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错

    观景台上风平浪静,四周无人。林念后退着倚到玻璃门边,想躲开韩恒。

    林念压下心里的厌恶,淡声说:“韩总知道今天是谁带我来的吗?您来找我,不太合适吧?”

    “略有耳闻。”韩恒松了松领带,眼里轻蔑,“柏家唯一的儿子,他再喜欢你,能娶你吗?我当初可是愿意为了你离婚。”

    林念顿时脊背发麻,升起一股恶寒。

    初次见面,韩恒去《星芒》后台探班,她只知道对方是韩芸的父亲,不知道他是投资方之一,便礼貌笑着说:韩叔叔好。

    从港城酒店逃离,她当晚就买了机票,在机场睡了一夜,赶最早的飞机回到虹城。

    她质问田荣为何出卖她,却换来男经纪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人家韩总说你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笑得特别好看,嗓子也甜得腻人。别人都叫他韩总,只有你故意叫得特别亲,还喊叔叔。”

    田荣点了根烟,云遮雾绕地吐出一口,呛得她鼻酸。

    “我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几年,什么没见过,你跟我装什么纯情呢?他都被你勾引得五迷三道,愿意为了你离婚了,你还敢说你没有主动?下次韩总来找你,你也照样得去!”

    林念震惊至极,被绝望淹没。

    公司跟她签了五年的合约,解约金是天价。

    她不知能逃到哪里,该找谁求救。田荣知道她的地址,她不敢回自己家,只能躲到徐檬檬家里,关了几天几夜没敢出门。

    不出几天,公司的另一位经纪人于薇听说了这件事,主动向公司申请,将林念从田荣手中接管了过来。

    于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经纪人的身份,约韩恒吃了顿饭。

    林念不知于薇用了什么说辞,才哄得韩恒放过她。

    只知道于薇当晚喝了不少酒,回来脸色依旧冷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淡淡对她说:“我手底下的艺人,要是自己愿意,想爬谁的床,我都会替她牵线。但如果是被人强迫的,我也第一个不答应。”

    后来,林念的资源一切正常,韩恒再没来骚扰她。

    她记着恩情,从此就算不认同于薇的炒作手段,也默默忍了。

    韩恒皮笑肉不笑,又凑近了一步:“难怪当初看不上我,原来是喜欢年轻的,帅的。一个小明星还挑人伺候,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林念按不住本能的恐惧,却忽然不想再虚与委蛇。

    “韩总,你生意上要仰仗柏家,长相普通,身材发福,年纪又大,连女儿都跟我同辈了……到底拿什么和柏老师比啊?”

    韩恒猝不及防,被她戳中了自尊的痛点:“你一个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你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对你笑过吗?我嘴毒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林念弯起嘴角,绽放出明艳动人的光彩,“你怎么不喜欢了呢?”

    韩恒脸色青白,几乎说不出话来。显然顾忌着柏攸,不敢真的对她上手。

    林念抓着观景台的栏杆,手藏在背后,掩住紧张。

    是柏攸给了她底气,让她不再忍受无端的骚扰。

    在真正的危机面前,那点赌气和不愉快,显得微不足道。

    她格外地想见他。

    忽然,柏攸真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推开玻璃门,来到观景台上。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是看到柏攸身边的韩芸,脸上的笑意凝固,突然没有了底气。

    韩芸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

    他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林念想也没想,快步跑到柏攸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险些把他的西装袖子扯开。

    “老师……”她颤声扑进他怀里,“救我。”

    其实,她没有那么害怕。演出恐惧到极点的可怜模样,只是想将自己和韩恒的关系,撇得再干净一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知韩恒私下在圈子里怎么编排她。

    或许,在她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早就注定名声烂透,守在自己心间的原则,无人问津,也无人相信。

    可心底有一点火苗还未熄灭。

    她将那天晚上的遭遇,瞒了柏攸两年。在他失望的眼神中,在百口莫辩的委屈里,忍下一次次活动后台擦肩而过,对面不识的煎熬。

    不过是盼着她最在乎的人,能信她有清白的底线。不会为了利益,连身体和尊严都赔进去。

    柏攸忽然一把揽过她,好像要把她揉碎在坚实的怀抱里,手指没入她乌黑柔然的发间。

    “别怕。”

    嗓音凛冽,令人安宁。

    林念如释重负。

    “林念?”韩芸表情凝住,声音几近尖锐,“你装什么纯情?”

