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春秋

    跟着铃声进教室,发现同桌变了,不是任伟,段楠星还愣了片刻,缓缓走过去才坐到位置上。看了看新同桌孙雨霏,道:“你们来真的啊?”

    孙雨霏一笑,立马又板着脸,目视前方。有种刻意的酷帅感。

    段楠星又看向右边过道边上就是任伟了,“你怎么坐在这里?”

    “同桌,你真无情,你都不挽留我?”任伟嬉皮笑脸的。

    段楠星面无表情,虽然不想挽留,但习惯了这人还不太习惯新同桌,只是嘴硬道:“没人耽误你考清华,你一个人一定要发愤图强。”

    “你!”任伟被呛得够呛,最后一转脸还是嬉皮笑脸道:“我可是你的翻译,你不能忘恩负义吧?”

    说到这,段楠星倒是想起自己确实认定过这位“方言老师专业翻译”,可是因为后来没怎么听课了,很少需要他翻译。

    她装作恍然大悟道:“对哦,那你回来呗……”又装作可怜兮兮。说罢又看了孙雨霏一眼。

    孙雨霏这回低头笑,还不说话。

    任伟:“那不了,我就坐这,离你近,还可以继续翻译。”

    地里老师很快到了讲台。

    结果一下午三个人都没说话,各干各的熬过去了,段楠星先走出教室准备回宿舍。

    老远看见校外站着的谢天身影,他还是穿着白衬衫。笔直站在那里,一眼就能认出。

    “你怎么来了?”段楠星果然又忘了昨天答应了人家什么。

    “来找你蹭饭啊?”谢天手里大包小包提了好多个袋子,“给你带了些东西,先去宿舍放下。”

    段楠星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答应请人家吃饭,开心起来:“你买了什么,这么多?都给我?”

    “都给你!”

    说着俩人往段楠星宿舍走。

    放下袋子,谢□□屋里看了看,就只有一张双人床,收拾的干净妥帖,一张书桌两张凳子,一个简易的衣柜。

    其实这条件,在这个地方真的算可以,谢天只能放心,就说:“走吧,请我吃饭。”

    车子被托付给了校门口的大爷,谢天过去递了根烟拿回车子,带着人去了县上。

    “今天带你吃个好吃的。”谢天说。

    “什么好吃的?”饿了的时候对好吃的就十分好奇。

    “到了你就知道了。”

    ——传统面馆。

    等到了地方,看见这么个门头,挺普通的一家饭馆。但饿了也不挑,段楠星没抱什么希望吃到大餐,她其实反而希望能喝到可乐什么的。

    进门店主很热情:“快来坐,吃点啥?”

    谢天:“两份拌面,一碟子凉拌牛肉,一份‘春秋’。”

    听着还真饿了,段楠星期待那个什么“春秋”的菜品,倒是没听过的。

    拌面和牛肉都上桌了,吃到一半才上来最后一份——春秋

    其实不是什么菜,就是一碟子色泽鲜亮接近红色的小饼,透着果冻的色泽,比普通饼干厚、大一些,叠放着很好看。

    店主上好这份“春秋”的时候唯独说:“给,可能是今年上半年最后一份,吃完再没得。要不是这个小伙子叮嘱,我这也早没了。”说罢笑着走了。

    段楠星疑惑:“这是什么?为什么没了?”

    谢天先是夹了一块略微吹了吹递到段楠星嘴边:“小心烫!”

    段楠星没犹豫咬了一口,是有些烫捣鼓了半天咽了下去。

    这小饼口感皮酥里嫩,嚼两口特别软糯,甜腻又爽口,段楠星张嘴吃了剩下的多半块,等着回答。

    “是柿子!”谢天淡淡道,说罢也夹起来一块吃到嘴里。

    柿子?是柿子!

    段楠星脑海间陡然浪潮般闪过很多画面,那一碗红彤彤凉透的柿子,是在冬天,一个孩子模样的男孩剥掉了柿子皮给她吃的柿子……

    “是那个柿子么?”段楠星这样说。

    但谢天仿佛也听明白了,知道是“哪个”柿子,点头道:“是的。”

    “柿子还能这样吃?”段楠星准备再吃一块,伸了手去拿。

    谢天却轻轻拍掉她的爪子,自己上手,用中指骨节曲起来触了触饼的表面,感觉到有些烫,手掌来回扇了扇,夹起来递到段楠星嘴里:“这可能就是趁热吃好吃一些。”

    段楠星仿佛也不怕烫了,一整个吞进去,捣鼓一下,张嘴出出气,半天就吞咽下去了。

    谢天看她那样子,好笑道:“慢点吃,都是你的。”

    “我吃不了,你也吃!”段楠星手抓起一个就往谢天嘴里填,谢天张嘴接过,段楠星又说:“可是为什么老板说今年就这一份了?”

