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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凯托里涅.雷罗伊

    初入调查兵团的一年,伊蓝.玛多必永生难忘。

    凯托里涅崩溃了。

    两人搬了椅子在她一左一右地坐。琳西不懂了,如果不想待在调查兵团,一开始为何加入,她又大可提调出申请,用不着哭这麽伤心。怕他人眼光?怕被笑话?但谁能讪笑她怕死?

    「我不想、不想……结婚……我不想……」凯托里涅抽抽答答地回。「如果、如果、如果我不想结、结婚……」

    就逃往最便于推婚的兵团。要令富家大爷对她失兴致、父母抓不住,只好过上命悬一线的日子。

    「我不要、我不要……跟那种人……」凯托里涅说得断断续续,又几度难以启齿、交代得隐晦,要她室友费了点脑力理清来龙去脉。

    对方无家室,她不熟,和她家长相熟,两家人常同时出席大小场合,父母会召她来打声招呼,所以他们之间也就轻轻淡淡的几次照面。一回他来家里作客,但家里不只他一个宾客,所以她离席,他也跟着悄无声息地离席,没人发现。

    不愉快的事发生了。

    多亏她的贴身侍女找不到她,托了其他僕从帮忙找找小姐,才幸而让一个男僕发现,及时阻止一场非礼。她还没失身,却也衣衫不整。目睹过她狼狈模样的人都是她家的僕役,但这麽大的事理所当然轻易地传开了,人人把话说得十分难听,无论说的是凯托里涅还是犯人。然而论起女人家的清白,还可以更刻薄。于是犯人提亲了,而她父母竟也同意这桩婚事,坚信是最好的解,只要结为夫妻,调戏便不作数,两人都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不想结婚,我不想当调查兵——」凯托里涅伏在桌上,哭得过份伤心。「我根本就不想在这里,为什麽你们都要那麽努力——」她道出突兀的一句。「我不在乎什麽全人类怎样,就只有我这麽自私,我想要全人类毁灭了算了,只有我最糟——你们都那麽努力,看到你们都在变好,我还是一样烂——」

    现在她伤心的原因多了一项,她自认加入调查兵团的理由已格格不入,大家都有某个顶天立地的目标,唯她想逃婚罢了,大家在精益求精,她却对早已厌倦的生活更加厌倦。讨厌辛苦的兵役,讨厌粗茶淡饭,讨厌每件必须每天面对的事,但她没有回头路。二十二回调查在即,厌倦之外,恐惧亦渐茁壮。

    「我没有你们那麽了不起,根本就没有什麽大义,我没有献上心脏的觉悟……我比所有人都差……」她整个人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膝头哀泣,甚至引来邻房的前辈关切。

    这不是好凑热闹的事,来敲门的女士兵慰问几句,还是只能把凯托里涅交给她的室友便各自散了。在其他人面前,琳西和伊蓝没说熘了凯托里涅的私事,只向她们解释凯托里涅相当惧怕即将到来的壁外调查。拉凡黛前辈忧心忡忡地留下,她的年纪没有差九八期多少,对她们便感到亲切点。

    「这是妳们的初阵,不会把妳们排在危险的位置,妳们还有我们保护。」拉凡黛前辈受到触动,含泪安慰道。

    「对嘛,现在慢慢进步还来得及,不会有事的。」一向不擅和她相处的琳西也早就软化,附和着前辈。

    这时伊蓝默不作声,耐心地等拉凡黛前辈离开才细声道:「……妳被迫逃来这里,不管怎麽说,绝对不是妳本身的错。」

    隔天的自由时间,九八期新兵一致决定继续自主练习。凯托里涅终于现身了。原来还端着以往对任何事嗤之以鼻的表情,一接收到众人吃惊的眼神齐齐射来,不出两秒眼泪朴簌簌地落,着实吓得男孩子们不知所措,等琳西交代了她只是突然对壁外调查感到害怕,才稍稍放松下来。往后他们看凯托里涅的眼神就好比看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要迸出泪花。

    离二十二回调查愈近,凯托里涅愈沮丧。即便恐惧促使她积极参与讨伐模拟和立体机动术训练,但她没有太多的成长,她无时无刻不在懊悔没早一日加入大家。但伊蓝不安地想,即使有恐惧作为锻鍊的动力,也不因此扭转她对兵役劳苦的反感,恐惧反倒令她畏首畏尾,纵然再给她三年,她也不会有准备好实战的一天。凯托里涅的情绪多少影响了几个新兵,开始出现像她一样惊惧不安的人,他们变得话少,夜里梦魇重重,白日精神颓靡。若罗贝尔特试图为他们打气,还遭恶狠狠一瞪。

