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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由我十三

    梁封城坐在凉亭里,心不在焉地看着赵叔韧拄着拐杖从正屋蹦跶到院门,又从院门蹦跶到凉亭。

    片刻,柳坪揣着手走到听风阁院门前,看着赵叔韧没留意这边,隔着院门朝梁封城招了招手。

    梁封城把脑子里充斥着的某个二字人名甩出去,一脸莫名其妙地过来,“柳叔,有事儿?”

    柳坪又看一眼赵叔韧,后者还在院子那头走路,压着声音对梁封城说:“有人要见大公子,现在府门。”

    “怎不带进来?”

    柳坪面露难色,“之前您提到过赵学子的伤,我便留意着,今日来的便是那个张舶帆。”

    梁封城神色一变,“他来做什么?”

    虽说赵叔韧保住了一条命,可张舶帆如今在他心里已然是和薛师隐一般无二。

    “看看去。”

    王府门前,张舶帆一袭白衣端正站着,如同那日在武斗台。

    梁封城双手拢在衣袖里,慢悠悠迈过门槛,脚步在台阶前停下。

    “张学子,有何贵干。”

    张舶帆依旧是一副稳重大哥的样子,先向梁封城行了一礼,看他毫无走近的意思,便开口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且不说所求之事是不是能办的,梁封城不解,在张舶帆心里他们到底有多深的交情?

    “求我?”

    “正是。”张舶帆说,“日前小弟于玄枫大街遇刺,却被大理寺拘押。衙狱阴寒,小弟是个读书人,恐怕受不了那地方,在下请肃王公子相助……能让大理寺早日放人。”

    他还没说完,梁封城已经笑出声,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若是凭人几句话就能轻易抓人放人的,那朝廷也不必花许多钱养着他们了。

    “你怕不是失心疯了。”他对张舶帆说,“莫说是我一个毫无身份的,即便你今日去求到皇子公主跟前,他们也不会插手大理寺刑案。况且此案牵涉学子,岂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这话虽然冷硬,但也是确确实实的实话。只是原本看张舶帆一副救弟心切的样子,谁知他听了这话,竟是再坚持也不坚持一下,“既如此,在下自另寻出路,不叨扰肃王公子了。”转头便走了。

    留梁封城一人在门前呆滞。

    “呦,梁大公子正巧在呢!”一旁传来道讨人厌的声音,不用看便知是况渲,“还想着武试头名事忙,咱们难碰见呢。”

    若说人要倒霉,转个头的功夫能遇到两个不想见的。

    况渲一身新做的靛蓝衣裳,花枝招展地对梁封城说:“在下来恭贺梁大公子头名大喜呀!”

    梁封城不看他,对一旁守卫说:“这哪来的花孔雀?”

    内心强大如况渲,自然也不会在意梁大公子的忽视,“来!”他招呼着身后几个小厮抬来盖着高高红布的贺礼,走近后一把将红布扯下。

    一尊等人高的木雕铠甲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梁封城敛去玩笑神色,眯眼看着那东西。

    “梁大公子瞧着这东西眼熟吗?”况渲叉着腰,围着那木雕一圈圈看,“这样的铠甲,便是算上整个南元和丰须都找不出第二副了。

    这是梁如羽的甲衣。

    况渲颇为惋惜地说:“当年梁如羽率军驻扎关北山,一把玄铁长剑威防我丰须边境十数年……可惜呀,最终还不是被我丰须大将第五滨挥刀斩下?自那之后他的将军铠便被收进你们梁氏宗祠,我是拿不到啦,只好寻个木匠打造这样一副一模……”

    下一瞬,还喋喋不休的况小王子被闪身而来的梁封城一脚踹翻在地,后者手还拿着从守卫处拔来的佩刀,此时正紧紧抵在况渲颈间。

    山水巷口,再次来给武试头名送游街冠服的谢邈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停了脚步。

    “不必过来!”梁封城喝止住想要上前的王府守卫,牢牢踩在况渲胸骨处,俯身看向这个不知死活的敌国质子,咬牙道:“你以为你为何会被那老家伙送来当人质?莫不成还是因为你有能耐?陛下安排你住在我肃王府之侧,便是日日警示丰须莫要嚣张,谁知你竟是个蠢到家的货。”

    况渲感受到刀刃渐渐割入他的皮肉,脸上却依旧挂着讨打的笑容:“怎么,梁大公子这样气恼,难道不是因为你厌恶我至极、却还是不能杀了我吗?”

    质子身亡,战事再起,一个况渲的命如何比得上北境百姓和数万将士?

    “你倒是想的明白。”梁封城一挑眉,“我也没想杀了你,这世间比死更难受的法子太多,更何况况小王子不正在体会着吗?”

    被亲族遗弃,受敌国欺辱,日日住在敌国主将之侧,看着他儿子步步高升、前途似锦……

    他却还是个只能靠怜悯苟活于世的人质。

    “我不难受……”况渲被踩的快要喘不过气,还是梗着脖子说:“能让梁如羽的孙子日日头痛,我开心得很!”

