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雏鸟

    “你去哪了?”

    德拉科仰着头,半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没好气地问我。他左手臂上套着一条绷带,靠近眼角的位置有明显的淤青,那些本可以被魔法消解的伤痕却想被故意搁置在那里一样,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格外显眼。这模样让我心惊胆战,哪怕我必须承认这一路上我都沉浸在对今晚的想象里,完全忘记了自己从魁地奇比赛里匆忙离场的事实。

    “发生什么了?”我试探性地望向布雷斯,他却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印着夸张字体的《威尔士绿龙与威尔士》画册,并不打算介入这场交谈。我走到德拉科身边坐下,从书包里取出白鲜香精涂在他的伤口上,他痛兮兮地把脸转了过去,好像并不想这些伤痕消失。

    “我本想和罗恩·韦斯莱打一架,结果那家的双胞胎却冲了上来。当然,还有救世主。”他扬了扬绷带,“我一个人打了他们三个,如果不是布雷斯拉开我,他们今晚就得在圣芒戈过夜了。”

    我听见一声嗤笑,“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做那样的事,德拉科。”布雷斯翻过一页画册,没有抬起眼睛。但显然,他在听我们说话。

    “至少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不是吗,那可比受伤严重多了。”德拉科的脸微微涨红了一些,随后他转过头看向我,“你知道吗潘西,乌姆里奇教授去警告了麦格,他们三个再也不能打魁地奇了。我真后悔没把罗恩·韦斯莱拉进来,但我想一个少了三个人的魁地奇球队我们有的是机会去对付他。”随后他得意地望向布雷斯,“你至少应该对付出这一切的功臣表示赞赏。”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样在意韦斯莱家族。对这种几个世纪以来的血统背叛者,关注已然是一种污秽。”

    男孩子的争吵声在我的耳边消退。我走到窗边坐下,望着湖中游动的黑色章鱼,满脑子都是德拉科提到的球队变动。这样的话只要在下一场魁地奇比赛举行之前格兰芬多没有找到合适的替补,那么就可以笃定那座奖杯属于斯莱特林了。我不在意它是怎样得来的,只期待它会在装满魔药的玻璃罐子之间散发出漂亮的银绿色,让它的院长在魔药课上的心情都愉悦许多。

    是的,魔药课!

    “嘿,但愿魔药课的时候你们能了结关于韦斯莱一家的无聊话题。”我冲德拉科使了个颜色,确实,他表现得未免太在意了些。

    “魔药课?”德拉科疑惑地看了看我,“你没收到斯内普教授的猫头鹰吗?魔药课取消了,西奥多看见教授和校长去了禁林。”

    我跳了起来,“他几点钟回来?”

    布雷斯终于从书里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望着我,“你是在说校长,还是在期待一场魔药课的补课?”

    我感到自己的脸微微发烫,于是昂起头理直气壮地回望向他,“当然是校长,如果他能在黄昏之前回来,我就不用那样费心地在宵禁后去巡逻城堡的走廊了。”

    德拉科有些凝神地望着我,我走过去,拿走了布雷斯手边的画册。“碰巧,最近我对神奇生物很有兴趣。”

    “期待你接管海格的林子。”布雷斯揶揄地望着我,德拉科也笑出声来。我白了他们一眼向寝室走去,当我打开门的时候,一只灰褐色的小猫头鹰已经在等我了。

    潘西·帕金森小姐收:

    今日下午魔药课取消,所有学生需在下周上交一份关于增龄剂及其危害与解除方法的论文,不少于三卷羊皮纸。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我把信纸背面又看了看,没有别的了。达芙妮的信打开来平放在她的书桌上,我走过去拿起来反复比较了它们的措辞,语句乃至标点符号,除了收件人的名字其他都一模一样,看来是用魔法统一写成的。

    我走到床边,耷拉着脑袋坐了下去。至少他应该告诉我今晚去还是不去,不是吗?或者他忘了我....。.可是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们还讨论了今晚的霍克拉普,他看起来......看起来是为我改变了原本的计划。我举着信封对着黑湖朦胧的光亮,甚至开始研究它的信纸有什么不同,还是可耻地失败了。

    我把那封信叠好,夹进黑魔法防御术的课本里。无论怎样,这是他写给我的第一封信,以后会有更多。当乌姆里奇用她那甜腻的声音描述着我们二年级时就已经掌握的“昏昏倒地咒”的定义时,我把课本竖起来,躲在后面认真研究起斯内普书写我名字的方式:“P”像一个棒棒糖,“k”很轻,“r”一定会连笔。我举起羽毛笔,贴着他的文字模仿他书写的轨迹,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喜欢他是吗?”

