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这件事，宁情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不再走动，闻情阅接着道：“这些年来，你一直不给我什么好脸色，我知道我亏欠你，我对不住你，所以我一直想办法弥补，我逗你开心，我教你剑法，我助你修炼，甚至为你学习做桂花糕，你知道我对你的好的，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师兄，”宁情灵不想让他接着说下去，打断他的话：“我……想过原谅你，可是我做不到。”
她死死盯住对方，她要把这些年对他的想法通通说出来：“还记得我刚来这里时，我怎么对你吗？我信任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至少相比于二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兄来讲，你待我不错。我对你付出了真心，我处处为你着想，你被师父罚了，我便偷偷给你送吃食。可您老人家又是怎么做的呢？”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多年积压在心里的话通通说了出来，使得她心里痛快不少。除了……那难以启齿的疤痕。
见闻情阅低着头，很是内疚的模样，她将声音放低了些，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谢谢您这么多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灵儿感激不尽。从此以后也不必这样对我了，灵儿受不起。”
见他没反应，她闭上嘴，慢慢走回屋里。
听到她关上门的声音，他才回头，双手死死抓着胸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房间里的宁情灵察觉他离开的动静，坐在桌前沉思良久。
我是不是对大师兄太过分了，其实他没那么坏的不是吗？
然后，她自嘲地笑了笑。
宁情灵啊宁情灵，你真是贱啊，打了你后给你颗甜枣你就原谅他了？
四师兄和五师兄开始不也对你不好吗？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他们了不是吗？为什么独独对大师兄那么厌恶？
她心中逐渐形成两个小人，做势要打起来了。
白色小人：“要不原谅他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干嘛要斤斤计较呢？冰释前嫌吧。”
黑色小人：“他之前是怎么无视你对他的好的？又是怎么伤害你的？你现在都忘了吗？”
白色小人：“但大师兄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既然他做出改变了，就像原谅四师兄五师兄那样原谅他吧。”
黑色小人：“可是那性质才不一样，四师兄五师兄也不是笑面虎，不像他那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人假惺惺的根本不值得原谅。”
宁情灵只觉得大脑乱糟糟的，大声“啊——”了一声，从桌上拿出一块桂花糕想冷静冷静，吃了一口又想起来这块桂花糕是大师兄给的。
啊，混蛋！！！
本想着前一晚的变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闻情阅，没想到她一开门就见到正在她院子里喝茶的某人。
“呦，师妹……”
她猛地关上门，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精神错乱吗？怎么看见大师兄贱兮兮的脸了？
幻觉。绝对是幻觉。
这样想着，她再一次打开门。
“师妹起的挺早啊，怎么脸色不好？没休息好吗？”
日！
她现在真的特想爆粗口，但她得把脏话咽下去，不然就OOC啦。
她勉勉强强扬起嘴角：“大师兄怎么来了？啊哈，这大清早的，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闻情阅忍住笑意，道：“没什么，作为大师兄，看望下师妹没问题吧？”
“……”
看样子某人的厚脸皮程度的确不是凡人所能想象。
看她欲要黑脸赶人，闻情阅才正经起来，清清嗓子，道：“听闻北方雪山有妖邪作祟，悬赏五百两捉拿此妖，正好现下资金紧缺，不如我们去一趟。你资历太浅，随我去一趟也算提升资历。”
话说到这份上，宁情灵即使觉得和他在一起尴尬也得去吧，但又不想和他独处，问道：“其他师兄师姐不去吗？就我们两个？”
“又不是什么大事，要那么多人作甚？”
“……”宁情灵无法反驳，收拾好行囊过了正午就和闻情阅出发了。
一路上，闻情阅心情大好，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宁情灵只是回了几个“嗯”“哦”“好”这样敷衍的回答。
闻情阅对于她的敷衍并不在意。
昨晚从宁情灵那出来，他就阴着一张臭脸，吓得近远兄弟靠边走。顾情笙不怕他，问他是不是在宁情灵那吃瘪了，知道来龙去脉后，眼睛一转给他支了个招。
