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念停顿半天，两行银线似的泪先流了下来，“不相信我，就别问我。”
柏攸垂眸问：“你什么都瞒着我，我要信什么？”
林念恍然发觉，自己对他的期待，比别人都要高许多。柏攸的怀疑，也比别人的揣测，更让她难过。
她不说话，柏攸轻拍她的后背，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怎么还是那么倔？”
林念轻扯唇角：“如果我真的勾引过别人，你会怎么对我？”
柏攸顿了顿，短暂的时间里，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他分明还记得，录《旅游吧》的时候，她也想过要勾引他。
两年时间弹指磨去她的光彩，她身上令他难忘的纯真和鲜活早已面目全非，变得内敛怯懦。
“如果是真的……”
微妙的界限在他的思绪里跳跃。柏攸顿了顿，沉默的几秒时光，将两人都拖得无限煎熬。
“我不仅勾引过别人，我还勾引过你呢。”林念已不敢再听他的答案，竖起浑身的防备，嘲弄地说着气话，“不信你去问《星芒》的所有学员，她们都是那么说的……”
她过去的这道伤疤，因他而起。被造谣勾引导师，集体霸凌，关在浴室里的绝望无助，早已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柏攸再也听不下去，理智撕扯，败给酸涩的眷恋。
他柔和低哑的嗓音在狭小的房间里荡开：“如果是真的，我就把你看住，省得你去招惹乱七八糟的人。”
林念眼前的希望一点点磨灭。
其实她想听的不过是一句“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偏偏要问“是谁”，偏偏要认真思索如何处置她。
“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
林念在哽咽里缩着肩膀。
下意识的渴望，总是贪得无厌，遥不可及。她竟然盼着这个最厌恶她，对她误解最深的人，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可他还是那个公平理智的柏老师，如果看不到证据，不可能没有一丝犹豫，就站在她这一边。
她想要的绝对信任，他偏偏给不了。
柏攸忽然抱住她，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着胸腔有力的心跳。
“我只是舍不得不管你。”
即使她曾利欲熏心到自甘堕落，他也不敢让她再离开他的视线片刻，在别人的欺凌和诱惑里，彻底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浸透。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等你想说的那天。”柏攸安抚地摸了摸她后脑的柔发，“我们回去。”
林念轻声说：“我不想再见韩芸了。”
耳上一左一右的蝴蝶坠饰，在走廊明亮的灯光里相互映衬。
她的眼神格外脆弱，让他整颗心都慢慢化了。
柏攸不受控地想，经历这么多，她喜欢的那个人，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废物得很。
还不是要他亲自来保护她？
一闪而过的念头，压在唇边，没说出口。
“林念，我再问你一次。”唱过情歌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如魔咒一般蛊惑，“要不要做我的人？”
林念蓦然抬头，惊恐地问道：“你看上我了？”
柏攸：“……”
一瞬间，他胸腔闷痛，似有暗火灼烧，想笑又笑不出。
“假的，想保护你而已。”
“保护我，为什么一定要困住我？”林念剪水的眼眸微凝，清澈明亮，声调转了转，甜得几乎能拧出蜜糖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我还怎么找男朋友？”
酥骨的甜嗓回荡在耳边。
笼在柏攸四周柔和温馨的光泽，随着嘴角浅淡笑容垂下，泡沫般消散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想要。”他嗓音微冷，目光雪亮，“跟我炒CP，还想着谈恋爱。”
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有权有势，可以攀附利用的对象。
单纯的营业关系，利益资源，只能短暂留不住她。
利用完他的热度，她只会迫不及待地离开，奔向她喜欢的人的怀抱。
“你都不信我，我怎么信你不会害我？”林念轻声说着，起身欲走。
柏攸脚步跟上，手臂将她圈在怀里。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他语调意味深浓，用温和优雅的胁迫，让她自乱阵脚。
街道上灯火通明，挤满了等待着自家偶像下班的粉丝们。
“外面都是镜头。”她挣扎了一下，“宴会还没结束，现在两个人一起出去，也太高调了。”
“我倒是觉得，我还不够高调，连韩芸都敢欺负你。”
林念茫然无措，只觉得字句里有危险而烫人的温度，悄无声息，又将她圈在他的领地里。
港城夏夜露重，风里都带着湿热的味道，将她整个人压得闷闷的。
林念想端起谈判姿态，可在男人强烈的压迫感下，她的嗓音一点气势都没有。
“我，我可以考虑，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永远不动心？”柏攸眼里流露着明显的不悦，“我给不了这种承诺。”
“……谁要你答应这个了？”林念气恼不止，“你之前说过不会乱碰我，还算数吗？”
“你又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柏攸嘴角勾起淡淡的无奈，“当然算数。”
林念明显松了口气，肩膀垂下的弧度，神情松弛的样子，刺痛了他。
早知自己舍不下，他就该把人一直圈在自己身边。
不该等到今天。
等她对他比陌生人还防备生疏。
在他视线看不到的角落里，爱上别人。
***
狗仔拍到两个人早早从晚宴一同离场。
柏攸挽着林念的手掌，林念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还是跟他一起上了车。
若是只拍到同行，粉丝大可以说是正常的合作离场。可林念那一下动作的抗拒，反而暧昧起来。
林念盼着绯闻热度能慢慢降下去，一直刷新微博。
忽然有另一个营销号的爆料挂在热门。
视频最初发在短视频平台，又被人搬运到微博上，标题醒目，看得她一愣。
【柏攸有未婚妻，和林念的绯闻是假的。】
爆料太猛，饶是她觉得离谱，都忍不住点进去细看。
博主是专职爆料偷拍的狗仔，视频里戴着头套，把身形裹得严实，还用上变声处理，叫人猜不出身份来。
因他之前爆过几次实锤真料，粉丝量极其可观，影响力也很大。
博主振振有词地说：【柏攸的未婚妻也出道了，算圈内人。她是柏总早就相中的，两家有生意上的合作来往。】
【柏攸和林念逢场作戏炒CP，是为了保护未婚妻的身份。】
【人家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林念的家境出身远远比不上，最多只能算是个挡箭牌。】
还有人问这个博主细节，博主都一一回复。
这种爆料，越是编得神神叨叨，越是有很多人信。看到最后，连林念也半信半疑了起来。
爆料热度越来越高，无形之中救她一命，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
没人在意林念是否炒作，都在猜测柏攸未婚妻的身份。
柏攸那么强势地要求要和她假扮情侣，不可能自己买营销号，打破绯闻。
难道是真料？
让别人误会他们在一起，对柏攸的事业和名声，没有任何好处。柏攸还要白白给她蹭热度，图什么？
如果柏攸有未婚妻，但两人不能暴露身份关系。找个圈内的“女朋友”来转移注意力，合情合理。
比虚无缥缈的保护可信得多。
想法浮起，林念有些坐不住，迫切地想问清楚。拿起手机时，指尖发烫，冲动盖过了谨慎，直接把短视频上的爆料分享过去。
林念：【是真的吗？】
过了一会儿，柏攸竟然直接打了电话过来，仿佛打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嘲弄：“这你也信？”
“如果是真的，以后你和未婚妻被拍到，别人说我插足感情怎么办？”
周越的出轨风波历历在目，她绝不能再给自己今后的名声埋雷。
“说你什么好。”电话那头，柏攸气得笑了一声，“我会害你吗？”
“会。”
柏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