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洛无祈和唐宁飞奔去秋月溶的时候,南谯正巧在后面看到了。

    身边婢女有些疑惑:“宫主抓个邪术师就跟玩似的。这洛公子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提着剑跑出去作甚?”

    “唐家小少主不知道也正常,这洛家小子,”南谯嗤笑一声:“就怕他自己演着演着,自己都当真了。”

    “姑姑说他演什么?”

    “不重要,只是看来我又要去多炼一些药了。”

    “为何?”

    “洛无祈不会留在这了。”

    ......

    等洛无祈和唐宁再次回到秋月溶的时候,发现不止秋月溶里空空如也,就连前面的千金阁也已人去楼空,和前几天的宾客如云完全不同。

    徒留后院里一条漆黑甬道,不知通向哪里。

    唐宁解释:“这条道我走过,但是一进去就会迷路,我转了一个时辰都没走出去,就先回去找你了。”

    洛无祈细细打量甬道里面,壁滑中空,听有回声,略有轻烟流出。

    洛无祈声音紧绷:“你们到这里发生了什么,阿音又是如何不见的,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他明知道凭轩辕观音的本事,绝不会被一个南域术师所制,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微颤的手心。

    天晓得当他听到轩辕观音不见的时候,连太岁定一剑都险些握不住。

    她一定,不会出事。

    唐宁不知道洛无祈心中所想,只老老实实道:“四天前,我和阿音来到这里,她用驾月宫的什么秘法,带我隐去了身形,我便躲在这屋顶上接应她,看她翻墙进了内屋。然后......”

    四日前,未时,秋月溶。

    此时的秋月溶并无客人,只有一些洒扫的仆婢,就连前院的千金阁也显得门庭冷落。

    轩辕观音带着唐宁避开千金阁小厮,翻墙进了秋月溶内院。

    一落地轩辕观音便用蔽形术,带着唐宁飞快地进了当初他进的阁楼。

    此时阁楼空置,并没有人在内,书案上暖香依然,终日不停歇。

    还未细细探查,轩辕观音便听到了临近的脚步声,她一掌将唐宁推远,示意他不要留在屋内,躲到屋顶上伺机而动。

    随即解开身上术法,现了身形,在圆桌旁施施然坐下,还给自己斟了杯茶,端的是个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听到有人推门而进,也丝毫不慌,捏着桃花眼便直勾着来人,笑着开口:“秋姑娘呀,别来无恙啊。”

    来人正是扮成秋春山女儿的南域术师,她只一惊,便从容走近,也给自己斟了茶,浅浅抬眼看向不请自来的陌生男人:“哦?我跟公子何时有别?”

    “我对秋姑娘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只不过是姑娘的绣球未曾掉落给我,我只好上门自荐,盼得姑娘垂怜。”轩辕观音面不红心不跳地接话,仿佛自己真是个轻薄子。

    躲在屋顶的唐宁一身恶寒,随即又觉得这些话很是耳熟,很像是前段时间他给轩辕观音买的话本子上面的对话,这句好似出自《反派师尊强制爱》。

    唐宁:......不然我现在走吧。

    秋姑娘扑哧一笑,似是听见了极有趣的话:“可公子一直姑娘姑娘的叫我,如此情真意切,定当是了解我的。敢问公子,我叫什么呢?”

    轩辕观音一愣:......尴尬,好像是没问过这秋姑娘的名字。

    唐宁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轩辕观音调整好姿态,莞尔一笑,看着前方好整以暇的少女,说道:“卿卿闺名,自当由卿卿亲口告之,才不枉费我一番情真。”边说边靠近着拿那桃花眼挑逗少女。

    唐宁:......好家伙,这句出自《求求无情道师姐怜爱我一次》。

    少女也不闪躲,只勾着唇:“那你可听好了,我叫,阿幼谷。”

    而后单手一挥,一阵香气袭来,轩辕观音眼神迷蒙,昏了过去。

    ......她装的。

    暗自传音给唐宁,让他不要插手,静待时机,唐宁这才按耐下来。

    阿幼谷喊了两个小厮过来,轩辕观音偷偷抬眼瞧了瞧,这些下人两眼无神,神情空洞,想来是幻术迷了心智,成了这邪术师的工具。

    轩辕观音任由他们把她抬走,关进了此阁楼后的一处暗室里。

    暗室灯火昏暗,只有一盏烛火照亮,地上横七竖八还躺着几个晕过去的青年,但见他们神色满足,并无半份痛苦之感,想来正是沉浸于梦境中。

    小厮们把轩辕观音随意一扔,便再没管他,扭身就出去了。

    轩辕观音揉揉胳膊,用指腹一寸一寸轻轻摸着墙壁,没有任何纹络,也没有任何秘门,她怀疑这不过是一处“囤粮地”。真正的炼制邪术之地应当不在这里。

    拍了拍手,淡定坐在地上,闭眼假寐。

    想着她从东海之滨的小渔村一直到白水镇遇到的一切。

    从黑环蛇毒到人皮傀儡的幻术蜜香,再到那个传说中的天上海市。那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何?这些东西加起来,到底是要炼制什么玩意?

