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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道歉

    穆隆额拉着陈静容回到西厢,气冲冲地吩咐翠儿:“去把表姑娘的东西收拾好。”

    陈静容一脸懵,歪头问:“收拾东西做什么?”

    “回张舅舅那,既然额捏不欢迎你,那咱们也不稀得呆在这儿!

    翠儿嘴上唯唯诺诺,却暗自长了个心眼,悄悄溜到正院去打小报告。

    他既说到这里,正好启发陈静容,也动了心思想走。

    不过不是受了委屈要走,而是为避免麻烦要走。

    姑妈一家早已今非昔比,接触的不是官场之人就是其眷侣亲属。常住瓜尔佳府中,想必要时常与这些人打交道。今天是个嚣张跋扈的范元元来挑衅,若明日又有劳什子李元元、王元元,自己还能招架得住吗?只是受点委屈倒也罢了,舅舅交代过,最要紧的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这才刚来一天,她就给姑妈捅下这么大一篓子,呆的时间长了,还不知怎样呢。

    如此细细想来,倒不如听从表哥的安排,早些离了这里,省得以后再生事端。

    陈静容点点头,赞同道:“表哥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该走,但你得留下。”

    “为什么?”

    穆隆额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

    “什么为什么,这是你的家,你走了像什么话。”

    陈静容没想到,表哥比她想象的要更加重情重义。

    他毫不在乎,义正言辞:“额捏一日不给你道歉,我一日不回家。小妞妞你放心,表哥不会让你白白挨一顿打。”

    刚被翠儿慌里慌张请来,正躲在门外偷听的陈欢儿听见这话,无声地呸了一口,暗唾自家儿子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小子,竟然连家都不要了。

    陈静容心里感动,但还是耐着性子劝他:“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不过我也没有怪姑妈呀,今天的事情我本就做得不妥。她身为长辈,打我这么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穆隆额无法理解她的“大度”,只觉她傻得要命,着急地拍手想拍醒她,气急道:“你这个丫头怎么不分好歹呢!说到底,今天是那个范元元找麻烦,她存心要闹,你就算百般忍让也还是讨不了好。额捏明明知道其中关窍,还把罪责一概推脱到你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在你身上撒气,这不是成心的是什么?我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过去了,你却替一昧替她说话,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陈静容静静地听完,见穆隆额气得实在难受,站在身后帮他拂背顺气。

    “好了,别气了表哥,喝口水吧。”

    穆隆额不接,转过去冷哼一声。

    陈静容自己转过杯子饮了一口,娓娓道来:“表哥喜好正义,我很是钦佩。但我与姑妈毕竟打着骨头连着筋,有些标准用到外人身上适合,用到自家人身上为免太过无情。没错,姑妈是打了我,我也知道她带着气打的。但计较这些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一次打就把姑妈从前对我的好全给忘了吗?我做不出那样的事。如果像表哥说的那样与姑妈割袍断义,以后姑侄还要不要做?两家还走不走动?这不是陷阿玛于不义嘛。”

    穆隆额冰冷神色渐渐消融,渐渐认真思考起来。

    “于家于己,我都不愿意去斤斤计较。与其总是记住别人的错处,不如记住这个人的好。如此一来,不但自己心情舒爽,与人相处起来也自在,你说呢?”

    “说得好!”

    房门被人推开,陈欢儿快步进来。

    “额捏,您来干什么?还想打人?”

    穆隆额站起来,下意识挡在陈静容身前,摆出一个保护的姿势。

    陈欢儿咬紧牙根,一脚踢过去,边踢边骂:“就知道给你亲娘泼脏水,我有那么十恶不赦吗,一来就断定我要打人。”

    穆隆额被打得抱头鼠窜,满屋子与他额捏周旋,哀声嚎叫:“您自己要使用暴力,还怪别人另眼相待?”

    一个不慎被陈欢儿逮住,被狠狠给了两个爆栗:“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胡说八道!”

    “啊,好疼!额捏,我是亲儿子啊,您下手也太重了。”

    陈欢儿打够了,将他一把推开,转头搂住陈静容说:“你不是我儿子,静容才是我亲闺女。人家静容受了委屈还维护姑妈,你这个家伙竟然撺掇妹妹离家出走,安的什么心!”

    没看懂现在是个什么局面,穆隆额挠了挠头,费解地问:“额捏,您到底来干嘛?要是诚心道歉,我们就原谅您,不然的话,还是请您出去吧。”

    陈欢儿拉着陈静容徐徐坐下,先白他一眼,接着喝斥道:“我要和静容说体己话,你出去才是正经,别忘了给老娘把门关上!”

