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半日后,倾河跟着一个仙袂飘飘的人前来,还未走进,流光就已运起云团,飞到空中扑到那人怀中,高兴道:“师父,山潋,你怎么才来,我燃香通知你了,玄女殿下遭了大劫,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山潋拍了拍流光的发髻,眼中闪着晦暗的光,抱歉道:“我去灵界寻找复原轮回球的办法,进入了秘境,因此未能收到消息。”

    流光退出山潋的怀抱,瘪嘴道:“是我以前弄坏的轮回球,这东西对师父肯定很重要吧,这么多年还在找修复它的办法。”

    两人一阵沉默,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倾河咳了一声,提醒道:“旱魃身带炎气,周围气温都会升高许多,山潋恰好修行冰系术法,想必有法子找到她的行踪。”

    山潋点了点头,手心抓气为水,凝成一个冰制罗盘,随着时间过去,罗盘一角出现融化迹象。

    流光三人沿此罗盘融合方向行进,不多时,黄沙中遇见一个琉璃池,山潋黑着脸道:“小心,旱魃身上的气温太高,已经将沙子融化了,我进去把她逼出来,你们在外守着。”

    随着黏糊的嘶叫声,琉璃池里冲天跳出一个浑身绿毛、双目赤如红灯的怪物,流光长/枪转动,翻起黄沙遮蔽旱魃视线,倾河从眼中扯出玄铁锁链缚住旱魃身体,锁链被炎气烧得赤红,流光长/枪飞扬,直刺旱魃心脏,不料枪头被融化,流光发动月魄之力,顿时琉璃池被笼罩在一方结界内,一轮皎洁的圆月升在空中,月华顿时盖过炎气。

    白色的弯形月刃从圆月中如雨水一样落在旱魃身上,旱魃好似被安抚下来,身上的炎气随着月华的牵引化成一个虚影,流光向圆月走去,摘下月桂树叶将虚影包裹成一个绿色小团,放回已经昏迷的玄女身上,看到小团渐渐没入心脏,流光伤心道:“玄女殿下遭阳天设计吞噬了金乌,误成旱魃之体,如今金乌受这月桂蕴养,恢复魂体指日可待,只是炎气炽烈,他们夫妻只能月圆之日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倾河鲲形游走在流光身周,用头点了点流光肩膀,似安慰似伤心,长鸣一声,从鲲鳍下吐出一个棺材,流光走过去将玄女抱起放在棺材里,右手一拂,棺材被绑在鲲鳍上。

    流光收起圆月结界,翰漠上,山潋正与两个妖怪打得难解难分。一个人头蛇神有翼,披发如缎,单足而行,一个人头狐身,面色惨白,嘴里耷拉着一个乌色的舌头,活脱脱一个吊死鬼,倾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才是真正的旱魃,玄女殿下的旱魃之体只是因为金乌炎气不能抑制造成,这两者却是依靠地气天然生成,一者为兽魃,一者为鬼魃,只有将他们缚住,用火烧,才能解决。流光,我去把山潋小子换上来,你们两人一为冰系法术,一人为月魄之体,靠近这这天然炎物,有损功体,你们两人为我压阵,看我一展绝学!”

    说罢一身跳到战场中心,激起万丈黄沙,山潋退回空中,只见倾河从心口处扯出锁链,带着黑色的火苗,一分为二,将两只旱魃牢牢缚住。两只旱魃不甘受制,乌发、长舌倏而变长、分叉,直袭倾河耳来,倾河星目含威,一声怒喝:“尔敢蚍蜉撼树!”眼中万枚玄铁钉发出,将翻滚的长舌、乌发死死钉住,手中一个响指起,翰漠两岸拔高成山,中间地陷千尺,只听轰然两声爆炸,两只旱魃魂体散作碎片漂浮在空中,天际忽来暴雨,似要将这千年干旱的翰漠冲洗干净,倾河将水势引导至低处,遗憾道:“此处不久将形成湖泊,到时生灵汇聚,又是一片绿洲,不知到时我们是否回到了神界。”

    山潋落了拉着流光落了下来,露出一抹痛色,探问道:“义姐,姐姐怎么样了?”

    倾河化出巴掌大的棺材托在手心,苍凉的语调滑过山潋的耳膜:“玄女经此变故,与金乌合二为一,炎气不退,需要温和之地蕴养,神界通道关闭,你不能回返求得药丹。翰漠地广人稀,少有外人打搅,你可在此两岸开宗立派,广寻名医,为玄女求得生机。此棺材可大可小,方便你随身携带,只是需要你间隔一段时间输送法力缓解玄女火灼之苦。”

    山潋双目如潭,深不可测,冷峻道:“此世,山潋承诺流光是我唯一的徒儿,不可违背誓言,既然此地地气大变,有助姐姐身体恢复,我便在此居住。”

    只见山潋双指往地下一划,整片翰漠拔地而起,脱离原处,伫立在高空,周围云雾缭绕,山潋温和地看向流光,征求意见道:“流光,这里以后就是师父的居处,你给它取个你喜欢的名字,算是乔迁贺礼。”

    流光坦然望向山潋,自在道:“这里好大啊,有云有水,就叫云海眼吧,师父可以招揽一些散仙在此居住,方才不算辜负这片风景,隐世而居,玄女殿下的病也会好上许多,我就不多留了,师父,保重。”

    山潋从湖泊中凝起一阵水幕,化作四只雄狮安置好棺材,眼中划过利芒,叮嘱道:“你们的劫难太重,自己小心。”

    倾河跟着流光从云海眼出来,疑问道:“我以为你会在你的师父身边多待一会儿再走,毕竟过去这段时间你遇到了太多事?”

