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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阿壶-角梅小苑-维护

    谢兰渚正打着骈文腹稿,一时不察,被推得身子轻歪。

    “阿壶!今日怎这般心不在焉?你且来评评,柳将军是不是我朝一顶一厉害的女英雄?”

    谢兰渚回过神来,发现卢应怜正拉着脸,求援似的看着她,亭中谈话不知何时也从诗会转移到柳浮云身上。

    世人皆知大晏出了位剽悍善战的女将军,如今回建康复命,都城霎时热闹起来。

    柳浮云年少成名,在各州各郡都有些名气,在建康更是有一大批追崇者。酒楼的说书先生以这位女将军的生平为蓝本,编排出一出又一出的硝烟沙场上的爱恨情仇,场场爆满。但也有诸多人不喜的,道安北大将军面似罗刹,喝人血,啖人肉,鬼目能止小儿夜啼,十分可怖。

    谢兰渚的手帕交们皆对柳浮云颇为仰慕,倒没成想今儿还真遇到个瞧不惯柳浮云的。

    王舒窘迫地扯了扯还兀自说个不停的堂姐王妤,却被王妤一巴掌拍到手背,手背霎时红了起来。王妤瞟了眼端坐着的谢兰渚,见她面上犹带笑意,不由愈发想要比旁人显得格外见地不同些。

    “要我说,柳浮云又有什么可值得尊崇的?寒门出身,血脉卑贱。二十五岁尚未婚配,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和一群粗人在营里厮混,如此无德无言,无容无功,真真是多看一眼都污了我的眼!”

    王舒良善,本想着将自家姊妹介绍给自己那一众心思开阔的手帕交,却没料到堂姊王妤是这么个骄横又古板的性子。一时间面皮儿涨得通红,又羞又愧。

    王妤接着喋喋不休:“女子以柔弱为美,以恭顺谦让为德。她柳浮云可做到了?要我看,世间女子皆应像阿壶妹妹这般才好,温文恭谨,娴淑雅静。”

    卢应怜听了这话,背地里向谢兰渚挤眉弄眼,见谢兰渚做出一副面色微红的羞赧模样,心下憋笑。

    惯会装相儿!

    谢阿壶身如弱柳随风倒,心如草原长满草。面如静女,内如疯兔。虽通六艺八雅,但投壶六博,吃喝玩乐,凡不费体力的,那是无一不精。娴熟雅静,恭顺谦让,那更是毫不沾边。

    王妤自以为谢兰渚表里如一,定是对和她截然相反的那类抛头露面、不守规矩的女子嗤之以鼻,却哪知道谢兰渚满腔豪情,柳浮云又是谢阿壶心之所向?卢应怜暗暗摇头。

    其他少女心下对王妤如此踩一捧一的溜须拍马亦有些微词,遂并不挑明。

    卢应怜奇道:“二十年多前,陛下年幼,明昭皇太后辅佐执政。自那时起,世间女子多畅快,入仕理政,撰史统兵,琴棋书画,寄情山水,出了多少大家,如今更是难得出了一位旷世将才。今儿倒难得见到一个愿意以规矩作茧自缚的人,当真是稀奇!”

    “这又有何稀奇?班昭著女诫,流传数百年,其中必有其流传经久的道理。况且当今陛下也曾言女子德言容功,当贤淑安宅,于郎婿照料关怀,绵延子嗣,于公婆孝顺恭敬,侍奉左右,谁又敢说陛下的不是?”王妤不依不饶。

    谢兰渚纵使再千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当今陛下李栾虽是明昭皇太后的亲子,却是个对古礼法推崇至极之人,又因朝政被母亲把持多年,因此对母亲的女子才学言论颇为不满。时下女子的处境照明昭皇太后时的百花竞放,差得不是一丝半缕。

    前些时候,沧州一女子写下一赋,内容绝妙,辞藻高华,引得世人争相传颂,却被其郎婿——一小有名气的文士占为己有,称乃自己所赋,好大一张脸!女子意图澄清,却在家中诉说无处,去书院状告无门,无人信她,皆道你郎婿早有才名在外,何故要窃取你一小小女子的?那女子自证无果,只得掩面弃笔,永不作赋。最终还被郎婿记恨,一封绝婚书打发回了母家。

    想着这些,众少女们面有戚戚,独王妤高昂着头,犹如一只斗赢了的老母鸡。

    卢应怜一憋,一句“教女子安分守己、不求回报,得利的是谁,还不是想要独揽大权的男子?”差点脱口而出,但她不敢。

    她不敢,她知晓即便是反骨都要冲出脊椎的谢阿壶也不能说,毕竟这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事儿。

    谢兰渚虽私下打趣称,这世间有些郎君的面子比窗户纸还要薄,胆子比朽木还要脆。只要小娘子准备也搭间自己的屋子,才稍稍敲了敲钉子,便震得他们窗户也破啦,屋梁也碎啦,整个房子就都要塌啦,他们要淋雨啦!这怎么能行呢?所以快把屋子给她们拆掉,最好伞都别留,淋了雨,她们才能念起他们屋檐的好来。然后他们还偏要说,你瞧,我让你住进我的屋子,我这是为你好。

    而这雨,且有的下呢。

    “可那能怎么办呢?”谢兰渚叹息道,“早点置办些产业罢!”