    我听见耳畔极轻的话语,转过头时看见德拉科靠在我的近旁,犹豫不决地望着我。

    “你喜欢的人,是......”

    他抿了抿嘴唇,用口型说出“斯内普教授”。

    我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去,没有惊讶也没有规劝。他没有再说任何话。我甚至不用和他解释理由,我的爱情与他一样荒唐。

    “黑魔法防御课?谁能想到这是黑魔法防课?”我听见韦斯莱不满地抱怨,原本正面朝黑板写下“瞌睡咒的原理”的乌姆里奇转过身来,显然她听见了这句抱怨。

    “在我的课堂上,发言之前要先举手。”她扫视了一眼全班,试图在一群缄默的鸟儿里找到发出了刺耳鸣啼的那一只。

    “至少您应该允许我们使用魔杖,练习......哪怕是反击瞌睡咒。”是格兰杰。

    “魔杖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巫师是极其危险的事。格兰杰小姐,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地、明白地告知过你。”乌姆里奇的声音像一块放坏了的酸乳酪蛋糕,滑腻,冰冷。

    “是的,但您也知道这不是第一节课了,我们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理论’。”

    “你在质疑魔法部的权威吗,格兰杰小姐?还是质疑部长本人的判断?“我看着乌姆里奇瞪大了眼睛,她的嘴巴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挤成一个微笑,那张小而圆的脸涨得通红。每当她提起部长的时候总是一改那甜腻的腔调,像一只咄咄逼人的火烈鸟。我想起与德拉科第一次踏入她那间甜菜根一样的粉色房间时,在她的办公桌上看见了福吉的照片。那天我望着相框里的魔法部长,试图从他那张相貌平平的面容里找出是什么让乌姆里奇对他这样着迷。我找不到答案,或许爱和恨一样没有原因也没有答案。只是那一刻,我有些嫉妒她的坦然。

    “课后留堂,格兰杰小姐!”在几秒钟的对峙后,乌姆里奇猛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这不公平,是我抱怨的,你应该罚我。”韦斯莱大声喊道,而乌姆里奇只是看了他一眼,宣布了下课。

    “那只粉红哈蟆疯了吗?她为什么要罚你?”

    当他们经过时我听见韦斯莱愤怒的抱怨,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德拉科已经站了起来。

    “说得好!为什么罚她?”他跨过座椅大踏步地走到他们面前,“格兰杰,用你那颗毛脑袋好好想想,我要是你就不会出风头,她最厌恶的就是你这样的泥巴种!”

    “闭上你的嘴,马尔福!”韦斯莱拔出了魔杖。我立刻起身站到了德拉科旁边,同样举起了魔杖,“想决斗吗韦斯莱,我不介意去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和你们一起留堂。”

    “你才是应该闭嘴的那一个,韦斯莱。如果不是你在那里抱怨,今晚她的手上就不会留下疤痕!”

    我转过头看向德拉科,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再说些什么但忍了下去。显然对面也有一些诧异。正午的光穿过霍格沃茨的长廊,可以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埃。格兰杰就站在那些光里,用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注视着他,就像在餐厅里时注视着我一样。几秒种后她轻声开了口,“我不认为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伸出手按下了韦斯莱的魔杖,拉着他离开了。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回休息室的时候我低声问德拉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早上餐厅的事。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走着,显然还沉浸在刚才格兰杰的话中。

    “没什么。波特不在。”我改变了主意,德拉科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随后我们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荡荡的寝室只有我一个人,显然,达芙妮去约会了。我想起德拉科的话。邓布利多需要他去禁林做什么呢?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那里有许多危险的野兽,一年级时德拉科在那里看到了吸食毒角兽血液的活死人,随后有传闻说那是黑魔王,但是几乎所有的纯血巫师家族都认为那是波特为了虚荣心而编造出来的噱头。可是那些狼人和巨兽却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它们佝偻在潮湿的洞穴里,在夜晚来临时肆无忌惮。珀伽索斯告诉我在他们读书的年代每年都有一些冒险家消失其中,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傲罗也难以带回几名生还者。它幽深,茂密,即使站在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也望不到尽头。

