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寝殿,陈四华见饭菜丝毫未动,他这王上分明就是很在意此事。他赶忙把记忆珠呈给苌北烨,道:“此为假山后一花灵的记忆,王上看看吧。”

    苌北烨接过记忆珠,将其打碎,记忆珠中的记忆浮现:

    “有什么事,公子问吧。”

    “我只问一句,入宫是姑娘本愿吗?”

    “入宫并非我本愿,但为救我所爱之人,我必须入宫。”

    “原来姑娘已有心悦之人。”

    花灵的记忆戛然而止,花灵当时迷迷糊糊的,记忆并未抽取完全。而苌北烨看到这段不完全的记忆,也像柳扶风那样误会了青漓所说的“所爱之人”是心悦之人。

    陈四华看完了记忆,一身冷汗。让他冷汗的点可太多了:一是这寺人是丞相之子柳扶风所扮,且柳扶风对于青漓说“所爱之人”后那失落的表情明摆着是看上青漓了。

    二是青漓说进宫是为救所爱之人,这王上不仅被带绿帽子了,还被利用了。

    陈四华看向苌北烨,见他面无表情,陈四华吓坏了,苌北烨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在生气。

    陈四华赶忙说:“这,这记忆不全,许是有什么误会,奴再去一趟。”

    陈四华刚想走,只听苌北烨说道:“不必了,是误会如何,不是误会又如何,孤给不了她男女之爱,难道还要抓着她的心不放不成?”

    陈四华忙附和道:“是,是,王上说的是,那您打算如何处置二人?”

    苌北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她入宫有目的,孤招她入宫又何尝不是带着应付那群老臣的目的,各取所需就好;至于柳扶风,既然无他人知晓他入了后宫,那孤便当作不知道,若真处死了他,丞相还不知要如何闹呢。”

    “是。”

    苌北烨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无所谓,从他第一眼见到青漓时,心里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想牢牢抓住青漓,也让他打心底的想把青漓当作妻子当作家人。听到青漓有心悦之人,他确实在意,他知道自己在意是因那股莫名的感觉,也知道那种感觉可能是好感是喜欢,但是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突然产生这种感觉,苌北烨辗转反侧了许久,直到凌晨才入眠。

    第二日早朝。

    太尉出列进言:“王上,南清国新君继位,朝野不稳,正是攻打的好时机,我们不若趁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王上就可以完成一统天下之霸业,这也是您父王的心愿啊。”

    苌北烨道:“孤与南清国已签订和约,若发兵,孤岂不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且孤当初与南清国签订和约,就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免于战争之苦,孤为何要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王上,真正的天下太平从来都不是靠签订和约换来的,南清国现在无违约之心,难保以后没有啊,只有一统天下,才能真正的天下太平啊。”

    太尉是出了名的固执,倘若苌北烨再与其争执,这朝还不知要上到何时。

    于是苌北烨说:“此事孤自有定夺,无需多言。”

    太尉看出苌北烨并不想发兵,还想再说点什么,“王上”二字刚出口,只听见一声:“退朝——”他只好就此作罢。

    苌北烨回到寝殿,揉着太阳穴。昨晚睡得晚,再加上早朝时与那固执的太尉争辩,他现在头疼得很。他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安宛到了浣衣局后,没少遭议论,无非就是围绕着她凭什么成为王上钦点御前侍女以及她怎么来浣衣局了。

    安宛洗着衣裳,听着她们自以为很小声的议论:

    “咱局里新来的侍女好像就是那个王上钦点的御前侍女,看,就是那边那个。”

    “哎呦我的老天爷,她的脸怎么肿成那样了。”

    “肯定是犯了事被掌嘴了。”

    “你说她是犯了什么事啊,不仅掌嘴,还被赶来了浣衣局,咱浣衣局都好久没来侍女了。”

    “谁知道啊——诶小荷,你不是消息通吗,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这消息应该是没传出来,不然我不会不知道的。”

    “这到底犯了什么事啊,消息都传不出来,要不咱去问问她?”

    “你觉着人家愿意说吗?”

    “害,也是。”

    ……

    王上果然没有让她说的话传出来,毕竟这关乎王室颜面。也不知道青漓是否知道了她向王上透露了她与寺人去假山私会的事。其实青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她也可以说自己是口直心快,说话不过脑子,是无心之失,青漓看起来不是什么聪明人,应该会信她的话,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接近青漓,给她使绊。

    只是她该怎么出这浣衣局呢?得想办法尽早出去,要是出去晚了,还不知道局势会如何变化。而且浣衣这等苦差,她是一日都不想多做。

    安宛琢磨了两日,直到两日后的晚上才出现了契机。安宛出来起夜,出了茅房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她寻着声音,走到一棵树旁,定睛一看,好一幅春宫图:

    浣衣局掌浣衣衫不整,香肩外露,依偎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低下头,吸吮着她的脖颈,手还不停的在她后背游走,掌浣低声呻/吟。

    安宛一怔,这浣衣局掌浣竟然私通,还被她给碰上了。安宛往旁边退了一步,结果踩到了枯叶上,枯叶发出嘎吱的声音,惊到了那边的男女。

    掌浣警惕:“谁?”