    二十二回壁外调查前,程序如同新兵在二十一回所旁观,他们需在前两日抵达玛利亚牆的支部,再花一天的时间整备所有物资,除了乾粮和水,还有气瓶、修葺牆外据点的工具和木材、吗啡和酒精、一桶桶预备囤放在据点的乾货。当晚休息,会从希干希纳区聘来数个厨师料理他们的晚餐。然而熄灯时,新兵之中最自信满满的人也辗转难寝。

    伊蓝发现,她几乎不得空瞄一眼史密斯分队长,终于空下来的晚餐时间论她如何张望也不见他人影,他和其他分队长及团长都不在食堂。此时是夏夜,身在牆内的最南端,她突然怕了,怕得无视自己正闷得出汗,必须蜷缩在被褥下才能留有安全感。她怕最后一眼该不会是三天前远远的一眼,最后一次听他的声是那晚依着烛光说着温软的话。也许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伊蓝叹口气,明知够多,但她做不到知足与甘心,就没法再更多了吗?再贪一点与分队长的亲近,每次都一点点就好。但她还记得自己下了多麽重的誓,想到这儿,竟一股无力与绝望,既不知足也不甘心。

    天光初照,调查兵团已经在穿戴整装。凯托里涅哭得不能繫好她的立体机动装置,让伊蓝和琳西上上下下整顿好她,男孩子们经过时会安慰地往她肩上一拍,直到仅剩一处,琳西安装最后的刀鞘,伊蓝握着凯托里涅打颤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她心里也惊惶,哪还有安慰旁人的自信。她任凯托里涅紧攥不放、止不住啜泣,目光飘往四周各自忙碌的人,不由自主地寻着,但愿追寻看他的最后一眼。远远地,伊蓝竟马上捕捉到他的身影。也许多心了,她和史密斯分队长。在眼睛找到分队长的那一刻,她们曾经短暂目光交接,但也就在那一刻他转开视线。

    是也好,错觉也罢。伊蓝只觉悲从中来,她还有好多话,这会不会成了最后一眼。

    「振作点。不过这是你们的第一次,害怕是一定的,别吓得乱跑也不要逞英雄就好,不会有事的。」赛拉姆把新兵集合起来,导入队里的期间向他们打气着。

    弗拉冈已经候在新兵队伍的前头,扫视一遍整齐排列的人与马,瞄一眼肩膀一颤一颤的凯托里涅。「照训练内容维持你们的队伍,你们第一趟最重要的是学习。」他跨上马,后头的赛拉姆与新兵立刻依样照做。「好……就是这样。你们会通过考验的。」

    行军至希干希纳区的外门前时,天已大亮,云翳高扬,一片晴好。城里的市场挤满人潮,街上人群涌动,但希干希纳区内门正上方敲响了钟,连贯至外门的市中央道路保持淨空,人民聚拢在两侧,围观佔据中央道路的调查兵团。外门正上方的钟响,伊蓝听不清最前头的吆喝,但她看见大门升起了。

    她瞥一眼脸色发白、面无表情的凯托里涅。「凯托里涅……」她轻声唤着。「一起回来,好吗?」

    凯托里涅颤颤巍巍转过头看伊蓝,已经哭不出来,分不清她在发抖还是对伊蓝点了点头。

    随着先遣队出发,由前卫队护着指挥队带领其后的队伍一齐快马出城。像训练时那样,像训练时那样——伊蓝忍不住在脑海默念。怪的是,今天讨厌鬼特别容易驾驭,伊蓝怀疑牠其实是相当聪明的马。当她所属的队列,行径城门下,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马蹄震颤的回音取代她的脉搏,但当阳光重新撒在她身上时莫名有种无关紧要的不可思议心情。

    就是这里了——外面!眼前就是无论怎麽奔驰都没有高牆挡住的未知世界!她在牆外,她是个调查兵!

    若能不死,这是从今以后她将越走越远的世界,无限地延展、延展……

    这一带林木稀疏,以地图所指,要过一块水源地,树木的复盖才越来越密集。届时便近了第一座据点,在树林中也更容易发挥立体机动术。

    远远的,目不能及之处升起红烟,依奇斯团长的规划,代表需要支援,那个遥远的点,想来在那里的是先遣士兵。

    换言之某个人在求救——

    是谁?有人会死吗?