    我开始不安起来,只要想到他可能遇到的危险,我就感到胸口坠着一块又重又尖利的石头。我开始安慰自己邓布利多也在,或许他们只是去例行的巡查什么的......现在我需要去图书馆预习一下霍克拉普吗?这样至少在晚上见到它们的时候我不会显得太蠢。他会在晚餐前回来吗?在那些他为霍格沃茨忙碌的晚上,他甚至都不会为自己点上一份三把扫帚的简餐。

    是的!我跳下床,打定了主意。

    晚钟敲了九下,然后是第十下。我蜷坐在斯内普办公室的门口,把脑袋靠在怀里的盒子上。很少有学生会来这里。每次斯内普说出“下课”的时候总会从人群中听到如释重负的吁声,在教授们之间也只有他把办公室选在地牢,好像他和那些玻璃瓶里的标本一样已经惯于与黑暗相伴,并不需要冗杂的光亮。

    起初楼上还会传来阵阵喧嚣。笑声,尖叫声,龙皮靴细碎地踏上楼梯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地板,成为走廊里空荡的回声。宵禁之后,这儿就像湖水一样安静。我趴在胸口的盒子上,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在下坠,一直沉到了黑湖的最深处,除了黑暗我感知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今夜他还会回来吗?我不知道。我好累,并且好冷......

    “帕金森小姐?”

    我的身体颤栗了一瞬。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我知道他回来了。他的声音像湖水一样温柔地浸润了我,把我从遥远的湖底带回霍格沃茨的长廊。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在魔杖柔和的荧光下看见他熟悉的身影。我张开嘴巴试图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站在距离我一个手臂的地方看着我,他的面容在黑暗中深不可测。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或许他并不是忘了我,或许他只是,只是......我抬头望着他,我在祈求什么吗?又在期盼什么呢......

    “教授......”我想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只嘶哑的雏鸟,它曾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成鸟归巢,“我来上第一堂课。”

    “帕金森小姐,“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我想你应该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的,教授。是的。”我抱着盒子站起身,一瞬间感到头晕目眩。他的手攥住了我的手臂,接过了我手中的盒子。我想他也会接住看起来就快昏倒的我。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向前方倒去。

    我赌赢了。

    光。温暖的、不刺目的光。我躺在魔药学教授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毯子。他在做什么?他会在看我吗?我微微睁开眼睛,试图从睫毛的缝隙中打量周围。他正背对着我,站在一堆我从未见过的粉红色生物面前,办公桌上的盒子依然维持着下午在三把扫帚打包时的模样。或许现在醒来是个好时机。装睡实在是一件痛苦的差事,在他给我盖上毯子的时候,那厚实的布料压在我的鼻子上,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打喷嚏。

    “教授......”我坐起来,掀开了身上的毯子。在斯内普转过身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帕金森小姐,”在短暂地回头看我一眼后,他转过了身体,继续侍弄身前的那堆不明生物,“你可以回寝室了。”

    “不,不,”我忍不住喊了出来,他重新转过身,皱着眉头向我走了过来。我心虚地低下了脑袋。“我和达芙妮说我误服了猫尾糖,今晚要住在校医院直到我尾巴消失为止。”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一眼,“显然你的尾巴已经消失了。”

    “并没有,我把它藏起来了。”我低下头小声说,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他无声地默认了我的说辞,毕竟他并不能真的检查我。意识到这是个下流的念头后,我想我的脸颊有些发烫。我跳下沙发,跑过去打开桌子上的盒子。

    “我为您带了一些牛腩汤和面包。”

    他垂下眼睛看向盒子上三把扫帚的标志,没有动。“召唤咒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食物问题,我想你不会忘记这点。“

    “当然教授,您为我演示过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三把扫帚家的鸡肉馅饼是怎样的好味道。”

    他挑眉,等待我继续往下说。

    “可是召唤咒也不是总是管用,不是吗?如果餐厅没有某样食物了,巫师也是无法凭空变出来的。考虑到上次我们在禁林时可能出现的偶发情况,我觉得还是去三把扫帚给您带一份的好。”

    ”那么帕金森小姐,解释一下没有我的签字你是怎么在星期四的下午溜到霍格莫德的。”

    我小声叹了口气,“我想您一直知道,霍格沃茨的学生团体里存在着某种无伤大雅的黑市,在斯莱特林学院也不例外。大概,在您上学的时候也是一样?”