    安宛躲在树后,不敢出声。但是转念又想现在私通被撞破的是他们,她为何要躲,不如趁机威胁他们一下。

    安宛探出身子,道:“掌浣大人,是我。”

    掌浣整理好衣服,笑到:“原来是掌浣局新来的侍女啊,大半夜不睡觉怎么在这儿啊?”

    安宛指了指茅房,道:“我就是来起个夜,谁承想不小心碰到了掌浣在这里……”

    掌浣眼神一狠,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安宛也毫不示弱:“掌浣,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弄死我之前让你身败名裂。”

    掌浣看了眼安宛后方,随即收回眼神道:“你想要什么?”

    安宛觉得自己威胁成功了,说道:“我要的不多,只要掌浣在王上面前……”(禀几句我的好话,为我求求情,让王上召我回去继续做御前侍女)

    安宛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勒住了脖子。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她背后,竟从背后偷袭,她挣扎了几下,晕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陈四华正在核对大婚宴请名单,一小寺人着急忙慌的进来禀报:“陈寺领,浣衣局出人命了。”

    陈四华皱眉,放下手中的宴请名单,道:“大婚在即,怎么这个节骨眼出人命,真晦气。”

    苌北烨没有嫔妃,后宫大大小小的事这几年都是他在管,筹备大婚他正忙着呢,这又来了这档子事,是要累死他吗?

    心里有怨归有怨,但活还得干,陈四华领了几个武寺,朝浣衣局去了。现场在浣衣局的大水池边,陈四华叫围着的人群散开,自己过去一看,心里咯噔一声。这地上躺着的竟是安宛。

    陈四华急忙将她打横抱起,快速走到了屋中,并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去。用灵力谈了一下安宛的脉,只有一口气在了。他将元气渡给安宛,但并不见好转。

    他只能将自己的妖丹逼出,给她渡自己的修为。他是一只活了两千五百年的貂妖,六年前,城郊山上,一只熊妖要剥他的貂皮给他的媳妇做衣裳,幸得苌北烨即使出手相救,他才得以活到今日。

    三年前,苌北烨在巡视饶城,文县街上,陈四华得苌北烨之命,给了那群要债的人银两,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安宛,将她扶起。安宛抬眸看他,那双眼睛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陈四华只看了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十里红妆,桃花飘落,眼前人却下遮面的团扇,眼中映入的是安宛的容颜。在梦里,他与她恩爱和睦,相守白头。有了此梦以后,他对她更是念念不忘。

    他本以为三年前的那一眼是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谁承想大选那日,那双眼睛,又出现了,他已经打算模糊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

    “安宛,你不会有事的。”

    两千五百年的修为,陈四华渡给了她将近一千年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陈四华将妖丹吸入后,满额虚汗,嘴唇已白的吓人。

    没过多久,安宛醒了,她猛的坐起,大口呼吸。

    “我还活着……太好了我还活着。”

    安宛转头,看到了虚弱的陈四华,安宛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陈四华的袖口,道:“陈寺领,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

    陈四华不顾身体的不适,安抚道:“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安宛回想着说:“昨晚我起夜,刚从茅房出来便听到奇怪的声音,我寻着声音走去,却碰到了正在和男人私通的掌浣,她先假意与我说话,她那男人绕到我身后勒住了我,我挣脱不过,晕了过去,然后睁眼时已在池中,我想往上爬,却被他们一把按住头,我呛了好多水,晕死过去。”

    安宛回忆完昨晚的事,突然意识到什么,情绪颇为激动:“陈寺领你带我走吧,我不能待在这儿,他们想杀我灭口,若被他们发现了我没有死,他们还会想办法来杀我的,陈寺领求求你,求你为我向王上求求情,让王上把我召回去吧,求求你了陈寺领。”

    安宛急出了泪,她昨晚以为就要命丧于此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她不能弄丢了。

    陈四华心疼的看着她,道:“我会说服王上把你召回去的,你且在这等着,我留下两个武寺守着你。”

    安宛感激道:“多谢陈寺领,多谢陈寺领。”

    陈四华走出屋子,对武寺说:“你们二人守着这屋子,保证安宛的安全,其他人立即逮捕浣衣局掌浣,交由刑狱司审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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