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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栽赃

    此时正值盛夏,即便更深露重,悬浮的腾腾热气还是蒸笼一般,让人睡不好觉。

    穆隆额从小火气重,没有家里的丫鬟为他打扇,已热得满头大汗。

    还好陈静容年纪小,不是特别惧热,此时照样睡得香甜。

    至于张岩,他始终没有完全入睡。出于男女大防的考虑,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正巧此时肚子突然疼痛难忍,看了一眼睡得正踏实的陈静容,确认她不会醒来,才放心地开门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进茅厕,就有一个人悄悄地溜出来,蹑手蹑脚地钻进陈静容的屋子。

    这个人正是王老头。

    从前有个自外乡来的罗寡妇,只身一人带着不满八岁的女儿在村子里安了家。一月黑风高的夜晚,彼时年近古稀的王老头潜入罗家,对那小女孩动手动脚。还好罗寡妇及时抓了他个现行,拿着扁担将他一路打到祠堂,又哭又闹地叫族长主持公道。但她怎么能揣度到人心的险恶。她不知的是,同村人一贯彼此相护,她一个外乡人,又是孤儿寡母,谁会在乎她的公平正义。以至于最后这件事居然草草作罢,王老头被放了回去照常过日子。反而是那小女孩成天听着村里人对她的议论纷纷,实在不堪忍受的她选择跳河轻生。寡妇从此心灰意冷,夜里就吊死在村头的百年杨树上,追随她女儿而去。

    总之这王老头心术不正,村里的人虽然将过错怪罪在女子一方,此后却自发地让自家女儿都远着王老头,一个个如避蛇蝎一般。

    今日刚一见到冰雪可爱的陈静容,王老头就起了龌龊的心思,这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想着要寻个时机上手。思量一番后,他特意在端给张岩喝的水里加了些巴豆。待他肚痛难忍去茅房时,自己才好下手。

    这不,一听到张岩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他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今日月色朦胧,房间里黑灯瞎火的看也看不见,再加上王老头年老体衰,眼睛时常看不清东西,他只好凭感觉摸索着来到炕前。等到好不容易蹭到炕前,看见陈静容躺在炕上睡得正香,王老头嘿嘿一笑。料想张岩一时半会好不了,不如自己先脱掉衣裳成事,免得像上次一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但谁能知道有的事就是这么巧,这次他也注定干不了这恶心人的勾当。追溯源头,只因一个家里生出了两根坏秧子,它们互相缠绕攀爬争夺利益,以至于最后都活不成。只叹道:终究害人不成反害己。

    在王老头潜进屋内的那一刻,他那儿子王贵也醉醺醺地回来了。

    “娘的,十个铜板,一局就输完了,老子还倒贴进去一双布鞋。”

    王贵不仅把抢来的铜板输得精光,还把他娘刚为他做好的新鞋也贴补了进去。即便兜比脸还干净,却还是死皮赖脸地要继续赌,让人举着棍子给撵了出来。赌场这些人,有钱拿你当祖宗,没钱就拿你当孙子,亘古如此。王贵自己也深知这个理儿,只好背地里偷偷骂两句,骂完照旧回家去,有钱了卷土再来就是。

    王贵跌跌撞撞地进了家门,嫌那篱笆挡他的路,骂骂咧咧地踢踹撒气。

    忽然间瞥见张岩拴在院子里的马,动起歪心思来:“这匹马可不得卖个十几两?倒是够我玩两天了。”

    他如获至宝地围着马转一圈,霎时间毒计生成,阴恻恻地看着厢房自言自语:“既然要干就干到底,那老的一看就是有钱的肥羊,身上的银子想必不会少。姓张的,栽在我手上只能算你倒霉,你也别怨我,等我去赌场赢回来后,一定买多多的纸钱烧给你。”

    王贵下定决心,步履蹒跚地去柴火房拿了一把砍柴刀,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醉得厉害,只能看见大概的人影,却分不清究竟是哪个。既瞧见一个背对着他正脱衣服的男子,也只以为是张岩,心想:“就趁现在动手!”

    果断举起砍柴刀,心一狠,横着砍下去。

    只闻惨叫一声,这人脖子从中间被劈作两半,顿时血流如注,扑哧扑哧流作一地。可惜柴刀太钝,未能完全将脖子砍断。王贵看见的是,这人转过将断未断的脖子,瞪大了双眼渐渐滑落到地上,咚的一声,头身分离,成为一堆身首异处的血肉。

    王贵满意一笑,还上前踢了一脚。

    陈静容被这血腥场面吓得灵魂出窍,跳起来缩到角落惊声尖叫。

    王贵怎么会放过她,正要上前抓住她,这时后脑勺一痛,晕倒在地。

    原来是隔壁的穆隆额听到陈静容喊叫,赶紧就冲了过来。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么瘆人的杀人现场,来不及细想,随手抓起一个抵门的木棍,对着王贵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穆隆额跨过血泊,将吓得嚎啕大哭的陈静容抱出房间。来不及安慰,他自己也甚是害怕,惶恐之下只能大声求救:“张舅舅!张舅舅!死人了!”

