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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一

    花行别过柳如青后,从怀中取出信物令牌,看了看日头连忙御剑下山,她到青阳城中找清池。

    来到客栈,上了二楼,花行便听到孩子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写字的声音,蚕食青叶的落笔声令气氛更加温馨静谧,花行忽地想到白岩书院的岁月,不由得嘴角轻扬。

    咚咚,花行轻轻叩着清池的房门。

    声方落,门便开了,午后的冬阳洒在清池清润的眉宇间,月白的衣衫与领口的绒毛更衬得他面容温文可亲,看到花行红扑扑的脸蛋和泛着水光的杏眼,他的耳朵微微地晕着红气。

    “猜到你这些时日会来,所以我提早给孩子们温了书,她们都在自己房里写字呢。”清池温声道。

    “听到了,她们写字的声音让我想起白岩书院的时日呢。说来感慨,我儿时听到的书声朗朗,都是男儿的声音,而此时听到的书声,竟然都是女孩们的声音,”花行走进房间,说到此处微微红了脸道,“你总是能实现我的心愿,儿时是,现在是。”

    “这些女孩们读书习字,比当年白岩书院很多公子都好上不少,女子性灵之妙,也不是所有男子都能及的。”清池含笑看着花行说道。

    听到这个“妙”字,花行想到当年自己问清池为何世间诸多寓意不良的字都是女字旁,清池说世上也有许多美好的字是女字旁,并且女子本就美好,其中就有这个“妙”字。

    许是方才和那个相思门护法打过交道,花行不由得脑海里浮现出他拈着柳枝一口一个“妙人”的风流样儿,不仅问道:“小呆子,在你看来何为妙人?”

    清池听到这两字眉眼微微一闪,似是觉得有些突兀,这并不像花行会说出口的字眼,随即恢复平静,他缓缓道:“何为妙人,要看他是何人,他面对的又是何人。世上有人觉得多才多艺是妙,也有人觉得善解人意是妙,一言以蔽之,能让你心生兴趣和欣赏的,就是妙人。我想是这样吧。”

    花行看他一本正经这么说,忽地伸出手轻轻刮了刮清池的脸颊,看着清池顿时羞红了脸,眼神一呆,用手轻轻触碰着花行碰的半边脸,她语气娇俏道:“那在我这,你就是这个妙人!”

    “花行……”清池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垂下淡淡的影,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你从来不这样的,你今天怎么这般淘气?”

    花行看着清池真的害羞了,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下山前遇到了那个要和我比试的相思门弟子,他一口一个‘妙人’的,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从没听谁把这词挂在嘴上像他这般,所以就印象深刻。”

    听到相思门弟子,一口一个妙人地称赞花行,清池清水般的眼眸瞬时如滴入浓墨般,万千思绪分散纠缠,他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几分,两只手握在一起,像纠结什么似的。

    “小呆子也会玩手啊……这么大的人了,不许玩手。”花行第一次见清池这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玩,便伸手想勾开清池缠在一起的手指。

    没想到清池退了小半步,避开了花行的动作,眉眼间难得地有些火光,继而又有点懊恼,他眼睫毛颤得有些厉害,微微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向花行。

    “你……生我的气啦?”花行看他这样,不禁轻声问道。

    “我才没有生气,”清池说道,“我只是……我只是以为你的好,只有我在珍藏罢了。”

    清池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花行看他这样竟然心里有些高兴,她习惯了清池的温柔斯文,习惯了他的细心照顾,却还不曾习惯他的醋意,他的小心眼,他的患得患失。

    而她想习惯的,从来都只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一切,没想到在青阳,她才看到了他在感情里完整的情绪。

    花行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清池捕捉到那丝喜悦后有些气恼道:“看到我这样,你会不会慌……”

    “慌?为什么?我才不会!”花行知道他的意思,故意这么说,看着清池眼中的失落瞬时要溢出眼睛时,她突然凑近清池,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双手捧着他的脸道,“看到你那么在意我的心意,我不慌,我很高兴。”

    清池第一次这么近地对望着花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白皙透红的面颊和纤长的睫毛清晰地现在他的眼前,他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

    花行看着清池似启未启,微微颤动的唇瓣,犹豫了片刻后放开了手,她以为自己今天的举止有些过火,她以为自己是被那个柳如青传染的“相思症候”,她觉得今天对清池太过唐突。

    在她松开手的一瞬,清池眼睛里一丝莫名的期待渐渐黯淡下去。

    花行环住清池的腰,轻轻靠在他肩上,清池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背,就像哄孩子入睡一般。

