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带着柳扶风避过寺人侍女,绕到了假山后面。

    “有什么事,公子问吧。”

    “我只问一句,入宫是姑娘本愿吗?”

    青漓没想到柳扶风冒死入后宫就为了问这个,他既大费周折来问了,她若敷衍,倒是让他白冒死了。于是她将心……中所想道出:“入宫并非我本愿,但为救我所爱之人,我必须入宫。”

    柳扶风一听“所爱之人”,失落了,伤心了,道:“原来姑娘已有心悦之人。”

    青漓见他误会了,解释道:“公子误会了,我说的爱并非男女之情。”

    柳扶风闻言又开心了,高兴了:“原来如此,那姑娘救了要救的人后,会出宫吗?”

    “公子,这已问了第二句了,不过说说也没关系,待我完成我要完成的事后,我会出宫。”

    听到青漓会出宫,柳扶风眼里一亮,她既会出宫,那他还有机会。

    青漓又道:“我将心中所想告诉公子是不想让公子冒死前来却无获而归,但我所道之言关乎我的生死,希望公子替我保密。”

    柳扶风信誓旦旦:“你放心,我若说出去半个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信公子。”

    “姑娘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便传信给我,柳某在所不辞。”

    青漓颔首一笑,柳扶风告辞转身。

    柳扶风出了假山,朝种植花草的寺人侍女那里走去。

    远处跟踪他们的侍女离得有些远,只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却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眼见着种花草的奴才快种完了,她才退出去,回到了种花草的地方。

    到了那边,安宛瞥了眼柳扶风,心里盘算着什么。没错,跟踪他们的侍女正是安宛,苌北烨清早还未上朝时命陈四华带几个奴才选几棵好花好草种到凤栖宫,但这差事被安宛自告奋勇揽了下来,一是想在苌北烨面前表现自己,二是想去凤栖宫看看能不能遇见王后,她好打个关系,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谁承想她不仅见到了王后,还见到王后跟一寺人不仅有说有笑,还鬼鬼祟祟的去了假山后边,她可得好好利用她的所见所闻。

    柳扶风出了假山后,过了一会儿青漓也出去了。看到眼前新栽的花草,青漓眼前一亮。湖边的空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木槿、海棠、文心兰等等秋天开的花几乎都在这一片空地上了。草也不再局限于绿色,有些草的颜色像花一样鲜艳。

    安宛看到了青漓,上前,道:“奴参见王后。”

    青漓回神,道:“不必拘礼,我还不是王后。”

    “王后说的哪里话,您是王后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我们这些做奴的都已经把您当王后了。”安宛甜蜜蜜的笑着说。

    青漓含蓄一笑。

    安宛又道:“王后当真是得王上宠爱,今个儿天还没亮全呢,王上就命奴带着几个寺人侍女来王后宫里栽花种草,想为王后宫里多添几道风景。”

    青漓心中一暖,看来苌北烨是把她的话放心上了。道:“替我谢谢王上。”

    “好,奴定会转达王后的谢意。王后,您长得很像奴故去的妹妹,奴见您觉得亲切,以后可以常来您宫里走动吗?”

    青漓老感觉这侍女跟她搭话好像带着目的,她认出安宛了,就是昨日在长青殿对她目光不善的。昨日目光不善,今日又和和气气,怎么想都不对劲。

    青漓微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叫安宛。”

    青漓突然握住她的手,笑得甜甜地说:“安宛姐姐,我在这宫里没有什么亲近的人,我是很乐意姐姐来我宫里陪我说说话的,以后我们二人就以姐妹相称吧。”

    安宛一愣,这王后还挺自来熟,这倒也省她的事了。

    “好,青漓妹妹,以后你便是我在这宫里最亲近的人。”

    “嗯嗯。”

    她青漓可没想跟安宛亲近,她只是想看看安宛接近她是不是有目的。若有目的,且对她不利,她可及时察觉并及时止损,若无目的,多个朋友也是好的。

    花草已种完,安宛带着一行人走了。安宛停住了脚,故意等到柳扶风走来,她跟柳扶风并排走,搭话到:“寺人哥哥,你跟王后关系很好吗?”

    柳扶风瞥了她一眼,感觉她长得不像啥好人,于是说:“干你何事?”

    安宛气的咬牙,这人什么态度,待她成为了王后,一定把这贱寺大卸八块。

    柳扶风到宫门前时正好下了早朝,站在宫门外的柳扶风看到了柳知仁,呲着大牙挥着手喊道:“爹,我在这儿。”

    喊这一声引来了不少官员的关注,纷纷讨论:

    “这是哪个大人家的儿子啊?”

    “好像是丞相大人家的。”

    “年轻真好啊,有活力。”

    ……

    与柳知仁同行的官员道:“丞相大人,你儿子?”

