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清代小户女 > 十八 入狱

十八 入狱

    衙役将穆隆额、陈静容以及王家老妪带至公堂候审。

    崔知府捻了捻八字胡,虚空点点穆隆额道:“你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我当时正在睡觉,突然听见我妹妹哭喊,就连忙赶过去。进去一看,王贵拿着砍柴刀乱砍,他爹的头滚到到床底下,满地都是血。我怕我妹妹也被他加害,随手抄起棍子把他打晕了。再后来,我叫了在茅房的舅舅,一起把王贵捆了送交官府。”

    王贵很上道,不等崔知府暗示,已经开始拼命地泼脏水:“你自然帮着你舅舅说话。我是我爹的儿子,能杀我爹吗?分明是张的与我爹拌口角,一气之下杀人灭口。”

    张岩无语:“你有何证据?”

    王贵自然无法证明,只能咬死不承认:“反正就是你!大人,请您为小民做主啊,小人是庄稼人,从不会说谎啊。”

    崔知府安抚:“稍安勿躁,你是本官治下人,一定为你洗刷冤屈,将凶手缉拿归案。”

    转而变了个脸色,怒喝道:“张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本官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

    张岩心知,无论他们如何舌灿莲花,这狗官都要拿捏一番,于是也定下心来,看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竟如此偏帮这个王贵。

    没等张岩开口,陈静容沉不住气了。

    她上前一步,稚嫩的肩膀挺得笔直,表情严肃地质问:“请问大人,您判案只听一面之词?连我们的证词都不听完就偏信你治下的人,难道大人判案以亲疏为原则,又或者是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隐情?”

    张岩皱眉,担心陈静容说这话激怒崔知府,但想到她说的“隐情”二字,又觉得崔知府一定不仅仅只是袒护治下人这么简单。王贵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泥腿子,崔知府帮他没有任何好处。看来,他的目的不是帮王贵,而是让自己吃瘪,这样他才能坐收渔利。

    那么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居庙堂者想要的,无非就是权钱色,自己身上唯一暴露的,也就是行商的身份。难道是想故意诬陷我,迫使我重金贿赂他?

    崔知府完全不把陈静容放在眼中,轻蔑道:“你这黄毛丫头知道什么,竟敢在此咆哮公堂。来人啊,把这丫头拖下去。”

    随即,一旁的衙役就要反扣陈静容的手臂,还好穆隆额严严实实地把她给挡住了,这才未能得逞。

    寻常人上公堂哪会这般放肆,崔知府怒意更甚,喝令为这兄妹二人上刑,看他们还敢不敢如此藐视公堂。

    张岩见不控制场面不行,冷冷说:“大人手下留情,这年轻人是官宦子弟,其父乃是满洲大姓瓜尔佳氏的莫尔根大人,前不久得了圣上旨意前去四川任布政使司经历,我们此番正是寻他去。大人虽官拜四品,但也不想得罪同僚吧。”

    这话正说到崔知府心里去,他寒窗苦读二十年,才终于考中进士做了官。其根基肯定是没有京城里那些官宦世家的子弟深厚,因此,他平日就算办冤假错案也十分忌讳得罪同僚。毕竟谁知道站在面前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背后有着多大的后台和关系。万一开罪了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是他一个寒门子弟盘踞在官场毫不动摇的重要法宝。

    崔知府一顿,深深的看了张岩一眼,命令衙役都散开。

    眼看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他决定徐徐图之。

    崔知府似笑非笑:“你这丫头既说本官偏听一方,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有什么要说的,你现在就说。只是,你可别吓哭了找人帮忙哦?”

    陈静容置之不理,与舅舅对了个眼神,收到鼓励的讯息后便转身质问王贵:“我有三个问题问你。”

    王贵此时还很嚣张,嗤笑道:“有屁就放。”

    陈静容从未见过如此粗俗之人,深吸口气忍耐下来。

    “第一,为什么你和你爹深夜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客人的房间里,有害人之心的是你们才对不是吗?”

    王贵反应迟缓,支支吾吾地说:“还不是你们要求多,难伺候,大半夜叫我和我爹给你们端茶递水,没有合姓张的心意,一气之下就杀了我爹。”

    陈静容冷哼,心想人们不是傻子,哪有这样的主人家,半夜还亲自给人端茶递水。

    “第二,我睡前曾听你娘在给柴房和厨房的门上锁,还说不锁害怕进贼。既然柴房上了锁,我们没有钥匙,如何拿得到柴刀行凶?”

    王贵哑口无言,瞪了一眼老妪,胡编乱造:“自然是你们趁我们睡着,偷偷撬锁拿的。”

    陈静容微笑:“锁没有撬动的痕迹。再说,我们费尽力气去撬锁就为了拿你家一把柴刀?”