    清池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味,花行感受着这样的气息,偶尔他的碎发拂过她的鬓角,她就像小猫一样地挠了挠鼻尖,清池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行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在昏沉的冬日午后就要感受到一丝睡意时,清池揉了揉她的脖颈轻声道:“好啦,看看我这些日子照着典籍绘制的画境吧,没有几日啦。”

    “唔……”花行揉了揉眼睛,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点了点清池的胸膛问道,“给我看看。”

    清池引着花行走到书案处,满桌案的纸张就可以看出清池这几日没少为她的试剑操心,他翻开剑谱的一页,从纷乱的纸张中拿出一个线装的册子道:“这一招便是你那日和我说的冷姑娘开场所示的‘走马引’,你从册子里找找看,看看能不能对上是哪一个。”

    花行接过册子细细看了起来,这本册子里绘了二三十招,旁白有许多注解,她很快便找到了“走马引”,运灵力在图画上轻轻一点,一个气体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用木剑演示了一招标准的动作。

    这套动作结束后,似是召唤起这具身体的机能般,花行似乎感觉自己也能做出完整的动作来了。

    “玉竹真是神器,多亏你这几日的研究,你对我真好!”花行高兴地拍了拍手,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开场的招式必须是门派典籍上的招式,月行开场的‘走马引’我自然不能再用,萧鸣惯用的‘霜寒十四州’我也是不能用的。你以为哪一式最适合我开场?”

    “开场之招无须繁杂,一旦技艺不精便给人眼花缭乱的观感,但若太过求全求稳,难免让对手轻视,此外,还须有个人的特色在其中,”清池思忖片刻,翻着那册子道,“我从这几本典籍中选出来的这二十来招,都是比较适合你风格和目前修为的招式,你可以根据自己现下的心境,和你对那位相思门弟子的印象来选择。”

    花行翻看着画册,突然看到一招名为“浑脱西河”,她蓦然想起此招气势雄浑如山,却最早为一凡间舞剑女子所创,女子拜入毒龙门后,便将此招精进为剑法供毒龙弟子学习。

    该剑法招如其名,大气雄浑,一舞剑器动四方,却又不失其最早的观赏性,有着刚柔并济的特质,时而如雄山崔巍,时而又似青山隐秀。

    若能将此招使得来势如雷霆震慑,去罢似江海凝光,便是登峰造极的境界。

    “就‘浑脱西河’最能彰显毒龙气概,又映长清堂千顷云的壮阔,最主要的是,相思门人的剑法定以缠绵清丽为主,我要来个有反差感的,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花行收起册子信心十足道。

    “你选定就好,我想比试的奥妙在精不在博,所以攻防袭守都只画了几招,时辰有限的情况下应该是够的,也能让你这几日有个充足的准备。”清池看着花行有了信心,也跟着高兴起来。

    窗外日头西沉,清池用玉竹画了新鲜的菜肴,花行把孩子们叫出来后大家其乐融融地用了晚饭。

    满桌佳肴没多久便风卷残云,看着天空渐露夜色,花行和他们作别后又御剑回到了长清堂。

    夜里的山风有些冷,花行御剑在峭壁间穿梭,一行鸽子擦肩飞过,偶尔传来悠扬笛声,花行的心情在此时舒缓了不少。

    有时候,她也会享受独处的瞬间,一些忙里偷闲,闹中取静的瞬间。

    来到山云暮所在的山群,花行在半山腰下落,她想在这林间幽径走走,想理理清仙门中的事情和比试的安排。

    “洛护法,又见着你一个人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花行背后传来,她转过身,柳如青摇曳着一袭粉衫狐毛,捻转着手中的柳枝闲闲地问候道,“看着你的背影,有些寂寥呢。”

    “欸欸,你快打住,你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夜里走走的时候吗?”花行俏眉微蹙,马上对他说道。

    柳如青双手交叉垫着头,靠在路旁一棵松树上,眼神流转着看向花行:“这门中,我除了跟我们门里的弟子说话自在些,但凡走出来哪里都是礼数,没想到这回第二次见,我们就这般随性了,洛护法果然是个妙人!”