    梁封城手腕反转,用刀柄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曾在礼部任职、如今又是学正殿主官的谢邈,自然最是清楚殴打扶沙馆质子是什么后果——即便是敌国质子,在朝廷明面上也是要给个说法的。

    她现在应该立刻过去制止梁封城,无论是出于礼部对王府的劝告,还是学正殿对武试头名的警告。

    但她只是后撤了两步,把自己的身形完完全全隐在拐角处。

    况渲带来的小厮早已退至稍远处,暗自庆幸着肃王公子没有把怒气发到他们身上,想着是否趁着梁封城没管他们快快离去,便听到身后一男子喊道:“王公子手下留情!”

    听到这声音,况渲似乎并没有松一口气,梁封城更是毫不在意,甚至又加重了些踩在况渲胸口的力道。

    一着劲装男子缓步而来,乍一看与王府守卫无二,待走近些,便能看出此人面容不似南元男子,口音也带着丰须的特点,“若是他身上落了什么伤病,只怕在下无法交差啊。”

    梁封城扬声道:“第五将军,丰须派了你来守着况小王子,还真是委屈你了。”

    第五徒宗终于行至府门前,对梁封城见了礼,“军令大过天,在下只能听命行事。只望梁公子手下留情,莫要让在下为难才好。”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军令”,梁封城仿佛是自己听到什么指令一般,又扬起刀柄狠狠打在况渲身上。

    “军令?那便怪了,你丰须的军令与我何干?若第五将军担心惹祸上身,不如待我揍完你小王子,好好请个郎中来给他疗伤吧!”

    说完,又出了几拳。

    奇怪的是这位丰须派来护卫小王子的少年将军,也只是站在当处说了那么一句软话,眼下梁封城再度出手,他却也没有上前阻拦和动手救人的意思。

    不多时,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况渲已然被揍的鼻青脸肿。

    “来人!”出完了气,梁封城叫来两个守卫,“把这木雕搬进去,待明年清明祭祖,我亲自留给祖父,便说这是丰须小王子孝敬他老人家的。”接着,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看向况渲:“虽说距武试离场也有些日子,可我是一点儿头名的感觉都没有。今日多谢况小王子,我才知道什么是头名风光。”

    这位新晋武试头名、肃王府大公子在众目睽睽下道:

    “凡欺我者,自当欺之。”

    管你是谁。

    肃王府门前那一出,很快传到了皇帝陈臧的跟前。

    陈臧短叹一声,道:“当年安排此质子住在肃王府之侧,便是想告诉丰须,别再妄想对我北境动手。不想此子年岁日渐大了,反倒生出这些祸端来。”

    内官来报时肃王正巧就在琮政殿,听了细由也只是一笑而过,“这不过是小事,且城儿也对况小王子动了手,便算是了结了。”

    “这哪里算是了结。”陈藏不以为然,九五至尊居然还掰着手指一笔笔细细算着,“况渲挑衅肃王公子,公子还手,这是结束了;可丰须质子欺辱南元将士,对大将军梁如羽出言不逊,这件事哪里了结了?”

    肃王自然清楚,此事原本可大可小,可若传到陛下这里,便只能是大事,须得大张旗鼓又漂漂亮亮地解决才算好。

    果然,陈臧对来报的内官道:“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邓笛,他正要率军赴北,丰须无礼,咱们也不必太守规矩。”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梁修,“过两日便是六月十五,朕早已吩咐下去,今年的头名游街要办的漂亮,礼部和学正殿都很是用心。你们王府准备的如何?”

    梁修颇为不好意思地笑说:“这是朝廷恩典,臣代犬子谢陛下。府中自然也添了红缎红绸,还为谢师宴准备了许多,还有……”

    “停。”陈臧打断梁修的话,皱着眉头走近几步,“谁问你这个了?你们家门面怎么装的需要告诉我吗?”拉着梁修在内殿阶上坐下,“我是说,……可给封城寻了亲事看?孩子大了,又是头名,朕给头名的宅子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一句话,封城出了肃王府门就能住进新宅子。”

    “……”

    当着人家亲爹的面安排孩子另立门户,这也就是皇帝了,若是旁人,梁修怕是要冲上去好好讲讲道理。

    “不瞒陛下,臣还真是没想过城儿的亲事……想着从前,臣常年驻扎北境,与妻儿就是聚少离多。如今城儿考了武试,日后也是这条路,现在谈亲事不是耽误人家姑娘吗?”

    陈臧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封城如今是炙手可热,这多少人都盯着要做肃王府的亲家呢,怎么就耽误了?你若是真怕这个,秋猎定职,朕便让封城留在皇城守卫司跟着罗奕,或是进宫来,到御前守卫,如何就非要派去北境了?”

    “陛下,陛下。”梁修笑着说,“陛下挂怀,臣知道。只是今年这场武试,为的不就是给四境换防选人吗?他既选了这条路,便不能再由长辈护着,边境缺人,陛下尽管遣他去就是。”他笑骂着儿子,“可千万别留在京城、碍他老子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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