闻情阅当晚跑出消影门，拿了个悬赏令回来，收拾好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二人赶路一直到傍晚，在目的地不远处住下，第二天天刚亮就出发了。
雪山风大，二人没有御剑，穿着御寒服一步一步上山。
飞雪乱舞，严重扰乱宁情灵的视线，她怕和闻情阅走散，死死拉着对方的手，生怕和他分开迷路。
“不用害怕，有师兄在。”似乎是察觉到宁情灵的心理，闻情阅拉着她的手收紧，开口安慰她。
师兄……
师兄的手，好温暖……
恍惚间，她想起七年前，她也是这样抓着娘的手的。
“欢儿，冷吗？”
“娘，我们还要走多久呀。欢儿好冷，好饿。”
“……欢儿，再忍忍，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到温暖的床榻上睡觉了。”
后来宁情灵回想起来才知道，为什么娘当初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
娘，您早就知道您活不了多久了吗？
那为什么不和欢儿说……欢儿即使永远流浪也不愿意失去您啊。
“灵儿——
“灵儿？”
她回过神，闻情阅正看着她。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冷吗？”
“不，师兄，我很好。”
那些不好的回忆又来攻击她，尽管她不想在闻情阅面前表露出难过，可闻情阅依旧捕捉到她的神情怪异，以为是她赶路时间长太累了指着一旁的山洞道：“这风太大了，要不我们找个山洞歇歇吧。”
风雪太大，二人前进困难，还看不见什么，眼前白茫茫的，宁情灵觉得师兄说的没错，是该找个山洞等雪小点再前进。
她们走了很长时间，大概有两个时辰了，才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山洞。
终于找到山洞了，二人激动极了，顶着雪颤颤巍巍走进山洞。
刚进山洞的下一秒，雪更大了。
看着外面的暴雪，二人都感到庆幸。
宁情灵，拍掉身上的雪，白花花的衣服终于漏出本该有的青色。
闻情阅看着她狼狈的样子，面露自责：“……是师兄的错，不该接这个悬赏令。”
宁情灵毫不在意：“没什么，灵儿还是第一次来雪山呢。”她的目光向洞内看去，道：“这个地方有人住着呢吧，你看。”
闻情阅向山洞里望去，里面还有正燃烧的柴火。
“还真是……去里面看看。”
二人来到山洞深处，里面有一个很简单的石桌子，一个简单的木架子，还有一张床榻……上面还躺着一名男子。
走进一看，这男子头发花白，面色苍白，看不出一丝生气，可却生着一张姣好的面容，颜如冠玉，如美妇人。身着紫色长袍，面料光滑不毛糙，是那种富人家才穿得起的奢侈衣服。
即使这般死气沉沉，却依旧挡不住他的美人气质，可不似普通男子的阳刚之美，倒是病殃殃的阴柔美人。
宁情灵还在观察他呢，闻情阅却突然伸手向男子的脖颈摸去。
“冒犯了。”
这操作吓了宁情灵一激灵，瞪大眼睛看着他皱着眉想着什么，然后略有僵硬地收回手。
“师兄你做什么呢！”她小声惊呼。
闻情阅沉声道：“这人已经死了。”
“什么？！”这话把她吓了一跳，她就差点没蹦起来，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男子居然是个死尸。
这这这，这怎么能是个死尸呢？
闻情阅接下来说的话，才让她大跌眼镜。
“我判断，这人死了应该有三年之久，之所以肉身久久未曾腐烂，应该是因为摆在他身旁的雪莲吧。”
或许是这人漂亮得惊人，宁情灵刚刚都没注意到摆在旁边微微发出荧光的莲花。
她看着这些雪莲，想起之前跟着二师兄学的那些基本炼丹知识，想起在二师兄借给他的书本上曾经有这种莲花的图片。
“看样子，这洞里的主人刚走，我们就来了。”
“那我们……”宁情灵转过头，突然看见火光在石壁上照出一个魁梧的人影，正拿着斧头朝二人劈来。
“师兄闪开！！！”
她用力推开闻情阅，召出配件接下对方的斧子，用力打了回去。
“你是谁？”她大喊。
那人身材魁梧，身披兽皮，乱蓬蓬的头发和杂乱的胡子盖住他的脸，喘着粗气又是一斧子。
“应该是我问才对，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闯入我的地盘。”
这一击被闻情阅接下，他挡在宁情灵面前，被护在身后的宁情灵回道：“抱歉，外面风雪太大，我和我大哥为了躲避暴雪才误闯与此，打扰你万分抱歉。”
闻情阅剑术比宁情灵好，一下击退对方，男子大口喘着气，盯着二人，虽杀气少了些许，却依旧存有敌意。
“此处环境如此恶劣，从山脚到这要花费不少时间，你们来着所为何事？”
“我们听闻这附近有邪祟，我和哥哥是除妖人，来此是为了除了那邪祟的。”
“……除妖的……你们是道士？”
“额……是的。”宁情灵微微点头。
“道士……道士……”男子喃喃道。
接下来，他说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既然你们是道士，那你们……能让已死之人复生吗？”
让已死之人……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