    几个月没体会过老母亲的河东狮吼,穆隆额乍然间被吓得一激灵,屁颠屁颠跑出去,回身关门时故作高深地使眼色,意思是让陈静容有事就叫他。

    陈静容正努力下压嘴角,突然感觉手被握住了。

    陈欢儿从袖子里拿了一瓶消肿化瘀的伤药出来,朝陈静容掌心洒去。

    “欸,别动。这药可金贵,五两银子就这么一小瓶,洒出去就可惜了。”

    陈静容听话地一动不动。

    处理好以后,陈欢儿抬头正好看见她这傻样儿,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巴交的,让你别动你就真一动不动。”

    陈静容尴尬地笑笑。

    陈欢儿握着她手,叹口气:“静容啊,今天的事是姑妈有错。”

    瞥见陈静容欲张口,陈欢儿连忙接上话:“你先别说话,姑妈与你好好地谈谈心。”

    “从前姑妈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一个这么豁达的孩子,今儿我才算是见识到。其实你表哥说得没错,姑妈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表哥相亲失利,我竟将过错推到你的身上,这是姑妈的第一个不是。第二个不是,就是动手打了你。你说说这人也是奇怪,我小时候就常被无缘无故地打,等那老不死的,也就是你玛法的后娘,好不容易她被赶走后,才算过了几年清静日子。轮到我自己当长辈,却也效仿起她往日的做法,拿个小辈来发泄自己的私愤,唉!”

    “姑妈。”

    她陷入了回忆和自责,陈静容低声唤了两声,得到其欣慰的抚摸。

    “静容,你被你阿玛和额捏教得很好,遇事不怨不嗔,比你表哥明事理得多。”

    陈静容淡笑:“表哥正气凛然,远不是我可以相比。”

    “别跟我推来推去了,姑妈真诚地跟你道歉,之前是我招待不周,脑子发昏动手打你。现在我就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仍留在我们府上?姑妈没有女儿,你表哥又是个皮猴子,就当是和姑妈作伴好不好?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把你当作亲生闺女一样,再不会打动你一个手指头。”

    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陈静容连忙解释:“姑妈不必跟我多礼,我想走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并不是...”

    陈欢儿是个急脾气,当即拍桌子一锤定音:“既然不是生姑妈的气,那你后面几个月就好好在这玩儿。不要拘束,该怎么和那些人相处就怎么相处。有你姑妈和姑父撑着呢,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你说是吧?”

    容不得陈静容再说一句,陈欢儿就招呼翠儿进来:“翠儿,以后你要尽心尽力侍候表姑娘,她缺什么少什么,第一时间来禀告,知道了吗?”

    翠儿痛快应答:“欸!”

    陈欢儿十分满意,说了些让陈静容安心住下的话,就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陈静容无可奈何,无法自抑地微笑起来。

    听到外面响雷阵阵,翠儿赶紧去关窗。

    扭头见陈静容笑得高兴,好奇询问:“表姑娘在笑什么呢?”

    “原来我姐姐说得对,真心是可以换真心的。你说对不对,翠儿姐姐?”

    翠儿麻利地将水壶里的热水倒进铜盆之中,拧干帕子递过去。

    “奴婢不知道那些,我只知道外边快下暴雨了,表姑娘今晚怕是睡不了好觉。”

    陈静容犹豫片刻,选择只用没挨打的右手接过帕子。

    翠儿这才反应过来,把帕子夺回来,主动要帮她洗脸。

    擦至一半,翠儿想起什么,手抖了一下,喃喃自语:“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把帕子移开,满怀歉意地说:“表姑娘,真对不住。今儿乱糟糟的,我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陈静容困惑道:“什么事?”

    “早上你出去会客的时候,住在隔壁那位韩姑娘见你在招待客人不方便,就托我转告,说她去张先生家里打扫屋子,让你别担心。”

    “什么?”

    陈静容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

    韩姐姐虽与舅舅说好了过段时间去一次张宅,但今儿才第一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会去。不过念及韩姐姐一直想帮舅舅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她是迫切希望赶快报答舅舅,才这么快就去了?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陈静容走至窗边,复又开窗户观察天井,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砸下来,庭院正中青瓷莲纹水缸里的雨水不过几瞬就装满溢出。

    翠儿也探出去看,点头如捣蒜:“说等到张先生应酬回来呢,怕他吃了酒,安置好他以后再回府里。”

    这...陈静容没忍住皱眉。

    她从腰带里拿出几钱银子,与翠儿商讨:“舅舅应酬晚,等他回来都什么时辰了。再说今夜下暴雨,她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翠儿姐姐,你拿这些钱给门房小哥,请他雇一辆马车接韩姐姐回府。”

    翠儿颌首,接过银钱撑伞出门。

    雨声打在屋檐的声音叫人烦躁,陈静容总有些心神不宁,慢慢地将窗户关上,彻底隔绝外界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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