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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人物大改,先去看22&23哦~~
不然不连贯滴<hr size=1 />
</div> 在蓬莱洲又呆了五六天,这场声势浩大的招婿宴终于快开始了。自从那晚之后,阿烿再没见过珩光。日头好的时候她便搬出躺椅,在里晒晒太阳,人也懒懒散散的不想说话。新来的凤族侍卫和丫鬟私下里议论过好几次,说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哑巴,阿烿把头蒙在锦被里也权当听不见。
若不是凤翊宸每天黄昏时刻偷偷摸摸地来,今天捎个珠钗灵宝,明天端来盘精致小点心,她的日子仅仅是一日复一日的没什么新意。
阿烿应付不来人多的场合,想着在凤翊宸生辰开席之前来得稍晚一些,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就好。她一只脚刚踏过门槛,只听见坐在主位左侧的凤翊宸从前来贺寿的人堆缝隙中一眼瞄到了自己。
“阿烿——”凤翊宸像一只灵巧的蝴蝶,翩然飞过来。她今天穿着一身雪白缀银线金珠的纱裙,动静之间映出莹莹微光,颇具新意。
“我好看吗?”她提着裙子在阿烿面前转了一圈。
“公主自然是最好看的。”
“对了,你还没见过我父王吧,”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件重要的事情,拽着阿烿径直走向主位,“父王,这就是我说的,仙子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有压低的感叹声。这种备受关注的感觉不太妙,但阿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凤翊宸感受到她的局促和手心的微汗,小声说道:“怕什么,你这么美。”
阿烿听完忍俊不禁,倒也没那么紧张了,抬眼却猝不及防撞上了坐于主位的珩光的视线。
几天不见,他消瘦了一些,原本量体裁制的外袍都宽大了不少。
珩光的地位比凤主尊崇,依照规矩首先要给他行礼。阿烿垂下眼睑依然能感受到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冷漠又炙热。
自己今天或许不应该出现在这。阿烿悄悄叹了口气。
长垣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太搭理自己。凤主倒是很热情,尤其是听说自己是来自朝暮星府之后,高兴地合不拢嘴,连连说着就是缘分。
“你发什么愣呢?”凤翊宸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阿烿,见她对着歌舞发呆,“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难不成这里有你心上人么?”
她环顾四周,掩唇在阿烿的耳边小声问道:“是不是在我父王旁边那人?我瞧他一直在偷偷望你。”
阿烿疑惑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斜着身子往凤主身旁的位置看去。不断有仙家去拜会珩光,他来者不拒,酒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双颊微红眼神飘忽,但半点也不曾正视这边。而凤主另一侧的长垣则是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那眼神很显然是觉得阿烿丢了朝暮星府的颜面。她忙不迭的直起身子,理了理仪容。
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他哪里是在偷偷望着我,明明是朝我扎刀子呢。可不要胡说,他生气起来真的很吓人。”阿烿试图捂住凤翊宸的嘴,这话可不兴说。
“怎么会呢,他看着你的时候明明很温柔,不过也确实有些侵略性。”凤翊宸不以为然地把她的手从嘴上扒拉下来。
阿烿扶额,怎么自己的朋友都对长垣报有脱离实际的认知呢?
凤翊宸从袖管里掏出了一柄巴掌大的铜镜,将两边的鬓发仔细理顺:“都把我编了许久的发髻按松了。”
“公主,你已经很美了,有人一会见了都要看呆了不可。”阿烿一句戳破少女心思,揶揄道。
“明朗,应该快到了吧。”华服少女搁置下铜镜,捂住突突跳动的心,殷切地朝殿外来往的身影张望。
“西海龙宫四皇子到,携贺礼夜明珠五百颗。”
“灵墟首徒到,携贺礼……”
“……”
阿烿眼见着一波又一波的宾客前来拜会凤主,凤翊宸陪同着脸都要笑僵了,说的话都开始颠三倒四。
吉时到了,来自五湖四海有请柬的仙家都到齐落座。凤翊宸有些心不在焉,明朗也太慢了吧,他明明从不曾迟到。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隔着珠歌翠舞,凤翊宸贴身侍婢立夏匆匆忙忙闯了进来,好像害怕什么。
阿烿并不知道立夏一大早就被安排去宫外接应明朗,转头看向身边的凤翊宸,只见她面色忧疑地攥紧了衣袍。
立夏踉踉跄跄地朝着她们的方向跑来,却被两名身着重武的侍卫拦在门外。
隐约感觉事情不对,阿烿用口型无声地询问,或许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明朗出事了,”公主勉强平复心绪,“他从不失约的。”
“那我与你同去。”
“好。”凤翊宸轻轻点头,生怕摇碎泪意在众人面前失态。她的手心冰凉,渗出微微汗意。
她心思不宁,走路险些摔跤,被阿烿搀扶住从侧门离开。
“公主恕罪,”旁边的立夏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只说:“明朗世子进了洲上浑身脱水,现出了原身。医官说,医官说……”
“说什么?”凤翊宸急切问道,“你起来回话。”
“医官说,是中毒。十二个时辰内唯有天界纯净源头之水才能解毒。”
“如果,过了十二个时辰,会怎样?”凤翊宸揪着的绢帕早已皱成一团,“因为什么中毒,查出来了吗?”