    “继续,帕金森小姐,我想听听什么样的理由能规避惩罚。”

    “不,教授,我愿意接受惩罚。只要您喝下这碗牛腩汤,我可以每个晚上都来魔药课教室给您剥青蛙。”

    他眯起眼睛看我,一时无言以对,随后他终于妥协一样走到桌子前坐下,“看来你的精力恢复得很好。我也没有那么多青蛙。”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挑眉白了我一眼,但显然,他并没有生气。

    我抱着膝盖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我的魔药学教授喝汤,身上裹着他的羊毛毯。我喜欢他在我面前吃饭的样子。虽然霍格沃茨并不会把用餐的教师们圈起来不予示人,可这样面对面地观赏我想我大概是唯一一个。这让我心中升起某种隐秘的骄傲。他似乎真的很喜欢牛腩,与平时在霍格沃茨的餐厅时相比,他独自用餐的时候显然更放松,就连掰面包块的速度都要慢一些。除了霍格沃茨和家里,他有什么钟意的餐厅吗?我想起和达芙妮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我从来没在三把扫帚见过他。或许对于他来说那不过是一家在霍格沃茨的非用餐时间内提供食物的小店,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对我而言,它已经因为他而特别了。壁炉里燃烧着干燥的松枝,我闻见好闻的松木的气息,而我爱的人在我的近旁吃着晚餐,就像一个风雪中晚归的男主人。我可以一直看下去,一直,一直......

    “帕金森小姐。”

    “嗯?”我把脑袋从毯子里伸出来一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了。

    “把这个喝了。”他递给我一个蓝色的小瓶子,看起来就像上次给我的安睡剂。那天之后我确实没有再稀奇古怪的梦了,当我躺在床上,就像睡在软绵绵的云朵中一样安稳。

    我顺从地接过来一饮而尽。可是......不,这不是安睡剂的味道,他给我喝下了什么?我抬起脑袋,迷茫地看着他。

    “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性,我在里面加了更多的狼毒乌头,在治疗猫尾糖引起的紊乱时它是安全的。明天早上你的猫尾巴就会消失了。”他从我手中取过瓶子放回墙边的架子上,我跳下沙发赤着脚向他跑了过去。

    “教授,我......我不能喝那个。”我手足无措地比划着,恨不得围着他打转。

    “为什么,帕金森小姐?还是说你想像格兰杰那样变成一只猫,被送到圣芒戈医院从明天开始吐毛球?”他挑了挑眉毛,好像已经见到了那情景似的。

    “不,我不想,我是说,”我低下了头,“我没有吃猫尾糖。我太期待和您的第一堂课了,打定了主意在办公室门口等您。可是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达芙妮又总是问东问西的。”

    他没有说话。一秒,两秒,三秒......梅林啊,他会认为我是个爱说谎的小骗子吗?他会因此拒绝我的私人辅导吗?

    “帕金森小姐,“我终于听见了他慢悠悠的声音,“我很失望一瓶竖发药水就能代替吐真剂,而如何配制它是二年级时的内容。”

    我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到面前的斯内普教授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容。当我触摸自己的头顶时,发现我的头发已经像刚破壳的鸟蛇一样全部竖了起来。我捂着脑袋朝沙发跑去,把自己整个儿埋进了那张灰色羊毛毯里。

    “晚安,帕金森小姐。别去碰那些霍克拉普。”我听见门开的声音,把羊毛毯拽下来一点点,露出眼睛。

    “我害怕......”

    “害怕什么?”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我想那并不是不耐烦。

    “我在书里读到霍克拉普是一种极其擅长繁衍的生物,曾经有冒险家目睹它们在雨林里一夜之间吞掉了一英里的丛林。”

    “这里不是雨林,我的办公室也不会漏水,帕金森小姐。”

    “可是万一魔法失效了呢?您知道最有效的魔法不在于咒语,而是巫师本人。”

    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你想说什么,帕金森小姐。”

    我重新把毯子蒙上,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没什么。”

    我听见片刻的安静,他在犹豫吗?他会留下来吗?

    门关上了。我掀掉毯子,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自己。那群霍克拉普在暖洋洋的火焰下均匀地呼吸着,惬意地伸出它们柔软的、毛茸茸的粉红色的肉()茎。

    我抱着毯子爬下沙发,躺在它的近旁。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在温暖的橙色光线下,它看起来就像一颗男巫的毛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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