    流光脸上光彩焕发,意气昂扬道:“姐姐,水泽百年,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不点了,山潋,我虽然叫他师父,却更像是我的朋友,如今他有玄女殿下照顾,我有尘劫未历,我不想把太多的问题带给他,我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伤心只在片刻,当然如果是我的能力所不能解决的,我也不会让他置身事外,这也许就是我们之间的默契。”

    倾河与流光又回到了钟州,在华府里,流光见到了倾河拜的师父华谦,钟州大理寺卿。那是一个白发苍苍,两鬓斑白的老人,第一次见面,流光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皱了皱鼻,继续吃着点心。

    华谦一脸慈祥,从门外进来,双手往铜盆中一浸,清水染红,他看着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的倾河,打量着吃着点心的流光,朗声道:“徒儿,我这府上何时多了一位娇客?”

    倾河头也不抬,回答道:“这是我的小妹,我带她来混个眼熟,流光,这是我的老师华谦。”

    流光摸了摸嘴角的饼渣,起身拜倒:“拜见寺卿大人。”

    华谦点了点头,满意道:“处变不惊,是个好苗子,我才从牢狱中赶回,未及更换脏衣,失了待客礼数,流光,你唤我老伯就好,家中简陋,你随意,我还要出门一趟办些事,徒儿,你可替老师招待好小友。”

    倾河起身,将华谦送出去,谈了一些事,又回到桌案边整理卷宗。

    流光坐到倾河身边,评价道:“姐姐,老伯眼里的光很逼人,你怎么结下师徒缘分的。”

    倾河望过来,胸有成竹道:“因为我要胜过一个人,这是我与他的赌注,如果我赢了,他就答应为我做一件事,而老师恰也需要一个徒儿,所以就不谋而合了。”

    流光像兔子一样蹦开,促狭道:“我猜猜,那个人莫不是羽耳枭,他已入翰林院两年,修史编书却已胜过许多前辈,听说他建议科举糊名受到打压,皇帝仍然重用他,任命他为四大书院院长,游历讲学,著书写作。他交游广阔,就连出行的车马茶水费都有人代付,举子都尊称他为文使。如今看姐姐拜老伯为师,把仵作、师爷的活都干了去,整日与那厚厚的卷宗打交道,难道要在民间挣得一个法使名号。

    倾河点头称赞道:“阳天当皇帝以来,儒法并重,羽耳枭行儒之教化,我便行法之制约,在老师身边多日,才明白诸法或有漏洞,或有过时滞后,而各地判例又因风俗有些微差异,老师着我会同天下的法弟子一同编著法典,我自然会接下这个重任。”

    流光眯眼笑道:“看姐姐如此努力,想必羽耳枭迟早会成为我的姐夫,只是法典编得再完善,执行法律者若有瑕疵便不能达到最终效果。”

    倾河悉心静气听着,笑道:“这正是亘古的难题,法典之用,因权力、人情利益之参,有了分别,我与众多法弟子上下求索,致力于维持其中平衡。不过,法之道,统治之道也,律法推行,也要看皇帝的魄力,否则没有上位者的支持,也只是一道废纸。老师前些天进宫,说是皇帝觉得今年灾害频发,决议减免赋税,大赦天下,可是有一个地方,需要慎重斟酌,我必须亲自走一趟,考察一番,流光,你可愿陪我一起。”

    流光给流光磨了磨墨,狐疑道:“姐姐,难道那是一个恐怖的所在,你知道,你决定的事,流光一概都支持,有什么难关,我们姐妹一起上,遇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什么不能克服。”

    倾河将案卷订做一处,写好年月,重新拿出一张白纸作画,眉头微锁说道:“这个地方叫做牢庐,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

    此处地理位置特殊,万丈深渊中,交织着密密麻麻的锁链,悬空的锁链上搭建着木屋,犯罪者与看管者都生活在这个地方,两岸都是绝壁,布满突出的石刺,可谓上不挨天,下不触地,平日吃食都是用绳索绑着木箱放下去。

    这些年来,有部分人已经过了服罪期限,可大多数人都好似遗忘了他们,国库空虚,皇帝决定开源节流,一部分人为了不使自己的利益受损,把主意打到牢庐,让皇帝赦免一部分人,让其出庐自力更生,减少支出。”

    流光摸了摸发尾,颇有兴趣道:“姐姐,听你说这个地方这么险要,我去定了,我这就收拾东西,争取早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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