“奴婢,奴婢不知。”立夏蜷缩在地,抖如筛糠。
看着立夏被吓成这副模样,公主心知她也说不出什么了,转头询问道:“阿烿,天界源头之水是什么?”
“我只在书中看过,只有上神之躯才能进入的温梦泉眼,其中刚刚涌流出的活水就是源头水,”阿烿偏着头思考了下,“可从未听说过还能解毒。”
“翊儿。”不知何时,凤主出现在她们身后,面容和蔼地叫住凤翊宸。
她勉强笑笑,匆匆行了礼,说道:“父王,儿臣去更衣。”
“你见不到他的。”
“父王这是何意?”
闻声,凤翊宸静止在原地片刻,笑着转过身。只有阿烿知道,她强颜欢笑下是为了奋力掩饰着浑身的战栗。
“翊儿身边的婢女连这点差事都做不好,从蓬莱洲驱逐出去。”凤主并未回答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丝毫不顾念凤翊宸作为公主的体面,更别提小小婢女的苦苦求饶。
“父王惩罚儿臣便好,何必牵扯无辜之人。”凤翊宸整理裙摆完毕直直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等待凤主的雷霆之怒。
“不懂得规劝你,这是她们做下人的无能,蓬莱洲从不需要无能的人。”
“那明朗呢?”凤翊宸猛地抬头,眼里凝着一汪泪水,万年来第一次开口顶撞凤主,“他从未做错过什么,父王几乎要了鲛人全族性命,难道不是专权无道吗?”
凤主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面上几乎挂不住,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凤主,不可,”阿烿出手拦下凤主高高举起的右手,“宾客还在大殿等您。”
本来就是家事,何况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真的很不适宜阿烿再呆下去了,可她还是选择厚着脸皮留下来。
阿烿,别走。
因为她能听得见,这是公主的心声。
“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本王亦是看在翊儿的面子上手下留情,而你的拎不清,才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你自省,跪到想通为止。”凤主的面色变了几番,最后回归沉静与和善,撂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公主。”
“公主。”
凤翊宸紧紧咬着下唇,眼睛通红也不肯当众掉下半滴泪。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抬起头回应。
迎着天光,眼前人精致的面庞氤氲着一团明澈之气。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
“阿烿,你就是个冒牌神仙,”她心里难过,嘴上还在逗趣,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好保佑我的。”
“你决定好了?”
“我不嫁明朗了,这条路太难。”她笑得没心没肺,好像还是从前那个公主做派。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
短短片刻,她想通了所有,为何明朗无缘无故的中毒,上次从云崖跑出蓬莱洲为何畅通无阻,为何立夏对医官的判断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出全部。
父王的请柬是按人数定制的,不可能单单剩下一张还恰好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毒火淬炼出的凤凰羽,对鲛人来说是要命的东西,触之深入骨髓。
这出请君入瓮,果真是精妙至极,毒辣至极。
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的天真,认为王室婚姻可以自己争取;是自己的天真,将灾祸带给鲛人族,却没有能力保护;是自己的天真,差点害死明朗。
“并不是你的错。”阿烿柔声却字字铿锵。目睹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心中也能猜到七八。原本以为无忧无虑的公主能拥有所有想要的,却在为得到的一切——地位和权利支付代价。和万千生灵一样,没得选。
“好啦,父王为我相中的亲事,自然是顶好的,再说不情愿就矫情了,”听到她的安慰,凤翊宸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明朗本就是自由的,他能好好的,比跟我在一起还让我开心。”
只是有些遗憾,再也没有自由了。公主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