    张岩听见穆隆额发抖的呐喊声时,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了解情况以后,他先是将王贵用麻绳捆了起来,然后麻利地收拾东西准备进城报官。

    等到马车行至直隶首府保定,城门也正好大开。张岩先把吓坏了的穆隆额和陈静容兄妹俩安置在客栈里休息,然后押着王贵亲去去衙门里报官。

    保定府的父母官姓崔,在直隶就任已有两年。此间政绩平平,虽没有什么大作为,但也不至于到不能看的地步。用他自己的话说,谁也不如他懂得世情。直隶巡抚驻扎保定,相当于泰山压顶。兢兢业业忙活一场,要是没讨得巧儿,来年人家稍微动动指头,就能将自己收拾得前途尽毁。既如此,倒不如悠哉游哉做个富贵闲人,平日里收点贿赂,长官也只当看不见。等熬过了明年,疏通疏通关系,调去那好地方做个一把手岂不自在。

    揣着这样的心思,这崔知府判案就两个原则。第一,谁给钱判谁赢。第二,冤假错案可以有,但事儿不能闹大了。若是那无根无底,孤寡一人的,只要另一方稍微给点好处,甭管这一方有错没错,先挨一顿打,然后留着一口气让人拖去乱葬岗埋了。要是遇到那家世雄厚舍得花钱的,也不管有没有错,直接奉为座上宾,按照这方的心意想怎么如何判就如何判。

    诚然,时间一长也有穷苦百姓心生不满,闹着要去上级衙门申诉。可人家会来事呀,保护士绅利益,又按时拨出一些好处上供给直隶巡抚,就这样官商相护、层层包庇,寻常人哪里斗得过他们。

    崔知府大清早一起床,听见来告的是个行旅商人,心里就有了数。外地商人人生地不熟,是对是错还不是任由自己揉圆搓扁。待自个儿找个错处吓他一吓,保证他屁滚尿流地交钱寻求庇护。

    装模做样地整整头上顶戴,崔知府这就上堂办案。

    惊堂木一拍,崔知府大喝:“堂下何人,所犯何事?还不速速交代!”

    张岩是多年的商人,最懂得如何与这些看上去衣冠整齐、道貌傲然的官员相处。他先声夺人,大声喊冤:“小人云游各处,行经贵地,昨夜携侄子、侄女借宿于城郊王家村。这家老子王老大见我八岁的侄女容貌甚好,就偷偷潜进房内欲行不轨之事。”

    瞅了一眼王贵,冷哼一声:“哼!哪知他家儿子见我手上有几个钱,也想要谋财害命。哪知醉意之下将他老子认成了我,一刀砍下去,那王老头当场魂归西天。”

    见崔知府沉默不语,不知摸着下巴想什么,又补上一句:“求府台明鉴,将这□□熏心、谋财害命的王家父子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噤声!你这行商的一面之词怎能相信,本官待会儿自有定夺。王贵,你又有何说法?还不如实招来!”

    王贵酒醒后发现杀了父亲,又被镇定稳重的张岩连夜压来府城,早已身心俱疲,吓得尿了裤子。他正准备伏法认罪,却听见这崔知府的话,这位大人似乎很是糊涂,竟有暗示他颠倒黑白的意味。既然如此,管他什么目的,谁不顺竿爬,谁是傻子。

    王贵反应过来,连声哭嚎:“求大人为小人做主,这个姓张的不满我家没有好的吃食招待,一气之下杀了我父亲还要栽赃到我的头上,小人天大的冤枉啊。”

    张岩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哦?其中有何隐情,你速速道来,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府台大人,此人满嘴...”

    张岩怎么能够忍受再听这个人说胡话,当即不忿地提出意见。

    “大胆小民!本官办案不容你插嘴,来啊,给我扇他十个巴掌。”

    两旁衙役一人按压一边,对着张岩的脸啪啪就是几个耳光。

    一声声响亮的耳光让张岩渐渐冷静了下来。

    好样的,原来这狗官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只是要拿捏自己的错处而已。只是,我和他无冤无仇,这王贵也非有权有势,他为什么要偏帮王贵?难道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来不及细想,崔知府紧接着宣告:“宣本案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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