    伊蓝被迫意识到现实,再度失去勇气,不敢张望也无丝毫感慨的心情,更看不见前方团长是否指挥了兵力去救先遣士兵。但愿来得及救他。新兵队伍四周围拢了护卫的老兵,他们散开,扩大队伍面积。

    「右方!三具!」

    右方?伊蓝瞥一眼,右前方的班长率了三位士兵往外离队。

    「啧,先遣队——」

    只听到某个老兵碎嘴的开头,伊蓝立时被朝她们奔来的庞然巨物震骇得不禁直竖寒毛。

    那到底是什麽东西?

    似人非人,不自然的肢体,畸形的比例,扭曲狰狞的人面……『巨人』不是『巨大的人类』吗?

    两具正欢天喜地逼近,一具阴森地低垂着头,咧嘴憨笑,拖着脚,徐徐尾随。新兵里头连连倒抽一口气,凯托里涅吓得惊叫又怕得弱下声音。

    从恶梦走出来的厉鬼……

    右方前往迎战的班跳马,以立体机动术在巨人脚边绕行着,斩了行动最快的两具的脚跟使牠们跪下,再向上飞升斩向后颈,其中一具先瘫软倒地。慢吞吞的第三具冷不防地抓狂逮住某个士兵——

    「新兵!专心前进!看前面!」有位老兵疾声斥道,伊蓝不敢不照做。

    她不敢再看,但是心底又焦急,战况怎麽样了?被抓住的是谁?他们出动了四个人,有人可以救下被抓住的士兵吧?

    「弗拉冈分队长!」赛拉姆嚷道。「等一下在水源地——」

    「不会停留!」弗拉冈回应。「我猜团长会这麽打算,如果今天巨人这麽热情……新兵!跟紧!」他头也不回地呼喊。「中途不一定可以休息!要准备好一口气冲到第一座据点!」

    突然感到第一座据点十分遥远,但快马加鞭的话,或许不用多久便会抵达?伊蓝只希望越快越好。但到了据点会比较安全吗?据点在牆外,不也一样时时充满危机?她一点信心也没有,甚至无法以诸位前辈、精锐们的重重保护安慰自己。即便今日她们活下来,某天也不得不成为那个被抓住的人、求救的人。

    总觉得蓝天绿地不见了,一切顿失色彩,牆外只是包装绮丽的剧毒,急促的呼吸显得世界都慢了下来……

    后头传来响彻云霄的呐喊。在明白发生什麽前,只知那必须是由许多慌乱的人一齐大喊才能集合成这麽响亮的惊叫声,骇人得做不出反应。伊蓝知道她右边的老兵一回头也惊慌失措地惊呼并扯动缰绳逃开,她却动弹不得,放讨厌鬼直直地奔,直到地表因重击而震裂。

    是具四肢着地的巨人从后方追上,歇斯底里地快速爬动,一头冲撞进队伍,张圆的嘴猛力刨地,人人吓得四散逃逸或被牠撞开而免于落入嘴里。

    一张大掌砸在伊蓝的身后,震破了地,连人带马将她弹飞。她竟来不及尖叫,坠在地上,全身痛得分不清到底伤在哪里。讨厌鬼挣扎着起身后跑了,伊蓝顾不上,趴在地上为自己有一口气而不敢置信。

    一阵令她心中一寒的凄厉嚎叫,顿时听不出是谁的,只觉不似人声。

    谁?她勉力撑起身,望向来源。

    巨人硕大的脑袋就在她后方,如马身长般宽厚的下巴高高昂在两层楼高的空中,上下门齿间叼着还在挣扎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尖叫。伊蓝怔在原地,无法明白眼前的现实。

    「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

    凯托里涅两手抵在下门牙上,不停扭动着想挣脱,一边惊恐地哭叫,肚子以下都进了巨人嘴里,碧绿的披风掀起,凌乱挂在她后脑勺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像个脾气坏透的孩子,深知任性地大哭可以博取路人关注,可以最快达到目的,所以谁都好,她没瞧见伊蓝,顾着漫无方向地求救,用尽气力扯开嗓放出简直不像她的嘶哑尖叫声。

    牙一咬,压迫了脏器,她脸一皱,血气猛地上涌自口中溅出,阻断了尖叫,变成无意识的作呕声,肚子挤射出一道细细的血柱后破裂,嵴椎断裂使她浑身剧烈一弹。

    她半身悬在巨人的嘴边,鲜血如洪瀑倾流。

    伊蓝感到一身都凉了,烈日下手脚奇冷抖得厉害,连支撑的力气都要耗尽。她们都一样动也不动,好像知道发生了什麽,也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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