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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姐

    纪玢誉亲自为她上演了一出有仇必报大快人心的好戏。

    朱雀门敛宗弟子无一不是精锐,直捣白虎门千秋堂,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千秋堂堂主封韶光连井梧三招都接不住,当即溃败而逃。

    纪玢誉毫不费力地踢飞地上一柄长剑,正正刺穿李成胸膛,才逃出半步的李成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穿胸而过的剑尖,两腿一软,便就跪了下去。

    纪玢誉摇着扇子缓缓上前,语气森严:“既知她分属朱雀门敛宗,乃是本宗主的近身护卫,你怎么敢对她下手?”

    李成艰难地喘息着,眼看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竟连求恕的机会都没有。

    纪玢誉瞧向柳云:“如何处置,由你定夺。”

    其实柳云想说,他这不都快死了吗,还能怎么定夺,难不成把他救活再折磨至死,还是死后鞭尸?

    柳云道:“不必处置了,就让他这么死了吧。”

    纪玢誉淡然望远,目光落在被数柄长剑封堵在角落里的何哲钦身上。说来井梧只是随意运起落剑飞刺而去,竟就架构出这么一幅极具艺术性的八剑图,将何哲钦的出逃路径全然封禁,实不愧为从不留手的江湖顶尖高手。

    何哲钦吓得面无人色,胆战心惊却不敢颤抖得幅度太大以免被剑刃割伤皮肉,唯有遥遥告饶道:“宗主大人明鉴,小人由始至终不曾有过伤及柳云姑娘性命之心,小人只是误听李成谗言唆使以为有利可图才将她抓来。这一切都是李成在背后搞鬼,李成才是罪魁祸首,小人一时利欲熏心,实在悔不当初啊。”

    纪玢誉掸了掸衣袖上的灰,仍是对柳云道:“你觉着怎么出气怎么来。”

    柳云不觉失笑:“属下右臂已半废,怎好再气坏身子,自是早就不气了。”

    纪玢誉稍稍转身道:“那便杀了。”他折扇一挥,插在李成身体里的剑竟连剑柄都从中穿过,生生捅出一个碗大的血口,如飞瀑般鲜血直流。

    柳云脸色一白,眼瞅着李成僵硬倒地,心里却说不上是何滋味,但确是有几分轻松。

    李成两眼充斥着怨毒与极度的不甘,干瘪的双唇奋力开合,吐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你这贱婢…恩将仇报,必不得善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随后便咽了气。

    纪玢誉好整以暇道:“听闻猫捉老鼠必得要玩弄尽兴才吞而食之,好比那边那位吓破了胆的何香主,那般魂不附体而又求生不能,观之才叫人舒心畅快。如此给他了断已是恩德,岂料此人临到终了还倒打一耙不知感恩,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说实不相符,足可见其已不配称之为人。”

    柳云笑道:“宗主所言甚是,属下深以为然。”

    李成那咒骂之言,她只当耳旁风吹过就过,委实懒得理会,但纪玢誉这番隐含开解的话,仍然使她感到宽心。

    纪玢誉亦笑了笑道:“那么接下来…”他目光再度移向何哲钦,身子微一动,何哲钦便大吼道:“是玄武门少主之意!”

    他话音刚落,一支暗箭便正中他眉心。

    纪玢誉立时望向彼端,飞快地追了出去。

    柳云最后看了眼懵然坠地的何哲钦,到底他曾真正帮过她,可事出突然,非她本意。

    井梧紧随纪玢誉身后,纪元徽也携起柳云的手道:“我们也出去吧。”

    柳云点点头,随众人飞奔出千秋堂大门,只见纪玢誉正面相对,抬眸望向半空中。柳云随纪元徽去到纪玢誉身后,才发觉有两名黑袍人正伫立于屋脊之上。

    其中一人道:“纪玢誉,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纪玢誉气定神闲道:“我一贯如此,二位岂是今日方知。”

    纪元徽在柳云身旁极小声道:“阎罗,禹奚歌。”

    柳云心头一跳,暗自猜想说话之人应是阎罗,则另一个便是白虎门下第一高手,青莲堂堂主禹奚歌。

    那人怒道:“你当真要挑起两门事端?”

    纪玢誉哂笑一声,道:“难不成这些年来朱雀白虎一直是在和睦相处?”

    那人飞身直下,井梧冲天而起,眨眼间与之过了三招。另一人蓦然冲刺而来,纪玢誉立刻飞跃而去,与之交了回手。

    月色光华,像是绽开的烟火定格在消逝的前一刻,虽非最灿烂之时,却依然璀璨夺目。纪玢誉气场全开,威风凛凛,宛若天神附体,可在呼吸之间便败北而归。

    “小叔。”纪元徽急忙接下了他。

    哪怕是在林间茶坊外,柳云也未曾见过他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分明的血迹洒落在他崭新的浅青色外衫上,像是他眼里的红血丝骤然暴涨了成百上千倍。

    柳云不禁失神:“宗主。”

    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将纪玢誉伤成这样,看来那另一人果真是禹奚歌无疑了。

    井梧狂叫一声一拳打退阎罗,硬抗下禹奚歌随之而来的一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纪玢誉身边:“宗主。”

    纪玢誉艰难地提起一口气:“快走。”

    井梧立时以手势为号,令门众撤退,他则背上纪玢誉飞快奔回府上。柳云与纪元徽亦拔腿就跑,幸而禹奚歌及阎罗并未追来。

    一进府门,梅卉裳便一脸幸灾乐祸地走来:“怎么,出事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柳云黯然道:“打输了。”

    梅卉裳笑得丝毫不加掩饰:“不是吧,堂堂朱雀门敛宗宗主,连白虎门下一喽啰都打不赢?”

