小包,偶尔在空闲时被抽出翻阅。

    此行是一场小赛事结束返程,地中海上的岛屿罕见遭遇了暴雨,子弹似的水珠叩击舷窗发出清脆的响声。

    降落时间不赶巧是后半夜。此前心下就对此有过估计的基娅拉预先谢绝了友人们接机安排的主张,计划着自己先找一处近邻的旅店歇脚,隔日早晨再回家。

    飞机停在卡塔尼亚的机场。昏黑沉郁的天际没有星月,取而代之的是厚重而缠绵的乌云。全年中的雨鲜少有如此大,自高空而来的炸药密匝匝地在伞面炸开水花,地面也自然早早滚着波浪。空气中有自由的雨与路面积累的粘腻的水毯齐凑出喧闹无章的鼓点。行李箱的转轮与其下的泥泞不自然地作着斗争,拖慢了旅人行进的步伐。

    基娅拉拖着行囊,在狂风与夜雨的嘶吼中不免显得狼狈,裤脚与衣摆上已被绘就了点点水渍。在雨夜空气中张牙舞爪的腥臭气味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卡塔尼亚她不常来,眼下周身的建筑实在让人生不起多少对方位的印象。更不巧是面前的交通灯甚至也在恶劣天气中随性罢工。像是想要与路况配合,前后她也眺望不见任何车辆。的确,怎会有常人想不开在这般深宵劳神费时自讨苦吃。

    但正是在如此不体面却又却无人关照的雨夜,晕在积水中的一切痕迹也会飞快地被吞咽进排水口中去。技术高明的佣兵或许会摈弃这类案发场合不够利落优雅,常年惯于在破落酒吧或巷尾流窜的亡命之徒则鲜能放过如此良机。

    携着显著改装痕迹的引擎声忽然凭空产生,自远及近地破水而来,巨大的响动吸引午夜中唯一冒雨行路的旅人自然回头,随后被开启着的强远光灯掠夺走几乎所有视觉。基娅拉夹着伞,一面把行李往靠近路边的一侧带,另一只手下意识遮眼以缓解猝至的刺激,而挑选如此时段狂飙驰骋的也显然不是什么恣意妄为的朋克青年,正值她身形一晃的瞬间,一粒子弹自改装车摇下的车窗内破空而来。

    彻夜絮语的雨水此时成了暴徒趁手的消/音器,枪声自然地湮没在气候的怒意之中。基娅拉无意的躬身反而冥冥救她性命,让笔直向她胸膛来的弹头最后在抬起的手肘处没入血肉,绽开迅速传导扩散、难以忍受的剧痛。

    撑开的伞因吃痛而脱手,在路面沾惹上了脏水和污垢,翻滚几圈后被大风卷向了远处。

    与此同时,基娅拉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失衡后仰,下意识调节支撑的腿狠狠地撞上了行李,被滚轮牵连着绊倒在地。那端一击得逞,竟未适时见好就收,犹开着前灯的越野车停在勉力挣扎的女性身侧,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走进,饶有兴致地蹲了下来。

    雨珠自上而下直接落入基娅拉的瞳孔和鼻腔,让她不得已生理性地接连眨眼,由刺激和来自躯干的痛苦共同作用下流出的泪已经与雨和洇开的血混在了一起。她试图动一动手指,而从受创的一侧传来的除了难捱的感受外,没有任何知觉。那个蹲下的男人对于基娅拉在绞首时分的挣扎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面前的女人用视线模糊的一双眼睛紧瞪住他。

    “嗨。您好呀,杜尔小姐。”他的话语带有明显的中部口音,隔着刻意遮挡外貌特征的装束,辨别不出显著的长相。

    基娅拉预备回应,大量的失血让她持续喘息,只能勉力挤出破碎的词句。

    “当然,相当容易猜到,我是特地为您而来。”对方符合变态罪犯的显著特征,对着呜咽的猎物开始即兴独白。

    “鼎鼎大名的剑帝,竟有一位隐秘不为人知的幼妹,而若不是彭格列的那位小加纳许与你有一张合影,我恐怕只以为相同的姓氏是发生在普通运动员身上的偶然巧合。”