    花行听他这么说,才猛地意识到这次他们彼此都没有见礼,然而他都这么说了,如果突然行礼又显得将人疏远起来。她思忖片刻,看着柳如青道:“夜深了,柳护法从岭南来这么冷的地方恐怕不惯,可要早些回碧云处安歇?”

    “唉……没想到你这般防着我,”柳如青似失落般幽幽叹了口气,继而又勾起调皮的笑,眼睛亮亮地看着花行道,“是不是洛护法知道了何处有高人的精妙剑法,想避开我学来,到时候好对付我啊?”

    “谁一天到晚想着对付你,你很难对付吗?自作多情。”花行哼了一声,转过头就要上去,“我得回去了,月行姐姐还在等着我呢。”

    “你家准掌门与你情同姐妹,你回去晚了她又舍不得罚你,怕什么,”柳如青有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直起身来摆弄着臂弯上的狐毛,“莫非,你做了见不得她的事儿?”

    “胡说八道!”花行语气里有些急了,不想理这个奇葩男子,迈开腿就要往上走。

    “欸——我又不会跟旁人说,你别恼,”柳如青拍了拍花行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我看啊,你是去山底下见心上人去了。”

    “你——你怎么知道?”花行有些愕然道。

    “我若是连这也看不出来,就枉作相思门的弟子了,”柳如青有些得意地偏了偏头,嘴角上扬道,“剑法上的道行,你同我或许彼此彼此,但这情爱上的道行,你跟我比,可就望尘莫及咯。”

    还未等花行开口,柳如青眨了眨眼,凑近花行耳畔问道:“是个凡间男子吧?”

    “嗯,”花行点了点头,她打量着柳如青的神色,她倒是不担心一届名门护法会背信弃义,但是她怕柳如青脸上有那日她在情宫看见的那种鄙夷的神色。

    柳如青放下扶在花行肩头的手,悠长地看着花行道:“都说毒龙门的女子孤傲难近,想来仙门男子都没几个入得了你师门姐妹的法眼,更别说凡间男子,你倒是还挺特别的……”

    “你这可是误会,”花行摇了摇头正色道,“既是孤傲之人,怎会用势利眼打量他人呢?世间之爱本就不是因为身外之物。”

    柳如青闻言眼睛一亮,似是欣赏肯定,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分外共情般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若是洛护法是我相思门中的弟子,定是造诣非凡之徒。”

    “你打趣我。”花行眉眼间有些嗔意道,她的嗔怒看似是因为柳如青的随意,实则是因为自己对这段感情的看重和担忧。

    “这不是打趣,”柳如青眉眼间的神色难得有了些正经,他爽朗一笑,却看向远方山脉的轮廓,语气有些茫远道,“是因为只有当一个人切身体验过爱上门第悬殊之人的感受,才能明白其中的艰辛和不易,也更能明白爱的纯粹。”

    花行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想到毒龙夫人的过往。当年毒龙先生力排众议,执意要娶她入门,其中的艰难险阻难以想象,而局外之人不乏说他意气用事,而谁又能知他当年的决心。

    可是他后来的变,又是那样的真切,就像这种决心从没有存在一般。

    花行看着远山,心中渐升悲悯,她转头看向柳如青问道:“那,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嗯,”柳如青点了点头,他眼神中闪过一种深沉缠绵的心绪,随即又变得清亮起来,“可是我还是放过了那个人,因为我知道自己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困住彼此。”

    花行闻言,神色中有些黯然,正当她有些失神时,柳如青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道:“若你真的坚信心中所爱,又何必畏惧艰难险阻呢,我看好你噢。”

    “你这么说,不也没有做到吗……”花行还是忍不住说出这句有些伤人的话,毕竟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要答案。

    柳如青看着手中的柳枝,笑哼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叹息:“毕竟我在山的这一头,而她注定是山那边的人。想同过春秋的人已经离开,我坚信或是释怀,又有什么分别?”

