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恬没过几天便正式提了离职，许晗知道之后还颇为震惊，说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前犹犹豫豫纠结许久，最后倒是当机立断。
“也没有啦，主要就是事情刚好都赶在一块儿了。”郭恬给许晗发了条语音，退出聊天框翻了翻朋友圈，看到沈照十来分钟前发了一条，是他在教室和小朋友们的合影。
小朋友们合照的时候个个龇牙咧嘴，看起来都很喜欢沈照，都往他身边凑，还有一个把耶比到了沈照脑袋上。
看着看着郭恬便不自觉地笑起来，给他点了赞，然后点开了沈照的聊天框。
跟郭恬比起来，沈照朋友圈发得勤，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郭恬发觉自己给他的朋友圈点赞就像个开关，只要他没有在忙，十分钟之内总能收到沈照的私信消息。
不过也同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暗号慢慢失效，无论有事或者闲聊，好像都不再需要什么由头。
撑着下巴等了一会儿，沈照的消息如约而至，连着好几张照片轰炸，全都是他的小朋友们一块儿拍的照片，一眼扫过去，朋友圈发的那一张是其中拍得最好的一张。
郭恬点开，一张一张划过去，嘴角不自觉勾起，随即退出照片，打字回复。
一颗糖：哎呀
一颗糖：沈老师很讨小朋友喜欢嘛
Shzh：还好，应该是因为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Shzh：平时他们闹得很
一颗糖：明天就结束啦？
Shzh：嗯
Shzh：寒假班比较短，年后就只剩几天了
Shzh：对了，你明天有空吗？我这边结束之后来找你吃个饭？
一颗糖：明天不行诶……
一颗糖：明天晚上我约了人
沈照没有立刻回复，郭恬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知道自己跟谁有约，不过还是详细地补充了一句。
一颗糖：约了一个学姐吃饭
一颗糖：或者你看后天或者周末你有没有时间？有的话我都可以
Shzh：好
Shzh：那就后天？
Shzh：你给我发个公司地址，我来接你下班
郭恬一句“不用”已经打进了输入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疑几秒后微微上移，删去这两个字，输入了她所在的办公大楼名称。
Shzh：好
Shzh：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提前订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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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恬提了离职之后，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交接工作，于是她便约了蒋伊，看看她能在转行之前做哪些准备。
之前郭恬没怎么了解过全职翻译的行业具体情况，一顿饭下来听蒋伊说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有不少地方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呢，总而言之，如果能做基础翻译加一门专业学科，那是最好。”蒋伊总结陈词，“目前我们比较缺的也就是IT，医疗之类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蒋伊还举了之前郭恬翻译的那份IT相关的文件做例子，说那个项目甲方好说话单价也高，如果能跟这样的公司长期合作，是再好不过了。
专业知识。
IT。
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对郭恬来说，跟医疗法律等等其他专业比起来，虽然她都完全不熟悉，但在IT领域里，起码她还能找到一个可以咨询问题的靠谱外援。
而外援同学第二天在郭恬下班的时间准时给她发消息——是一张图片，背景模糊，不过能辨认出是她的公司大楼，清晰的近景则是一只手上提着的两杯饮料。
一颗糖：你来得好早
Shzh：提前去买饮料了
Shzh：我也才刚到，你不用急
一颗糖：那你快进大楼等我吧，外面太冷了
Shzh：好
郭恬回复一个表情包随即开始收拾东西，身侧工位的杨舒瞥她一眼，连忙也起身。
“你慢会儿，我也准备走了，跟你一起。”
郭恬手一顿，有片刻的犹豫，眨眨眼睛正在飞速思考怎么婉拒，便见杨舒把包拿到桌上，转头跟她对视。
“怎么啦？”
怎么了？