    基娅拉一凛,距离杜尔的葬礼已经过去六年有余,她从未构想过会施加到自己身上的迟到的株连。“我哥哥已经死去很久了,于是你要与我来结算同他多年前的恩怨。”她艰难道。

    “这本不是我能做到的,我原该向其他千百个死在杜尔手下的亡灵、以及他们的亲朋一样,无处倾吐无处宣泄,死者腐烂在荒野孤坟,活着的像是一只老鼠在臭水沟里偷生……”两人逆着光,阴影覆盖住了复仇者未被口罩遮盖的上半张脸,而他藏匿于其中的眼睛忽地闪烁出了一星快意和癫狂,“可我受上帝眷顾!祂慷慨地赠我利器,又让我过去了这么久却偏还能逮到你。”

    “你是多么的无辜,是吧?”他哼笑一声,“可我母亲和妹妹又是何其的无辜!我和弟弟不过走私了一批实验体,是,不就是几个从社区里拐带来的小孩——他就屠尽我们供货线上的所有人!彭格列不是标榜不祸及家人吗?我母亲不过带着小妹妹恰巧停留在驻地,也被杜尔一并杀了!”

    “是我……得受神助,才勉强幸存下来,为的就是用余生向彭格列的走狗燃尽复仇的火焰。可惜了杜尔那条下作的鹰犬,我还来不及如何,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剁了个稀碎,哈。”

    “所以你过往的这几年,都在寻找和向关联者发起报复?”基娅拉慢慢地问,感觉气力一丝丝从躯壳中抽离。然而对方再不作答复了,他一脚踩在了基娅拉一片殷红的中弹处,用力碾了碾。

    “没有直中胸口,白白浪费最后一颗子弹。不过依这个出血量,料你也撑不到早晨。”行凶者啐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手上的器械。基娅拉瞳孔骤缩,那是一把霰/弹/枪。对方似是为保险起见,决意还是要保证她的死亡,斟酌之下选择再附加一个收尾。

    “在我们的世界里,暴力本来就是硬通货。你的死也不要怨谁,去地狱找杜尔说道吧。”

    基娅拉被拖到了马路中心,短短路程中的挣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又留下多处开放创口,经过大雨和地面积水的冲打,黏附了大量污物。越野车被再次发动,在发动机的低声轰鸣、和伤者竭尽全力贴附着地面调整位置的挣扎中,千钧重的轮胎自基娅拉的腿上轧过,再无眷恋地向远处驶去。

    避开了被直接伤及脏器,真是幸运。基娅拉怀着这样的心情,披着风雨织就的睡袍,在卡塔尼亚陌生的街心终于再支不住眼皮,失去了意识。

    冷漠、熟习了暴行的西西里人在这场闹剧中沉睡着,许是雨夜的声音让谋杀变得微不可闻,而无法把他们自梦乡中唤醒了;又或者在可能牵涉进自身安危的抉择前,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的选择。在喋血的黑暗中,没有除街灯外再出现的光亮。

    但可能终有街道两侧的居民难以战胜内心的负罪,而选择通过拨号求援来插手,又或者是命运实是看不下这出惨剧。在刽子手彻底离开他们原所在的社区后,再次有车辆停在了基娅拉身边。

    百里之外的巴勒莫,先于友人的消息传达至等待着的迪诺与莫妮卡二人手中的,是电视播报。

    女播音员用不忍的语调慢慢念诵:

    “很遗憾地获知,昨日从新赛程得胜归来的西西里知名重剑运动员杜尔女士,在卡塔尼亚遭遇袭击,现正在当地医院接受治疗。具体袭击的情况还在调查中。我们暂未能联系上俱乐部与教练韦扎利先生。”

    “杜尔女士是近年来代表意大利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极具天赋的优秀选手,让我们共同为她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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