    花行认真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活泼乐观,实则心中也有一段情憾的男子,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柳如青抬起手,用柳枝沾了松枝滴下来的寒露,轻轻点了点花行的额头,朗声笑道:“夜深了,你该回山云暮了,我两比试那天再好好聊聊吧。”

    待她回过神来,柳如青一袭粉衫早已掩映在那山林深处。

    她在山云暮附近找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从怀中取出册子,运起体内灵力长点了一下“浑脱西河”。

    清池告诉她,每一个招式后有两个画境,轻轻一点出现的是气形态的人,而运力长点则将人带入境中,可和气人短暂地交手。

    她拔出腰间佩剑,剑身雕刻着山茶的纹路瞬时盈满水红的灵光,看着气形人的动作,很快就将这招“浑脱西河”完整地使了出来。

    反复练习了几回,她在画境中将气形人击倒,眨了眨眼,一切又是山云暮的景象。

    深夜的风有些凛冽,峭壁之间除了长清堂的门徒穿行并无他派之人,偶有埙声传来,映衬着天边冷月分外苍茫。

    “有起色,但还是不够。”

    沉静有力的声音从花行身后传来,她转过身,只见月行在山石上擦拭着她的幽兰佩剑。

    月行将佩剑铮地一声收入鞘中,她向花行走来。

    “月行姐姐,那般晚了,你处理了一天的事情,怎地还没有歇息呀?”花行关切地拉着月行的手问道。

    “怕你偷懒,所以守着你练剑。”月行嘴角勾起那熟悉的,带着几分诮意的笑容,更显得眉眼秀丽中带有几分凌厉。

    “我怎么可能偷懒嘛,这可关系着我们毒龙门的荣誉呢,”花行含笑将那册子递给月行,“姐姐看这个。”

    月行翻开了册子,便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奥妙,嘴角笑意深了几分:“看得出来,你家呆子费了不少心思。”

    花行红了脸道:“姐姐你也取笑我!”

    “也?”月行秀眉微挑,“看来世上有人和我‘同心同德’了?”

    花行忽地感觉这样的相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在她看来,月行看似冷酷,处熟了也是有些说笑天赋在身上的,可自从月行挑上重担,就没有这般和她玩笑过了,现在想想不由感慨。

    “就是相思门里那个柳如青,没想到一届护法嘴那么贫,”花行笑了笑摇头说道,“姐姐你说相思门的弟子是不是都这么讲话啊?”

    “你撞见他了?”月行眉眼中有些意外道,“这个柳护法素日里风趣笑闹,但他的剑法在相思门年轻一代中颇有好评,都说他有解情嗔当年风范。你不要被他的言语样子迷惑了,他可不好对付。”

    “我知道的,所以我现在要好好练剑,在那一日打败他,”花行有信心地舞了个剑花,为自己找到些手感而沾沾自喜,“姐姐,我开场便用门中的‘浑脱西河’,如何?”

    “‘浑脱西河’刚柔并济,衬你的性子,也衬毒龙门的风韵,只是练好容易,惊人却难,”月行思忖道,“方才我见你与气人打斗,你这一招使得尚可,却还差些火候。”

    花行微微蹙眉说道:“的确是这样,我也感觉自己练的还不错,但是哪里差着一点,说不上来。”

    月行接过花行手中佩剑,没有运用灵力,在空地上展示了完整的“浑脱西河”,她将剑递与花行。

    她用的是花行的佩剑,虽无法注入灵力,花行却将月行的动作尽收眼底。月行的动作一气呵成,回风流畅,多了分女子的灵巧和秀美,和那份独属于她的冷感,更显得此招独出冠时。

    “这一招最早源于凡间剑舞,虽然后面在门中进阶为剑法招数,却不能失却本心,丢了那份剑舞的浏漓顿挫。既然有舞的灵感,就要注入美的体悟。同时,千人同招,千种风味,你需要在这个招式里注入自己的气韵。”月行细心分析道。

    “花行明白了,姐姐对剑法的体悟深刻,花行佩服,”花行接过月行手中的剑,思索着自己选择此招开场的初衷,突然灵光一现道,“有了。我选此招,正是因其和民间的缘分,我也来自热闹的人间,眷恋人间的烟火,我始终记得我是农家的女儿,是凡间的姑娘。我要在此招中注入一些烟火气息,不似寻常剑法那般遗世寡情。”

    月行欣慰地点了点头,示意花行将此招再做一次。

    花行凝神静气,将体内灵力源源不断运输到山茶佩剑之中,起势时如山色苍茫,天地也为之低昂,渐渐地气势宏大起来,却不失剑舞表演于市井之间的热闹可亲,花行面带昂扬笑意,将整套剑法一气呵成。

    “如此便很好,”月行笑着点了点头,“这册子上的招式你都比划过了吗?”