    韩恒见了柏攸,嚣张气焰收敛,却还是禁不住,升起阴暗的念头。

    他生意场上处处只能听命于柏颂,连见了他的儿子都得恭维赔笑。

    就算不敢得罪人,能膈应一下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也是好的。

    “小柏总,你可别被她骗了感情。她跟我的时候,也装出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圈子里更干净更听话的女明星有得是,我玩过的人,你就别碰了,多脏啊。”

    霎时间,林念浑身颤抖,仿佛一记耳光扇在脸上,疼得火辣。

    全场四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弱势。

    明明是在污蔑她的清白,可是话语权在韩恒手中,他想说什么,柏攸会信什么,都由不得她做主。

    柏攸突然低头说道:“我站在你这边。”

    他话语轻柔和缓,勾起她的依赖和眷恋。

    她想躲在柏攸丰满的羽翼背后,繁茂的树荫之下,像一株小花躲过毒辣的烈阳和狂暴的风雨。

    林念用力抱紧了他:“老师,我不跟你赌气了,别放我一个人。”

    这种时候,柏攸心里柔软与酸涩交织,明知她在害怕,竟有一丝窃喜,因她的依偎和亲近而生。

    很快便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缓缓抬头,泠然一笑,魅惑如修罗艳鬼。

    韩恒和韩芸都看得愣神片刻,冷汗直流。

    “韩家打入时尚圈靠的是谁?帮你撑住资金链的又是谁?你现在告诉我,你动过我的人?”

    韩恒慌了:“小柏总,有事好商量,我们两家的交情,为了一个女人实在是不值得……”

    “谁说我要亲自动手了?”柏攸只是淡淡一笑,“韩恒,父亲最恨身边有人脱离他的掌控。你们在港城都动了什么手脚,他想必很乐意知道。”

    韩恒也以为柏攸早就荒废当初商圈人人称羡的天赋,只等着继承家业。

    可是韩家借着柏家的人脉和资金,瞒着柏颂悄悄牟利,柏攸是怎么知道的?

    他半只脚在娱乐圈,看似与世无争,却手眼通天,比韩恒想得更深沉,更敏锐,更看不透。

    韩芸听出不对劲,猝然慌张,手忙脚乱地挽救:“攸哥,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还偏袒她?!”

    柏攸不理会,揽过林念的肩膀,转身离去。

    游轮宴会厅内的人不知内情,只看到两人亲昵的姿态,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小声惊呼。

    林念不安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问太多。”

    他会将韩家在港城的小动作,直接告诉控制欲极强的柏颂。

    柏颂受不了身边人背叛,必然会和韩家割开利益。没有柏家支撑的韩家,很快就会出问题。

    让他们父辈慢慢去斗,哪怕斗得两败俱伤,他都不必参与。

    解释起来太复杂,还会让林念害怕他的手段。

    林念肩膀微颤,柏攸察觉到她的不安,低声说:“你想知道的话,过两天关注一下热搜就好了。”

    她懵懂点头:“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只是因为韩恒在游轮上说了她几句,柏攸就要对付韩家?

    她自认没有重要到能够影响到两家的合作。

    柏攸神色沉郁,冷声说:“跟你受的苦比起来,这点惩罚还算轻的。”

    林念怕柏攸真信了韩恒乱七八糟的秽语,迫不及待地想解释得更清楚一些,颤声说:“我没有勾引他。”

    柏攸揉了揉她乌软的头发,轻声说:“我知道。”

    想想便能知道韩芸的话漏洞百出。

    就算真要靠这种手段上位……当初林念和柏攸最亲近,怎么会选择勾引韩恒?

    未免低估了她的头脑和野心。

    林念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抽噎道:“他说他喜欢我,是因为我对他笑,因为我对他说话好听。可是,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嗓子……”

    她眼眶红红的,抬头凝视时,攫住了他全部的视线和呼吸。

    “我只是对他礼貌了一点而已……我做错了吗?”

    一想到韩恒那双贪婪的脏手碰过她,柏攸心里痛得发紧。

    自己没看护好的珍宝,转眼被别人摔碎。

    他掌心轻轻拍在她的后背,涩哑的嗓音带着微妙的颤抖:“对不起,老师来晚了。”

    林念终于缓缓安心。

    他没有表现得介意,看来是相信她和韩恒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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