    她那了不得的生父,自被阿娘废了双腿之后,十年来销声匿迹。那一年,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能毁了地底牢,还杀害了那么多驾月宫子民和灵兽。

    这一笔笔一条条血债,终归是要与他当面对质的。

    她想着那些丢失的宝物,想着想着,不知怎的,记起了太岁定一剑,以及手持着太岁定一剑的青年。

    看此情形,不知还要几天才能回去,他虽是自己一人,但春朝秋夕楼里那么多美人和美酒,应当不会无聊吧。

    轩辕观音换了个坐姿,屈起来一条腿,又无端想起南谯姑姑对她说的,希望把洛无祈留在春朝秋夕楼治病的事情。她左思右想,觉得委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跟着自己冒险要强,只是不知道洛无祈怎么想。

    他应当会愿意?

    毕竟,有血海深仇的人,总是会分外珍惜自己的命,以待来日,手刃仇敌。

    和她一样。

    想到这,轩辕观音又有些烦闷,有些后悔把小银霜留给了洛无祈,不然自己还有个玩伴。

    迷迷糊糊过了几个时辰,一直没有人进来,约莫快到午夜子时,暗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来者很是谨慎,只推开了可容一人的缝隙,身形有些苍老,但速度极快,转眼就走到了暗室正中心处,眼神四下扫着这些陷入昏迷的无辜人。

    是秋月溶的老板,秋春山。

    易容换形过的轩辕观音丝毫不怕他认出来,眯着眼睛,静静看着秋春山查探每个人的鼻息和面色,看一个摇一摇头,显然他们依然沉溺在幻境中,没能出来。

    起先轩辕观音也查过,阿幼谷的幻境术应当已至臻境,如若困于幻境之人不能找到幻境中心人,并杀了对方,就会一直被困幻境中,直至中心人吸干他们的精气血肉,方才为止。阿幼谷再以邪术将每个人的精气血肉炼至自身吸收增添功力。

    运气好点的,大抵是留下了一部分精气,被驱使为小厮婢女,行尸走肉。运气差点的,大概就是他们所见的傀儡戏中的偶人了。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既是偶人,那他们的皮去哪了?

    先前轩辕观音趁着四下无人时,偷偷摸了一下偶人,那些人身上的,绝不是人皮。触感粗糙,毛发明显,倒像是用某种动物的皮草草缝合了上去。

    毕竟制作之人也没想到过有人敢去摸这些形容可怖的偶人。

    还没等轩辕观音想明白,秋春山就蹲在了她的面前。

    没等秋春山动作,她就率先睁开了眼睛,装作惊吓般发问:“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儿?”

    倒是把秋春山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了她的嘴。

    有些害怕的瞧着暗室外边,静静等待了一会儿,确认无人被惊动之后,才用食指抵住轩辕观音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发出动静。

    这样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他时间不多了。

    于是秋春山低声而快速地说:“别问别看,跟在我身后,我带你走,离开之后,尽快离开白水镇,不要再回来了。”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哀切地看着轩辕观音:“这里,有吃人的妖怪。”

    轩辕观音当然不能走,她只是好奇,众人皆被吸食血肉,无力自醒,这秋春山是为何依然保有神志,虽然看起来,好似有时间限制。

    阿幼谷看着不像是那么心慈手软的邪术师。

    她借故腿软,拉住秋春山的胳膊,趁机号了下秋春山的脉。

    这倒是让她有些诧异,秋春山的脉搏虽细而无力,有心血不足,心神失养的迹象,但却是毫无精气损殆的状况。

    那邪术师竟真的没对他下手?!

    抑或是秋春山身上有什么东西,让阿幼谷无法动手?

    轩辕观音心想,倒是小瞧了这个秋春山。

    还未等轩辕观音起身,秋春山忽然神色一顿,似是被人控制了一般,眼神已经完全涣散开,轩辕观音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毫无反应,只呆呆地往出口走去。

    他边走边说:“子夜已到,安魂借魄。四时五感,皆归缈虚。昔我往矣,且溯且真。梦我来时,不惧不怖......”

    就这样,一边反复说着,一边走出了暗室。

    轩辕观音当然没有跟着一起走,只留在原地,想着秋春山的这几句话,颇有些南域稀奇古怪的秘法咒语的意思,很大可能是有其他术师用这种秘法保住了他的血肉。

    这个秋家,当真是古怪极了。

    掌柜不似掌柜,女儿不是女儿。

    忽然间轩辕观音灵光一闪,想起了千金阁刘掌柜的话。

    这么久了,秋春山的妻子呢?她似乎,从未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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