    柳知仁摆了摆手,道:“我不认识。”

    他嫌丢人,就直接无视柳扶风,掠过他走了。

    柳扶风看到他爹不理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挽起他爹的手臂,道:“爹你等等我,你儿子还在后面呢。”

    柳知仁心里只有:丢脸,太丢脸了,这儿子真丢人。

    同行官员笑着恭维道:“令郎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啊。”

    柳知仁震惊的看着同行官员,道:“他风度翩翩?老李你没事吧,没词别硬整。”

    李大人道:“诶,丞相大人怎么如此贬低自家公子啊,我看令郎就很优秀。”

    柳扶风听到有人夸他,洋洋自得,道:“还是李伯有眼光,不像我爹,天天就知道骂我。”

    柳知仁直接加快脚步,他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凤栖宫,青漓已用完早膳,礼仪婆子来了。

    婆子很严厉,但也很耐心,加之青漓先前已看过宫廷礼仪大全,以及她学什么都快的本领,只一天她就都学得差不多了。青漓是礼仪婆子带过的学得最快的妃子。礼仪婆子很少夸人,但她真忍不住夸她:“王后真是聪慧过人,别人学五日都不一定都学会的东西,王后一天就学会了,当真叫老奴佩服。”

    “婆婆谬赞。”

    晚膳时间,长青宫内,正在布菜的安宛装作不知道苌北烨在里间,壮着胆子与旁边的侍女聊到:“我今日去凤栖宫,看到王后跟一个寺人有说有笑的,还去了假山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

    侍女布菜时是不能说话的,安宛旁边的侍女一边朝里间看一边一个劲给她递眼色,让她别讲话,但她跟看不见似的,继续说到:“我还听说前些年在各宫假山后面都抓到不少……”

    “私通”二字还未说出,只听得里间的苌北烨说:“陈四华,去割了她的舌头。”

    安宛闻言懵了,她之所以敢知法犯法,是因为在掌侍局听其他侍女说王上待下人亲和,一般下人第一次犯错且错误不是很大的话,王上不会罚的太重。她也是第一次犯,怎么到了她这就要割舌头了。

    她忙跪下说:“王上,奴不知圣驾在此,扰了王上清净是奴该死,但求王上念在奴初来乍到不知礼数且又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不要割了奴的舌头,奴以后会谨遵规矩,再不犯了。”割了她的舌头她以后还怎么唱曲儿勾引苌北烨。

    苌北烨从里间出来,道:“孤不喜乱嚼舌根的下人,你既是初犯,孤便暂且留着你的舌头,只是你犯了错,也该让你长长记性,来人,把安宛押出去,掌嘴三十,逐去浣衣局。”

    安宛身体颤抖着说:“多谢王上宽恕,多谢王上宽恕。”

    武寺将安宛押了出去。安宛抬眼时看到了苌北烨阴沉的脸,突然就想明白苌北烨为何反常了,苌北烨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哪个男人被戴绿帽子心里会舒畅?心里不舒畅自然要发泄。

    安宛内心得逞一笑。只是逐去了浣衣局就没办法见到苌北烨了,她还怎么上位,得想个法子赶紧回来。

    待安宛出去后,苌北烨对着另一个跪着的侍女说:“安宛的话你若透露出半个字,下场只会比她更惨。”毕竟此事若传出,损害的不只有王室颜面,还有青漓的清誉。

    “奴明白,奴绝不会透出半字。”

    “下去吧。”

    “是。”

    苌北烨坐在膳桌旁,表面云淡风轻,筷子却都拿反了。

    陈四华提醒道:“王上,筷子反了。”

    苌北烨一回神,赶忙将筷子正了过来。

    陈四华看穿了苌北烨的心思,道:“王上,您要是心里有疑,就让奴去查查吧。”

    苌北烨嘴硬:“孤何时有疑了?”

    陈四华只是笑笑,看破不说破,道:“行行行,王上无疑,奴有些困了,先去歇息了。”陈四华话落就抬腿走。

    然后只听得:“等等,你当如何查?”

    陈四华一勾唇,转头道:“奴自有办法。”

    说着便消失了。

    陈四华出现在凤栖宫假山后面。对着一朵花施展唤灵术。随后一只花灵从花里飞出。

    花灵睡眼朦胧地看着陈四华,用软软糯糯地声音问到:“貂哥哥唤我何事?”

    “小花灵,你白日有没有见到一男一女来这儿。”

    小花灵还没睡醒就被陈四华叫起来了,此刻脑子一片混沌,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好像是有一男一女来这边。”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小花灵此刻已困得不行了,直接将记忆抽了出来,然后道:“你自己看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落便钻入了花蕊里。

    陈四华把小花灵的记忆珠收到袖中,回了长青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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