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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混沌二十二

    正当两人独处,梁封城颇觉尴尬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声,随即有从官喊道:“岘州钱文立败,首场除名——”

    这样的除名宣告声自比试开始就没有间断,只是这回喊完,有不再看比试的考生回来,在外头互相议论着:

    “你看到了吗?主审官的脸色难看的很……”

    “主审官本就出自岘州,岘州的考生被除名,他肯定很生气。”

    文试因有徇私舞弊之嫌,陛下除主考官外,又亲设主审官;武试没那么多避讳,场场打斗下来胜负分明,便让文试主审兼任武试主考,另有皇城守卫司几位副领坐镇。

    梁封城把玩着茶盏:“今年的主审官陈竟省来自岘州,是岘州郡王之孙,与皇子同辈。岘州只有一位头名前来考试,如今首场便被除名,这陈竟省定是气极了。”

    “你知道的不少。”尚在打坐休息的谢遄说,“能这样议论皇室,可见传言不假,确是个跋扈公子。”

    “……”

    好烦,再也不想和谢家人说话了。

    首场比试进行了三个多时辰,从前半晌一直打到后半晌,直到不用参加首场的考生们都按照宿房名单坐在了膳厅等用饭,最后一个打完的考生才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和快成碎布的衣裳回来。

    众人十分同情地看了看他,随即松一口气,终于能开饭了。

    也是半个时辰之前,梁封城才知道同屋的另外两个考生,其中一个竟就是在考场外纳录时起了不小风波的卫方垣——他倒霉,被抽到了首场比武;另一个叫赵叔韧,则是在武斗台前看了半晌,这才没同他们碰面。

    梁封城就近给卫方垣夹了块炙肉,“你可以啊,不仅赢了,都没怎么受伤。”

    “我知道你,肃王府入不了族谱的大儿子。”

    “……”

    卫方垣身上实是青肿处不少,只是面上看不出来,衣裳一遮便真同没事人一般。如今这样说,他就顺坡而下,“我好歹是麓州武试头名,首场比试自然要大获全胜。”

    赵叔韧看上去年纪小,个头也瘦些,捧着饭碗闷头吃,时不时吐出几句实话:“我瞧着你被揍得挺惨,对方不用兵器,尽是拳脚,想来你身上青紫不少吧?后日又要上台,你得用些药。”

    “……”卫方垣一噎,顿觉没脸。可赵叔韧实在年纪太小,语气诚恳又是实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给他挑了块大鸡腿,“赶紧吃吧,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小细孩儿。”

    用完晚饭,有受了重伤的考生出考院寻医,留下无恙的考生听完从官的训导后各自出了门,或是直接留在宿房休息,或是出皇城门回自己的住处。梁封城这一间只他一个家住邢都的,只是进出麻烦他实在不愿折腾,便留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们这间房倒是整个考院难得四人齐全的了。

    卫方垣话多,一边上药一边把白日那个武试对手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偶尔夹杂着几句骂。

    “听从官报名,说是岘州来的。岘州西北苍凉之地,果真功夫都要粗犷不少,拳头这样硬……不过还好,我没给麓州和崆州丢脸!”

    赵叔韧问:“又是麓州,又是崆州,你到底是哪里的?”

    卫方垣脸上有些骄傲,“我祖籍麓州,家中还算富庶,儿时随父母至崆州,便长在崆州。故而我既是麓州人又是崆州人。”

    赵叔韧神色认真,“你在繁华富庶的崆州学武,却又回到稍稍逊色的麓州,同生长环境不如你的考生们比试,最终拿了麓州头名来到邢都。”

    他一字一句地说,于他而言是真的在询问一个自己不懂的问题,“这是好事吗?我不明白,但我看你好像很骄傲。”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连一向不参与闲聊的谢遄都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复又有些佩服地看向了赵叔韧。

    一旁洗脸的梁封城把头都埋进水盆里,一手死死攥着木架子,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卫方垣脸都绿了,狠狠盯着赵叔韧,心中暗怒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可赵叔韧神色之诚恳,双目之无辜,眉头微蹙,实在一副求知的样子。

    奶奶的,是真傻!卫方垣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上药去。

    留赵叔韧一人满腹疑问。

    “叔韧,这问题太复杂,我们都不明白。”梁封城捂着笑酸的肚子,“不过对你卫兄而言是好事,那便是好事吧。”

    赵叔韧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道:“梁兄说的对。”

    纳录时共有二百三十八人记名,首场比试结束后除名七十六人,剩余一百六十二人,这些人又被分为五组,每组三十二至三十三人不等。

    次日,有从官至每间宿房宣布分组名单,名单同样由抽签决定,分到哪里全凭运气。梁封城这间的四人倒是幸运,都被分到了不同小组,至少在淘汰对战时不必遇到,只是赵叔韧那组有个认识的,是纳录时见过的张舶帆。

