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祂觉得自从上次在“须弥”里，顾湘君笑得发疯后，就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鱼青萍道出此次的目的：“我们的事情很快要收尾了，但是，”她停顿一下，看了顾湘君一眼，“还差最关键的一步，若是不成，我们虽说不是不能继续，原定好的计划可能就要推翻重建，也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牺牲。”

    百里越：“什么事你直说不就完了，非得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池微澜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就你话多！”

    百里越瞪她，“我说你这女人，说话就说话，打我干什么！”

    “碰”，顾湘君放下手里的茶杯，眼神都没往他们这儿挪过。

    “希望羲和能帮我们，”鱼青萍继续，“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凭什么？”他们接近姜照，利用姜照，步步为营，让姜照发现真相的同时，也将她一点点的推下悬崖。

    顾湘君笑着，口中发出好似恶魔的低语：“这不也是羲和希望的吗？”

    祂不为所动，顾湘君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好整以暇。

    的确，这也是姜照所希望的。

    只是被这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人类，牵引着往前走，祂又有些不忿。

    气恼地开口：“所以到现在你们都还不愿告诉我，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众人：“……”

    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顾湘君，连孟津都懵了：“你没告诉祂？”祂第一次听见孟津开口，却是这般情景。

    “没说吗？”他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们说了。”

    然后他望向鱼青萍。

    接收到信号的她：“……”

    没有你的授意，谁敢说！鱼青萍抽了抽嘴角，只得接过话：“抱歉，是我忘了。”

    祂怒目而视，祂认为祂现在应该是生气的。

    “可你之前问‘鱼大吗？’，这不就是知道吗？”他狡辩。

    “我又不蠢。”这些事连起来，祂若是还发现不了端倪，白在人间混这么久，虽说不是以人类的形态，可并不代表祂不知道。

    “问这个问题和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没想到的是，沈慎竟然是他的人，简直算无遗漏，别人走一步，他连人家将来埋在哪儿都想好了。

    “对不起，羲和别气，对身体不好。”这次是他道歉,看起来格外态度诚恳。

    祂打算再一次把礼貌抛开，不想理他。

    “没关系。”

    问题不大，礼貌还是要的，祂不跟他一般见识。

    ……

    窗外的竹林被吹得沙沙作响，悬挂的风铃畅所欲言，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应和。

    祂听着他们的话，不亚于蜉蝣撼树。

    可是……

    祂忽然冷冷地开口：“我是谁？”

    众人止住话头，空气中就只剩下风声，以及竹叶和风铃不识趣的晃动。

    顾湘君也是没料到祂会如此问，用手指摩挲着茶杯，感受着上面的温度，才笑着道：“羲和不是羲和，还能是谁?”

    祂闭了闭眼，他说的是羲和，而不是姜照。

    一切都明了。

    怪不得。

    他们可真是……

    他说：“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回来。”

    是啊，姜照早就死了。

    在她选择进入洞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死在洛山村罹难后的第七天。

    祂望着左手手腕上飘舞的绿丝带，沉默。

    “镜”<洛川>二十八

    在医院又待了几天后，阿照说：“哥哥，你带我回家吧。”

    洛川不放心，请医生检查一番后，才同意让她出院。

    洛川在城里租了一个廉价的房子，虽说他也没怎么回来，总是在外面飘着，可他想让自己有一个根，有一个可以牵挂的地方。

    见姜照注意到客厅里摆放着的一盆花期已过的蝴蝶兰，这是有一次去菜市场，看见一位老人卖，想了想，就买了下来。

    老人花白头发，佝偻身形，岁月的痕迹刻在脸上，手指粗糙干瘦，老茧遍布，让他一时恍神，好像看到他总是喜欢侍弄着花草的祖母。

    太像了，洛川想，她们眼里都是对生活的热爱，不曾跟着岁月流逝。

    老人坐在花花草草前，动作缓慢地给它们撒着水，给予它们甘霖。有些水珠怎么也不肯掉落，在叶片上蹦蹦跳跳几下，就顺着纹路滑向大地。花草对着水露的调皮，也不恼，笑得花枝乱颤。

    洛川定定地望着，就挑了一盆兰花。

    老人和蔼而又慈祥， “它的名字，叫朝日。”

    洛川微微笑着对姜照说：“它今年出了两枝花箭，开的很好，花期维持两个多月。明年春天你肯定能看到开得更好的花。”

    洛川没有说，它的名字。

    他看着阿照消瘦却丝毫未损半分颜色的面孔，每个活着的人都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