    “都尝试了一下,基本上都想的起来,只是可能做的没有这一招好。”花行说道。

    “他给你选的这二十多招,招数虽少,却攻守齐备,也各有特色,比试用是足够的。不过除了自己门派的剑法,自身的理解体悟,你还需要了解一下对手门派的剑法,”月行顿了顿道,“就像长清堂的剑法以大气磅礴为底蕴,那在一些细小的地方便容易有不足之处,这就注定了他的攻大于防,守胜过袭,而相思门的剑法以缠绵细腻为奥妙,则注定其难以大开大合。不同的风格背后是其注定的优劣之处,找到病症,就能对症下药了。”

    花行听着月行用心的解说分析,握着月行的手感激道:“姐姐你真好!有姐姐在,花行什么都不怕!”

    虽然没少听花行这么讲,可每次这么说,月行眼中都闪过一丝温情,可她似乎永远也不知道如何大方直接地回应这样热烈的表述,便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那么用心,你可要好好练啊!现在我们切磋一下,试剑就是这样,只有交锋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缺陷。”

    花行一口应下后就和月行练了起来,一夜下来,对剑法的领悟收获良多。

    青阳城郊。

    一座破败的庙宇里,冷风吹得窗木格格作响,只见一个身着粉衣红裙的瘦弱少女,跪在一个黑衣盘发的女子身后。

    “姐姐,求求你不要丢下坠玉儿,你不能用完坠玉儿就不要坠玉儿了,你把坠玉儿生生丢在青阳城里,就像把一只羊丢到狼群里那般,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粉衣女子用有些破旧的衣袖搵着眼泪,带着哭腔哽咽道。

    “什么用不用的,这些事是你自愿做下的,是妹妹你说和姐姐一般身世凄苦,要和姐姐彼此陪伴的,”那个黑衣女子剔了剔水葱般的指甲,看到手指上的伤口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啧,都说了那药不能直接沾手,你瞧,姐姐手上的伤,还是妹妹不小心弄的呢。”

    “都是坠玉儿不好,都是坠玉儿的错……”她喃喃重复着这几句话,眼睛里满是恐惧,捣蒜一样地磕着头道,“可是若不是这样厉害的药,怎能要了他的性命呢。那解鱼怜已经在岭南了,当时姐姐说要了她的命就可保无虞,怎么没有也对她下手呢?”

    黑衣女子本柔亮可爱的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闪电般的冷意,似镰刀般的利落,跪在地上的坠玉儿马上低下头不敢看她。

    “别忘了,想要她死,想要她难受一辈子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嫉妒她托生贵门,是你嫉妒她有个好舅舅,是你嫉妒她生得漂亮很多男子喜欢,是你嫉妒她做什么都有人兜着底,嫉妒她的人从来都不是我,”黑衣女子用柔美的声音说着这串有些诛心的话,摆了摆手道,“我的好妹妹,如果你承认了这些,姐姐就再帮你一回,就当是‘同病相怜’,谁让咱们都这般可怜呢。”

    坠玉儿本以为她会立即要了自己的命,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当儿,立即上前抱住女子的腿道:“姐姐……姐姐你说,妹妹做什么都愿意,只要姐姐不把妹妹送到解情嗔那里,妹妹做什么都好。”

    黑衣女子抬手虚扶了她一把,用受伤的手指轻轻搵拭着她眼角的泪,轻笑着道:“我在长清堂的线人说,海晏宁似乎要联手冷月行一起追查事情的真相,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可真是有趣呢。到时候你帮我盯好他们那群人的行踪就好。”

    女子话音刚落,掐诀念咒,手中出现一只笼子,里面有两只纸蜂,她递给坠玉儿说道:“一只纸蜂,等于人的一双眼睛,相当于你身上有六只眼睛。这纸蜂能帮你更好地跟踪她们,你身上那么多眼睛若是还不灵光,姐姐可就要另寻出路了。”

    她结尾的话音似有一些遗憾的语气,而跟随她一年多的坠玉儿却听出了胆寒,她颤着声道:“坠玉儿一定!一定会让姐姐安心的!上次姐姐说让坠玉儿找机会接近毒龙门的洛花行,现在还……”

    “当然要,”黑衣女子眯着眼笑着道,“如果你觉得那一男一女难对付,就替姐姐先解决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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