    提到张舶帆,梁封城问起他与张舶缆兄弟二人来,卫方垣解释道:“虽说照南元习俗,儿女满十二岁时可自行选择入母族系或父族系,可崆州张氏是大家族,与先皇后姜氏有亲,故而张氏后人无论父母如何,大部分都会选择入张氏族谱。”

    他说,“就如舶帆、舶缆两兄弟,大哥张舶帆随母系,其母乃张氏第九代长女,张舶帆入张氏族谱后,便是第十代长子、当今张氏主君的长孙;

    而张舶缆,则是其父为张氏第九代第四子,张舶缆出生时前面已有了姑母、伯父所出的兄姐们,入族谱时排行第十代第七子,目前尚无弟妹,是张氏最小的孩子。”

    这一通排行听着乱,梁封城不禁感慨道:“虽说一府文试可取三人入邢都,比武试多两个,可也是万里挑一少之又少。这张家竟能文武全占?大哥入武试,小弟入文试,未免太厉害了些。且那个张舶帆看着清风明月,若是在大街上遇到,我定会觉得这是哪里的读书人,居然是武试考生。”

    卫方垣有些骄傲,“那是。张氏虽与先皇后有亲,可能强盛这么多年,自然与子孙后人十分争气是离不开的。”

    他安抚地拍拍赵叔韧的肩膀,“叔韧,若与舶帆大哥相遇不要硬来,保全自己不被伤到即可,更无需失落。”

    话外意思是你断断赢不了他。

    赵叔韧撇撇嘴,小脸儿一绷尽是不服,逗得在场几人不禁浅笑。

    第二场比试的时间在首场后第五日,而昨日住在考院的考生们大多是出自疲累和新鲜,住了一晚方觉不过如此,且吃住并不十分方便,次日知道了分组名单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先前的客栈住。

    这一进一出,便都在无因阁考院门前碰面了。

    早晨公布分组名单后,考院的气氛便与昨日大不相同,不少昨日同桌吃饭的同宿房考生,今日要么碰见不说话,要么干脆隔了十万八千里才走;像梁封城他们这样同宿房皆分到不同组的已是少数。

    与此同时,梁封城的身份不知如何传了出去,有不少考生已经知道这考院里住着肃王府的大公子,将来可能是王府世子、甚至会承袭王位的人。

    知道了他的姓名号牌,便是知道了宿房分组,一时间众人心理精彩纷呈——和梁封城不同组的希望能与未来世子搭话留个名;和他同组的,则惶恐着到了武斗台该如何出手:

    若是故意输,这些年苦练就算白费;若是执意赢,梁封城背后可是肃王府,伤了他便是与王府结怨,即便最后得了头名授五品职武将,也得在王爷手下的兵部,恐怕在朝中走不长远……

    输也不是,赢也不是。

    众人心中纷纷抱怨,怎么就这么背,偏和这梁封城同一届?

    然而在惶惶恐恐中,又有一道新的声音传出:梁封城年至二十都尚未得入梁氏族谱,恐身份有疑。

    梁封城四人方一走近无因阁大门,就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他摸摸自己的脖颈,怎么凉飕飕的?

    “这还没开打,大家明里暗里就开始敌对起来了。”卫方垣觉得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边关谈判呢。”

    他性情张扬,带头过去就开始往门口走,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独自出门的张舶帆。“真是奇了,舶帆大哥乃张家大公子,居然也会被排挤成这样?”一边说着就往那儿走,“舶帆大哥!”

    这一声喊出来,不少人都往他们这里张望,已经快要出门的都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有人认出他们腰间的姓名号牌,知道是自己组的,便会翻个白眼。

    有人知道他们不同组,认为暂时构不成威胁,就敌不动我不动。

    有人认出了梁封城,便用站在旁处挡住表情,偷摸地看。

    梁封城倒是不在意这些,和谢遄、赵叔韧径直朝着卫方垣的方向走,可刚走了两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梁封城,肃王府的大公子?”

    来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容麦色,体格中等。

    梁封城拱手致礼,“梁封城。”

    对方不说话,好像在等着他继续说一句。

    可单凭他开头一句毫无礼道的招呼,莫说是梁封城,就是在场读过书见过世面的所有考生们,大约都懒得再搭理他。

    谢邈方入外城门正要往学正殿的方向走,就看到无因阁外一片乱哄哄,戍守的侍卫们守着一群来参加武试的学子,也只能围成圈站着不敢上前动手。

    “这是做什么呢?”

    顾秋云张望片刻,猜测道:“武试考场的学生们,这是要出考院吧?”

    谢邈正闷头走着,听见她的话猛然停住,“武试的学生?”

    “对呀。”顾秋云还在自顾向前走着,全然没注意同行人还在后面,“武试考生每场比试结束后都可以自行出去住宿养伤,你忘啦?”

    还真忘了这茬。

    谢邈脚步调转,嘴上说着:“想起来了,我还有东西在礼部司放着呢,得去拿过来。”

    “哎哎哎!”

    顾秋云连忙追上,“你都调职多长时间了,真要有东西人家也早给扔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吧!唉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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