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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误解

    紧赶慢赶,几人终于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到达成都府。

    陈欢儿派管家在城门处苦苦侯了好几日,今天总算等到了人。她在家念了半个月,就盼着儿子回家呢!

    穆隆额家在城西,是个三进的院子,与张岩赁的那间小院相距不过数里。张岩本想先归家一趟,等明日好好梳洗一番再登门拜访。哪知他家管家太热情,说今儿是中秋月圆之日,奉了老爷的命,接舅爷去府上共度佳节!如此一来,哪好再拒绝,拉着流水儿似的礼品就去了穆隆额家。

    进家门时,张岩由东侧进门径直去外院拜见身为正六品布政使司经历的莫尔根。至于穆隆额、陈静容等人,则被小轿抬进了二进的内院。

    陈欢儿守在垂花门边翘首以盼,见着穆隆额下轿,哭得眼泪鼻涕齐流。

    “我的儿,可想死额捏了!”

    穆隆额稳住扑将过来的母亲,无奈道:“额捏您至于吗,这才几个月没见我啊。”

    陈欢儿揪他皮肉,破涕而笑:“你个臭小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道吗?”

    穆隆额笑得开朗。

    这时陈静容和韩柔惠的轿子也姗姗来迟。

    看过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清秀佳人站立在她面前。

    小的当然认识,那是她嫡亲的侄女儿陈静容,大的却面生。她不由得猜度起来,难不成是穆隆额他太太赐的通房?这老太太,怎么也不跟自己这个做亲娘的商量一下,瞎办什么糊涂事儿!

    她如此想着,面上就带出几分不好看,审视般从头到尾地打量起韩柔惠。

    耳边呼唤声愈来愈强烈,是陈静容正给她行礼,因怎么也叫不答应,这才唤她注意。

    “姑妈您这厢可好?”

    陈欢儿对娘家除了张氏以外的人都不错,更别提年龄还小的陈静容,对她向来带着笑脸。

    走上前去扶,乐呵呵地:“好,好!静容过来让姑妈看看。哎呀,长高了不是?和你表哥一样,好象蹿了一大截呢!”

    陈静容也不是个外道的,立马就能顺竿爬撒娇:“姑妈您还提表哥呢,他老跟我抢鸡腿吃,要不然我早就长更高了。”

    穆隆额在一旁凑趣:“额捏,您是没看到。小妞妞这丫头特挑食,整只鸡她就只吃鸡腿。我哪儿能惯着她这臭毛病啊,必须给她戒了!”

    陈欢儿许久没听到家里孩子们一起热闹了,被他俩逗得喜笑颜开,假意打两下穆隆额,笑着训他:“也不知道让着妹妹,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几人相携一同进了内院正堂,分别坐下叙事。

    “萍儿,把少爷喜欢的驴打滚端上来。”

    陈欢儿拍着穆隆额的手说:“这儿没正宗的,额捏专门请了个北京的厨子给你做的。只是别吃多了,待会还有家宴。”

    忽地想起陈静容,笑眯眯地:“静容,你爱吃什么就告诉姑妈,在姑妈这里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陈静容笑道:“姑妈您才是客气呢,我什么都爱吃,不拘哪样。”

    陈欢儿感叹这才半年不见,小妞妞说话做事倒是脱了稚气,如今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了。

    瞥见坐在陈静容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女子,笑意淡下来:“我还不知道这是谁。穆隆额,你不给额捏介绍一下吗?”

    穆隆额刚咽下去的驴打滚正黏嗓子呢,突然被点名,吧嗒着嘴直犯糊涂:“啊,我来介绍?”

    “还跟额捏装傻,你个臭小子!”

    莫名其妙被骂了,他正摸不着脑袋,陈静容接过话去:“姑妈,这是我认的韩姐姐。她家遇上些困难,到时还要跟我和舅舅一同回京城生活。”

    到这儿陈欢儿才搞清楚,原来不是长辈赐给穆隆额的通房,也不是他乱搞自己寻摸来的。如此松了一口气,看着文文静静的韩柔惠也总算有了点好脸色。

    害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免不得要说说陈静容:“你这孩子,乱认什么姐姐,嫌你家兄弟姐妹还不够多啊?”

    陈静容抿着笑不说话,也不争辩,就默默地听着。

    穆隆额帮腔:“这您就不知道了,人家可是过命的交情,如果是我,我也得认。”

    没想到这正让陈欢儿找着机会了,她神神秘秘地拉着穆隆额说话:“说起来咱们家就你一个独子,你也快到娶亲的年纪,可得给我上点心!这次回去以后,额捏下次再见到你就不知是几年以后了。你玛法和太太的眼光我信不过,倒不如趁着这几个月在成都,额捏在你父亲同僚的千金里为你选一个好的,咱们就定下来,这样慢慢筹备着,过个两年不正好结亲嘛。”

    穆隆额自己还是个玩性,他哪想过这件事啊,当时就有几分抗拒:“额捏,我还小,您瞎折腾什么呢。”

    陈欢儿使劲拍他一下,骂道:“还小呢?没俩月就满十五,也该相看了...”