    谢天笑,露着虎牙:“柿子是阴历的九十月份上树摘,存放到现在也实属难得。这位老板人家有冰箱,冻着才保存到了现在。”说罢看向了老板的方向一眼。

    说来,现在都已经是来年阳历的四月中旬。倒也确实不易。

    可是这名字听着也太文艺了,配这个饼,倒也相得益彰。

    “它为什么叫‘春秋’?”段楠星边吃边说。

    老板听到这句话,看着两位装扮像城市人的年轻人喜欢这类“忆苦思甜的东西”也感到新鲜,在另外那边对着俩人说:“我家也是农村的,这种柿子我们叫水柿子,因为成熟后软烂不易保存,你们城市人可能吃不到,我们呐都是吃一半扔一半,根本吃不完。去年来这县上做生意买了冰箱才能将这东西储存起来。这一份也是今年最后一份,冰箱里的冻柿子没了。”

    老板说得起劲,继续说:“前年店刚开,去年开春我做这个饼来自己吃,结果这个小伙子正好来我店里吃饭,还问我要这个饼子吃,我把一碟子都给他了。”说罢哈哈大笑。

    段楠星这才了解。原来自己自从那次离开确实没吃到过这种“水柿子”。城市里也有柿子,总觉得味道和感觉都不好,后来她也不爱吃。

    “我给老板提议,可以做成菜品卖给客人,老板说叫什么名儿好?我出主意就叫‘春秋’。”

    谢天接着说,“‘春秋’大概是秋天的柿子我在春天吃到,就这么随意叫了。”

    老板又接着说:“嘿,你还别说,就这‘春秋’,来我店里都好奇点一份,吃过的都说还不错,我打算明年再搞两个冰柜专门存放柿子,将这个饼发扬光大。”说罢哈哈大笑。

    谢天也跟着笑了两声,“老板生意兴隆!”

    “所以这一份真的是老板专门给你留着的?”段楠星关心点在这。

    老板就接话了:“小伙子老来我们这吃饭,我们熟,前几天来给我说,帮他留一份。这得留着不是?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他们上周一起吃饭,段楠星答应谢天回请吃饭,这期间谢天就“密谋”了这一出?段楠星想着挺乐,对着谢天:“你是故意的吧!”

    谢天被看穿无奈点头:“是,我是!”

    其实也不完全是,就是上周四突然不想吃厂里的饭出来到这家店来才想起来,问了问老板,说好了留了这么一份罢了。

    段楠星最后忍着吃完面,牛肉她“你一块,我一块”的同谢天分完吃完,这个“春秋”打包起来自己装了。

    她虽然喜欢吃,又总觉得这份“春秋”属于是一份盛情。都说盛情难却,也便不“却”了。反正最后一份,都是她的。

    饭钱先是谢天要付,被段楠星连推带搡将人推出了店,回头去付的。几十块钱。

    谢天站在店门外,腹诽那丫头怎么就是力气大,很能推搡人。

    当然谢天也让着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孩子认定的事物大概就不会变。原本就打着她请客的旗子,而且可能人家不缺钱。

    谢天也就不挣了。“走,我送你回去。”拍着自行车座椅说。

    段楠星当然不想走回去,也没推辞。跳上了车子。

    到了校门口段楠星说:“送我回宿舍吧。”她得把练就的“踏铃声归教室”运用极致。

    谢天看她进了门把车子骑走。

    宿舍里面谢天提过来的袋子大大小小有五个。段楠星翻看,才想起来这些东西没和人家推辞一番,“谢谢”都没说就收下了。

    一小袋子里面是肉脯,一袋子里面是纸包起来的饼干条;还有一袋子枣、花生、糖果的东西;又一小袋子里是一些常用药品,感冒药、创可贴什么的;还有两盒子广告里说的“生命一号”装在另外一个袋子里。

    天!段楠星知道这个玩意儿宣传补脑什么的,在她原来的班里有人长期喝,她一直觉得没必要,妈妈要买她不让,只是完全不想喝这么个玩意儿。

    这玩意儿似乎不太便宜。

    段楠星盯着看了半天,说不出心里什么个滋味。

    突然心里一阵不明所以的苦涩。她在这里像是被散养了一样,谁都对她关心爱护,力所能及。只有亲生爸妈离得老远也不知道想不想得起来有个女儿要高考?

    离家远有没有吃饱喝足,穿得体?

    需不需要补充营养?

    为什么是小表叔?他要关心到如此细致?

    段楠星越想越委屈,苦涩到忍不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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