    周遭看客也哑然失笑,这王贵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陈静容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对着众人展示道:“大家看好了,这是临行前我哥哥送我的匕首,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又翻开随身包袱,拿出一把短剑。

    “我舅舅常年在外行商,这是防身用的。”

    “我们身上不是没有武器,真要杀人,何必去你家盗一把生了锈的柴刀。可见你说话颠三倒四,不合常理。”

    张岩欣然一笑。

    穆隆额也兴奋起来了,没想到陈静容的口才挺好。

    崔大人就截然相反了,他清清喉咙:“咳,别说没用的,继续。”

    “第三,为何发生凶杀,我叫那么大的声音,连邻居都听到了,你那老母亲却闭门不出?”

    王贵这次颇为自信,理所应当道:“你们杀人,我娘怎么敢出门?”

    “我看是心虚吧,明知你们父子俩为非作歹,她哪里好意思出来。”

    “王家的,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妪不敢直视崔知府,一个劲儿地发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王贵急了,猛地抬起手,又突然意识到场所不对,只好半劝半威胁扶她娘:“娘,您就如实说吧,崔大人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老妪感觉到王贵的指甲深深地掐进她的肉里,痛得深吸一口冷气:“嘶...是,是他们杀的...老头子。”

    老妪总算开口说话了,低着头,手臂摇摇晃晃地指向张岩。

    围观群众炸开了锅,现在双方证人各执一词,不知崔知府会如何判决。

    崔知府大手一拍:“肃静!既然难分是非,来人啊,把张岩和王贵都给我押到牢里,明日再做审判。”

    张岩被押走之前,安慰地看了一眼陈静容,还嘱咐穆隆额要照顾好妹妹。

    陈静容虽然心焦,也别无他法,遇上这么一个昏聩的地方官,可真是糟心。

    二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穆隆额看着一言不发的她,摸了摸她脑袋,劝解道:“我们一定有办法救出张舅舅的,大不了,我快马去四川请我阿玛帮忙。”

    陈静容摇了摇头,看见街边赌坊亮了眼,想到那王贵好赌,也许可以从这里突破。

    她赶忙回到客栈整理全城赌坊信息和简单描绘王贵的画像,因他不方便进赌场,就让穆隆额拿着银子和画像到各个赌场去问。

    二人忙了整整一天,晚上连觉都没有睡。

    而张岩这边,自被关进地牢之中后,就没有人来搭理过他。

    直到晚饭时刻,才有狱卒提着馊饭馊菜前来。

    把闻上去不可名状的饭菜塞到栅栏中后,狱卒看了看旁边,小声说:“姓张的,崔大人让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死不悔改?”

    张岩靠在墙上,脸上的巴掌印在微弱的烛光下清晰可见。

    他就知道这位崔大人一定会来找他,不然怎么找他要钱呢。

    “小人不敢与崔大人作对,之前是小人不知变通,如今已是想通了。”

    从怀里掏出个金元宝和几两碎银子,他悄悄从袖子里递到狱卒手里,低声道:“这金元宝是孝敬崔大人的,剩下一点碎银子给大哥你买点水酒。”

    狱卒颠颠手中沉甸甸的物什,满意地离开了。

    然而不过片刻,人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身便服的崔知府。

    狱卒小意殷勤地为他开了锁,崔知府直接走到张岩面前。

    张岩睁开眼,却也不行礼,拱手道:“原来是崔大人来了,有何贵干?”

    崔知府盘腿坐下,一副良师益友的模样劝说:“张兄啊,我呢,也不想让你在这受苦。只是为官作宰的,都有各般不容易。就说说自己手下的人,我能不打点吗?要是一日不给他们甜头吃,就不会认真办事。上峰那里我能不孝敬吗?我还想在官场平平安安混到致仕呐。”

    说来说去,终于要绕道正题之上。

    “像你这样的商人,我也见过不少。哪一个在这里犯了事,不得扒掉一层皮才能走呢?你手上的财物,应该不只这样一点吧?”

    张岩笑了笑:“您的意思是,小人孝敬得不够多?”

    崔知府抚了抚八字胡,装模做样不说话了。

    然而张岩却不愿再惯着他,原想这本是官场常态,他做了表示就息事宁人,赶快去四川办事要紧。哪知这贪官狮子大开口,犹嫌不足。既然如此,就别怪他搬出主子,不给面子了。

    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扔到崔知府脸上。

    “您看看这个。”

    崔知府本想发火,一个小小商人竟然敢这样不尊重,然而看到飘到地上的帛书上的印后,他呆住了。

    连忙拾了起来仔细阅读。

    大意是四贝勒胤禛派遣张岩至四川为德妃娘娘寻买来年千秋寿礼,途中若遇阻碍,凭此书此印证明真身,不可为难于他。此书是不是四贝勒亲自写的他不知道,但刻着贝勒爷名字的印他可认识。

    看来这次是碰上硬茬了。

    崔知府看完帛书,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