    穆隆额充耳不闻,两只大掌堵住耳朵摇头,边摇边说:“我听不到,听不到。”

    室内主子丫鬟都忍不住笑出来,陈欢儿也破了功,一把拽下他的大手,取笑道:“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也不怕将来你媳妇儿笑话你。”

    穆隆额站起来拍拍衣裳下摆的豆面粉,从容地说:“您才注意点儿呢,当着小妞妞的面谈什么情情爱爱的。”

    她方才意识到是有点不妥当,爽快地吩咐丫鬟带陈静容和韩柔惠先下去休息,歇好了待会才好参加中秋家宴。

    陈静容自然从命,跟随派给她的丫鬟翠儿退了下去。

    陈欢儿还要给穆隆额介绍各家姑娘的基本情况,哪知他提腿就跑,嘴里喊着:“回来还没给阿玛请安呢,我去外院瞧瞧。”

    陈欢儿哭笑不得:“这孩子。”

    再说被安置在西厢的陈静容和韩柔惠,两人正避了人说话。

    方才翠儿要贴身服侍她们,但两个人都不是很习惯。

    “翠儿姐姐,你去歇着吧,我们也休息一会。”

    “表姑娘,我给你打扇吧。”

    将碎银塞到翠儿手中,笑津津摇头道:“我们都不爱使唤人,翠儿姐姐你就放心去吧。”

    翠儿捏了捏银子,脸上笑得更加灿烂:“要得,您有事就喊我。”

    人关门走后,陈静容悄声学了两句翠儿的川话,颇觉有意思,想着改明儿让她也教教自己。

    转过身,却见韩柔惠坐在床边出神。

    以为韩柔惠是为刚才陈欢儿说认姐姐的事情不高兴,她想了一想,不动声色地坐到韩柔惠身边。

    做了个鬼脸,慢慢贴向对方的脸。

    越靠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陈静容的睫羽扫到韩柔惠眼皮,突然一阵痒意传来,韩柔惠才发现面前一张五官乱飞的脸,短促地发出一声惊叫:“啊!”

    她重心不稳地仰倒在床上,一派惊魂稳定的模样。

    陈静容则捧腹大笑起来。

    发觉被捉弄以后,韩柔惠才反应过来,拉长声音埋怨:“容儿!”

    陈静容坐在她身边挽住手臂,咧嘴说:“韩姐姐被我吓坏了吧。我瞧你那么认真地发呆,就想逗一逗你。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韩柔惠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太累了。”

    闻言,陈静容踢了鞋爬上床,说帮她捏捏肩。

    韩柔惠连连推辞,还是没能拗过,只好任由她摆弄。

    陈静容不允许她拒绝,说自己经常帮家里人按,如今把她当成姐姐一样,自然也要一视同仁。

    “韩姐姐,我姑妈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如果有让你不舒坦的,你听听就得了,千万别放在心里。”

    揉着揉着,陈静容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韩柔惠才知道,她整这一出是为了害怕自己伤心呢。独在异乡为异客,自己又不是谁的亲人,在别人家处境尴尬些也是常有的。陈静容见自己情绪不对就来安慰,也着实让她深受感动。

    不过,她却并非介怀这个。

    她是在感伤自己住在瓜尔佳氏的府邸上,今后的几个月不知能与张岩见几面?再说,张岩一个人住在小院里,难道不会觉得冷清吗?

    按住陈静容努力按捏的手,她笑道:“你把我想得太小气了,我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不过容儿,咱们都住在你姑妈家,张先生他一个人住能行吗?”

    陈静容手也酸了,径直躺倒在松软的锦被堆里,嗓音带些疲意:“舅舅常年在外经商,一个人住是家常便饭,这有什么不行的。”

    “我是说洗衣做饭这些,没个人帮他操持,只怕弄不好吧。”

    陈静容轻轻笑:“韩姐姐,这一路你也看到了,舅舅什么都是自己干的。你之前不是要帮他洗衣服吗,他还不愿意来着。再说吃饭,舅舅绝大多数时间都有应酬,也不需担心。”

    韩柔惠语气急了点:“正是这样才担心呢,他要是在外面吃了酒,回了家没个人照顾他呀!”

    本来陈静容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被她有点冲的语气给吓醒,睁眼奇怪地望着她。

    韩柔惠也发觉不妥,结巴着说:“我听说有人喝醉呕吐,家里没人贴身照顾,被吐出来的腌臜东西堵了嗓子,就那么长睡不醒过去。我不是咒张先生啊,只是担心有这种意外。”

    陈静容仔细思考了一会,也有点重视起来。

    舅舅这次出来是求人办事,肯定会经常喝酒,韩姐姐说的的确需要防范。

    睡意顿时消失殆尽,坐起来赞同地点头:“韩姐姐说得有理,是需要一个人照顾着点。”

    韩柔惠眼睛顿时亮了,期待地等待下文。

    哪知陈静容下面的话却不是她想听的:“待会我就给舅舅说,向姑妈家借一个小厮或是大娘,他这边多付双倍月钱,也不叫人吃亏。毕竟咱们只待几个月,若是专程买一个也没必要,你说呢?”

    韩柔惠能说什么,苦笑着点头:“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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