郭恬深吸一口气——有个她喜欢的而且好像也喜欢她的男生在公司楼下等她，所以她有点不好意思跟同事一起走——这个答案似乎不是那么好开口。
“有约啊？”杨舒看她一会儿，忽然笑着眨眨眼睛，八卦嗅觉十分灵敏，“有人接你下班啊？”
“接下班”这个描述暧昧含量过高，郭恬认了前半个说法：“是有约，约了个朋友吃饭。”
杨舒手上动作不停：“男生？”
“嗯。”
“帅哥？”
“……是吧。”
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要是再不跟杨舒一块儿走就实在显得欲盖弥彰。
郭恬给沈照发了消息说自己快下楼了，然后抬眼转移话题，清一下嗓子催杨舒：“快点，你收拾好了没？”
“好了好了。”杨舒迅速地一下拉上了包的拉链，“走了，下班。”
杨舒一副想要见见郭恬这个朋友的架势，而郭恬站在电梯里忽然想起，上回她们聚餐偶遇沈照那天，杨舒也是见过他的。
杨舒挽着郭恬的胳膊，两人走出电梯，从大厅刚准备刷卡出去，抬眼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灰色卫衣外面套着件牛仔外套，隔着闸机遥遥冲她们打了个招呼。
“这帅哥怎么有点眼熟啊？我是不是哪儿见过他？”杨舒跟在郭恬身后走过闸机，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就遇到过他？”
郭恬看她一眼，点点头。
沈照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杨舒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只手搭在郭恬肩上轻轻捏了两下，又拍了拍，冲沈照露出一个友好的笑，随即跟郭恬打招呼。
“行，那我先走了啊，拜拜，下周见。”
说完便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郭恬收回目光看沈照，后者抬起手，递给她一杯饮料：“给，还是热的。”
“谢谢。”郭恬伸手接过，跟沈照一起往外走，提前选好的餐厅就在郭恬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里，步行过去十分钟不到。
郭恬手里拿着的手机屏幕上消息跳个不停，从沈照这个角度刚好瞥见，看起来有不少被折叠起来的微信消息。
“不看消息吗？”
“应该是我同事。”郭恬划开锁屏点开消息，一目十行看完，单手打了几个字，按了个表情包发送。
把手机放进口袋里，郭恬捧着饮料喝了一口，转头看了沈照一眼。
她并没有义务告诉沈照是谁给她发的消息，沈照也没问，郭恬却有些好奇沈照的反应。
“就是刚才跟我一起下楼的那个同事。”郭恬说，“她见过你，我们聚餐的时候碰见你那天，你记得吗？”
“你们聚餐？”沈照停顿两秒想了想，“我问你能不能陪我看电影那天？我没什么印象了。”
“她记得你。”郭恬略去了杨舒对他外貌的夸赞，“她问我你是谁。”
沈照看她：“那你怎么说？”
“我说你是我朋友。”
沈照没说话，轻笑了一声。
郭恬侧过脸观察他的反应，有些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沈照嘴角挂着笑，随即还是说道，“只要你没说是弟弟就行。”
郭恬停顿两秒，问他：“怎么，弟弟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不太合适。”沈照纠正她的说法。
郭恬不问他哪里不合适，想了想提醒他：“可是你之前一直叫我姐姐诶。”
“你都说了，那是之前。”沈照轻笑一声，“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两人的一问一答间都似乎带着弦外之音，却也都打哑谜似的不说清楚，只堪堪点到为止。
郭恬决定装傻，没再刨根问底地继续追问，于是轻轻揭过，换了个新的话题：“对了，今天我请你吃饭吧。”
沈照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来。
“我其实刚好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沈照点点头：“你说。”
“说来话长。”郭恬说道，“我准备离职了，最近刚刚开始在做交接。”
沈照倒是并没有给出太意外的反应，点了点头问她：“那离职之后你已经有打算了？”
“大方向是有了。”郭恬点点头，“但是具体的我还有点拿不准，所以想问问你。”
“问我？”这回沈照倒是有些意外了，“你确定我能帮到你？”
“当然了。”郭恬点头，语气有些犹豫，“就是我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
郭恬一愣：“我还没问你呢——”
“没区别。”沈照莞尔，十分坦然地摇了摇头，“不管你找我什么事，都不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