    柳云道:“不是什么小人物,是禹奚歌。”

    梅卉裳这才敛了笑意:“这倒难怪了。”

    纪元徽忙道:“请问夫人,冉神医现在何处?”

    梅卉裳瞄他一眼:“大约在药房里鼓弄药材,你去请他便是。”

    纪元徽道了声谢,又向柳云知会一声,赶忙去了。

    柳云瞧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心下委实愧疚,却听梅卉裳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这时候不上赶着献殷勤,还等到何时呢?”

    柳云以为梅卉裳言下所指是她,越发自责:“我真是个罪人。”

    梅卉裳讶异道:“你一无名小卒,怎担得起罪人之名。”

    柳云叹道:“我觉得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命运总要针对我?也许我不该掺和到这些江湖事中,我好像与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世事的走向仿佛因我而改变,却从来不是我所期盼的结局。”

    梅卉裳怔了一怔,忽扑哧一笑道:“你是吃药吃傻了还是睡觉睡傻了,说的什么鬼话?那纪玢誉为你出头,也是挽回自己的颜面,而今他技不如人,败在禹奚歌手里,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与你有何干系?”

    柳云郁郁不乐道:“我就是有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感。”

    梅卉裳笑呵呵道:“先我以为你是个乐天安命之人,怎么如今变得这般心灰意懒,怨天怨地了。”

    柳云抬起虚弱无力的右手,如被砍下的残肢般五指蜷曲:“我不过是希望能有自保之力罢了,可在我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的时候,我以为就要成真的时候,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可能还不如最开始的时候。从来我想要的,都得不到,于他人而言不费吹灰之力之事,于我却是千难万难。可纵使我不畏艰辛咬牙克服一次次难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早就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乎了,可当真是我不想要不在乎吗?不是,是我深知不可得,又何必一再饱受希望落空的打击。”

    梅卉裳神色微凝,仍含笑道:“可这一次失去,你还是如此在意。”

    柳云苦笑望天:“到底是我没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啊。”

    梅卉裳淡淡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柳云将眼中的泪倒了回去,真心诚意向她道:“对不起梅姐姐,冉神医极尽所能地救治我,保住我这只手。我无以为报,却还向你倒苦水,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梅卉裳沉吟片刻,再笑道:“左不过练了一个来月,废就废了,何足为惜。”

    柳云努力了半天,好容易倒回去的泪顷刻间落下:“可我再也练不成了。”

    梅卉裳引着她慢慢往前走:“你几时变得这样变扭了,所谓自保之力,并不限于自身武力,亦可是个人魅力,你难道连这一层都想不到?”

    柳云顿了顿道:“梅姐姐的意思是…”

    道旁枝叶低垂,梅卉裳伸手拨开:“若有人视你如命,情愿守护你一生一世,你又何须亲自上阵,遇到何事躲他后头不就好了?”

    柳云脱口道:“可我不想依赖他人。”

    梅卉裳侧过身子,玉指在她脑袋上稍用力地点了一下:“所以我说你变得越发变扭想不开了,你又不是活在一座孤岛上,哪能事事都只靠自己。况且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就比如诗序论武功也在末流,可他医术高明,何需因己之短而自惭形秽。若生事端,我必定站出来保护他;若在平日里,自是他对我颇多照顾,更无比精细地为我调理身子…”说到这里,她竟脸红了红。

    柳云反应得飞快:“梅姐姐,你是不是…有喜了?”

    梅卉裳白璧无瑕的脸上堆着藏不住的笑意:“你倒机灵。”

    柳云立刻停下脚步,携起她双手道:“恭喜梅姐姐如愿以偿。”

    梅卉裳笑不拢嘴道:“行了,这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不必太过惊讶。”

    柳云眼里再度盈满了泪:“真的太恭喜你了,梅姐姐。”

    梅卉裳刚一抬手,柳云眼里的泪就滴落下来,梅卉裳恰好为她拭去泪痕:“瞧你这么一口一个梅姐姐的喊着我,还哭唧唧可怜巴巴的,就听我一句劝,武功没了就没了,别瞎琢磨自怨自艾,且不说从头开始也无妨,再者说来能得一人终身相护,那也是你的本事啊。这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要指着他过活,世上人那么多,没了他还多的是别个,又不是非他不可,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柳云自个儿也抹了把脸:“我明白了,梅姐姐,谢谢你。”

    梅卉裳不免欣慰地笑道:“知道什么该听就好,明日我便给你弄本左手剑谱来,虽则你惯用手不是左手,加之资质一般,要有所成恐非易事,但你若实在想提升武力,坚持练个三年五载的,也总能有所进益。”

    柳云垂眸一笑道:“那便多谢梅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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