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连发一排问号并不奇怪，就连郭恬自己也觉得问得莫名其妙，遂讪讪把两条消息逐条撤回。

    手机上的消息尚能撤回，郭恬却没法删除许晗看到消息的记忆。

    言午日含：哎呀你干嘛撤回

    言午日含：怎么忽然就想到弟弟啦～［/阴险］

    许晗调侃她的时候酷爱使用波浪号，郭恬无奈，发了个黄豆流汗的表情，打字解释。

    一颗糖：也没什么

    一颗糖：今天萱萱叫我姐姐，我就顺便想到了另一个这么叫的人

    一颗糖：而已

    最后补上的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强调给谁看，郭恬等了一会儿，许晗回复得很快。

    言午日含：所以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颗糖：不知道

    言午日含：你听过一句话吗

    言午日含：年下不叫姐～

    许晗只打了半句，但郭恬看到这行字，下意识地在心里默默接上了后半句。

    她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许晗又发了条语音过来，郭恬点开，耳机里传来许晗的声音，混杂着热闹嘈杂的背景音。

    “比如我们家方恒，他也比我小一岁你记得吧？他平时就不叫我姐姐。”许晗采用例证，随即又补充，“而且就算是叫啊，姐和姐姐也是不一样的，你自己感受一下是不是。”

    不一样……吗？

    郭恬还没仔细琢磨这个问题，许晗那边又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言午日含：像小沈同学那一类的，明显就是嘴甜嘛

    言午日含：而且你就偏偏吃这一种

    言午日含：你自己说的，不好拒绝，对吧？

    郭恬略一抿唇，没有正面回答，把话题扯回一开始的问题：可是他后来好像就不叫了

    许晗对答如流，引用了刚才自己发过去的“年下不叫姐”那条消息，得出了一针见血的结论。

    言午日含：说明他后来就不把你当姐姐了呗

    郭恬眯了眯眼睛打字：你看起来好懂的样子

    言午日含：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言午日含：而且宝贝我跟你说，像小沈弟弟这种年下小狗的人设，是网文里很火的类型好吧

    郭恬莞尔：那你男朋友那种类型呢？

    许晗秒回：当然也很火啦［/害羞］

    又跟许晗聊了一会儿，地铁到了站，郭恬从说好的出站口出来，给沈照发了定位。

    一颗糖：我出地铁站了，在三号出口这里哦

    沈照很快回复，是一条语音：“好，等我十分钟，外面冷，你在里面等我就行，一会儿我到了喊你。”

    -

    四十分钟前。

    沈照原本打算去参加学校的除夕活动是真的，下午无聊睡了一觉定了闹钟是真的，结果忘了开声音一觉睡到八点饿醒也是真的。

    然后沈照便下床发了条朋友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很快收到了郭恬点赞。

    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个时间郭恬居然也一个人，大脑飞速运转，前阵子程臻跟他说的话忽然跳进脑海——

    “所以你真不打算来我家过年啊？”

    沈照摇摇头，婉拒了他的好意：“不了，我一个人在学校待着挺好的。”

    “……真搞不懂你犟什么。”程臻轻吐一口气，想了想又提议道，“我让他们给你在WILD留个位置，你要是没事儿做了就去坐坐。”

    WILD是程臻在一家开放式街区商场顶楼开的天台露营基地，沈照之前和朋友去过，生意还不错。

    “过年也不休息啊？”

    “嗯，之前就有人咨询过年能不能预订，有生意干嘛不做。”程臻冲他晃了晃手机，“我交代好了，你想去的话直接去，账算我的就行。”

    程臻是好意，沈照虽然没打算真的去但也还是道了谢应了下来，只是那时候他确实没想到，程臻给自己留的位置真的能派上用场。

    挂断跟郭恬的语音，沈照一边套衣服，一边直接给程臻拨了个电话。

    接到沈照电话的程臻一头雾水：“你要借我车？现在啊？”

    “对，我去WILD。”沈照停顿两秒，“不过顺便要先去接个人。”

    “接个人？谁啊？”程臻愣一下，随即了然地笑起来，“姐姐？”

    沈照没接话，清一下嗓子算是默认：“快点儿，你借不借？不借我就打车去算了。”

    “借借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程臻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你就直接去我家吧，我把钥匙给你送过来。”

    ……

    距离郭恬定位的地铁站还有一个拐弯，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沈照给她发了条语音，说自己快到了。

    沿着路边放慢了速度开，地铁口周围都没人，沈照一眼便看到穿着大衣戴着围巾，站在路边张望的郭恬，转头张望的时候，几缕头发从肩后滑落到身前。

    勾了勾唇角，沈照把车停在路边，推开驾驶座的门下车喊她：“郭恬。”

    男生穿了件灰色毛衣，看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郭恬先是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快步走了过去：“你买车啦？”

    “没有，借了我朋友的车，我之前一直住在学校，买了车也没什么机会开。”沈照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这个时间不太好打车。”

    车上暖气开得足，郭恬系好安全带，把围巾摘下来放在了腿上，搓了搓手。

    “给。”

    面前横来一只手，握着一个纸杯。

    “热拿铁，如果不想喝的话，就拿来暖手。”

    郭恬一弯唇，接过：“谢谢。”

    车里放着音乐，郭恬抿了一口咖啡，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问他：“所以我们去哪？”

    “我朋友，就是这辆车的主人，开了家城市露营基地，这两天也营业，给我留了个位置。”沈照说，“还有电影乐队表演什么的，不过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没有。”

    “给你留了位置？你不是说本来打算在学校吃年夜饭的吗？”

    “对，是他怕我一个人在学校无聊，说我可以去那儿打发时间。”沈照转头看郭恬一眼，“我本来其实没打算去的。”

    郭恬很配合：“为什么？”

    “一个人去没意思，大晚上的，懒得跑这么远。”

    郭恬一挑眉，慢吞吞点了点头。

    “你可以先搜一下看看，WILD，在芸轩天地六楼天台，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们就换别的地方。”

    “不用，挺好的。”郭恬摇摇头，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视前方，“去哪儿都行。”

    沈照转头看她一眼，勾了勾唇，没接话。

    “你笑什么？”几秒之后，郭恬忽然问。

    “没什么。”沈照刚才以为郭恬没看见，于是下意识回答，随即转头看她，收回目光后又慢慢扬起嘴角轻笑起来，“就是觉得，一个人确实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