    说罢,数了数自己手中新得的地契,“凡事还是需靠自己。”

    王妤见卢应怜无言以对,骄矜一笑接着说道:“如今柳浮云还没回都城,满城便都是夸赞她的话,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快将她夸成神仙了,可我偏瞧不惯这般人云亦云的,一点自己的见地都没有!谁知是不是某些有心人为了彪炳自己功绩故意教人传出来的?”

    卢应怜气得脸儿通红,豁得一下站起身大声道:“什么人云亦云!柳将军的那些战功可都是经朝堂陛下亲自嘉许过的!如果没有她在外驻守,打得北戎不敢南下,哪里来的你如今吃香喝辣、穿金带银的好日子!当年北戎杀虏抢掠,欺我同胞,致使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流民易子相食,甚至连都城门口都白骨盈野,现如今你可是都忘了?!”

    王妤冷笑道:“你也不用急着给我扣什么大帽子!我只是提出一些疑惑,我又没亲眼见过她那些功劳苦劳,如今提出来,怎么就成不识民间疾苦,不顾百姓安危了?更不用说,谁知道那个柳浮云到底是怎么爬上安北大将军这个位置的?听闻她与祁侯世子私交甚密,时常于夜间前去拜访,有时甚至留宿不归。她到底是凭行军布阵真本事,还是旁的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这可都说不清呢!”

    到底还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更刻薄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摆的明白,也正是世上好一部分人的想法。

    王舒都快臊哭了,扯着王妤的袖子连连往后拽:“阿姊……”却被王妤一把拂开,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碳笼里的炭火骤然蹦出点点火星来,转瞬间化作细微灰烬散在空气中。

    刚刚还脸上带笑的谢兰渚眼底一冷,卢应怜更是脸色铁青,气得差点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你……你说什么浑话!”

    王妤用她那尖尖下巴瞧人,好不盛气凌人,“清者自清,她若没做过,自然也不怕别人说!若是做过,难不成还要把全天下人的嘴都堵住不成?”转头却对谢兰渚笑道:“阿壶妹妹,久闻你们建康娘子们最是知理,妹妹又是最拔尖儿的人物,你说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儿?”

    其他小女郎们皆望向谢兰渚。

    谢兰渚心下冷笑。

    同样的事情,放在郎君们们身上便是建功立业,勇猛男儿,当之无愧;放在女郎身上,便要质疑连连,受之有愧了。

    清者自清,清者自清!当被泔水泼了一身后,清者自清当真是最可笑的四个字!

    一碗清茶,哪怕仅滴进去半滴墨汁,那也成了黑黢黢的墨汤了。这世上,女子若想成就一番事业,除了要真才实学,防偷杜窃外,难道现在还要自证清白吗?退一万步讲,就算自证了清白,又有何用?诋毁仍在,当人们说起时,也只会想到那些不实谣言,谁又会在乎真正结果?

    谢兰渚掩住思绪,娇娇弱弱掩嘴一笑,柔和道:“妤阿姊在沣梁长大,我却没出过建康,见识浅陋,不像妤阿姊一般见过大世面,胆子也小,光是听见那些打打杀杀,行军打仗的,就吓得心惊肝颤。只是不知沣梁的娘子们是否都像妤阿姊这般少有才辩,口齿伶俐?”

    王妤颇为自得的笑道:“不是我自夸,论才学容貌,论胆量品行,整个沣梁城里,我若是自谦一句,便无人堪得魁首了!当年沣梁城周边闹马匪,我还药倒了他们的马,帮我阿父将他们一网打尽!”

    “呀!妤阿姊竟连医理也如此精通!”谢兰渚艳羡惊呼道,“先太后在时广开贤路,礼贤下士,若各州各郡有才华出众者,无论男女,皆以学问功劳论封赏。那既然阿姊如此才干,帮父兄擒匪平乱,侠肝义胆,想必声名定已传遍南北,不知陛下赐给阿姊何封号?县君?还是郡君?”

    “这……”

    王妤愣住,有些后悔自己为凸显与其他建康小娘子的不同,把这牛皮吹得太大。

    明昭皇太后在时,确实有此嘉赏。然时下虽女子也可被封为县君、郡君等,但多为宗室贵女,承袭父荫。若非宗室女,除非才干过人,做成件天大的利民好事,才有可能破格受封。她虽是王氏出身,在沣梁也小有名声,但那马匪一事却全是她弟弟一手策划,她眼睁睁从一旁看着罢了,哪里够得上利民惠民,封官进爵!

    但话又说话来,谢兰渚问这些,难道是因为一直娇养于深闺,对这些并不清楚?王妤心下看轻,那稍稍假借一下,日后再说自己并未承认又有何妨?于是便微微一笑,也不表态。

    谢兰渚见她卡住,却不否认,心下明了,也不给她接话的机会,烂漫笑道:“诶呀,是我的格局小了!妤阿姊这般英勇,剿了马匪,那岂不是跟柳将军一样乃人中吕布?又德行兼备,那定是也当了将军,却又良贾深藏,不愿告诉我们罢了!只是,”她蹙眉惋惜道,“只是今日,妤阿姊与柳将军却只能二者留其一了……”

    “为何?”

    “阿壶?”

    王妤与卢应怜同时开口道。

    卢应怜终于忍不住了,扯扯谢兰渚,你在胡说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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