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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很难说

    “你昨天不是还说学校有个什么课题?”

    “昂,烦死。”她边拉开抽屉把酒精和绷带都往里一丢,边愁云惨淡的回道,“什么脑瘫课题要人写两千字研究报告,下周一交,真的服气。”

    端木衡想也不想道:“叫你小弟帮你写啊。”

    “……”扈三愔缓缓道,“人家放弃了九年义务教育来混社会,你还要强迫他写高中生作业,你有心吗?”

    端木衡庄严道:“普及义务教育人人有责。”

    “你就是想为你们家族企业培养廉价劳动力。”扈三愔沉痛道,“看透你了,资本家。”

    端木衡牙疼般“嘶”了一声,作势一手按住了胃部:“就那小破公司能叫家族企业,霸总文学看多了吧小扈姐——不行我反胃。”

    扈三愔顺势一把抓住端木衡无力伸出的另一只手,激昂又深情道:“不!不要打掉孩子!小衡!我会对你负责的!——你他妈往哪抓呢,老子伤口再崩我单杀你。”

    端木衡从善如流的转而按住了扈三愔的肩膀:“不!阿愔!我知道是我高攀你!我们的感情注定是不为世俗所容的!”

    扈三愔动容道:“小衡……”

    端木衡悲切道:“阿愔……”

    扈三愔猝然若有所感,披起外套凝神看向门口。端木衡不明所以,在扈三愔的眼神指使下去开了门。

    扈母一手端着葡萄,一手保持着要敲门的手势跟端木衡打了个照面。

    端木衡:“……”

    扈母宽慰道:“拿着吃啊,没事儿,我都懂。”

    ……懂什么?

    懂什么?!

    大可不必懂!

    扈三愔眼睁睁的看着端木少爷后颈腾漫起一片红,并且大有向耳根蔓延的趋势,心下颇觉诧异——她已经默认这人没有脸皮很久了,想不到这人不要脸的程度居然还分对象。

    “端过来啊,愣什么。”扈三愔颐指气使道。

    端木衡转身,脸上杀气四溢的睨了这罪魁祸首一眼,扈三愔越过他肩头和扈母对视,各自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三分揶揄。

    端木衡今晚先是自发的充当了拦着千金小姐作死的老妈子,接着又在扈姓狗贼的撺掇下成了盘娇俏可人的下酒菜,角色多变,十分忙碌。

    他终于想起了正事。

    “我本来下午就要跟你说的,你跑太快没堵上。”端木衡正色道,“一个是今年开始严打了,你之后都小心点。”

    扈三愔罔若未闻:“另一个呢?”

    她明显没当回事,端木衡心知自己又白瞎一句好话,转而肃容端坐道:“端木轩那便宜爹出来了。”

    扈三愔终于收敛心神,挑眉转向了端木衡。

    端木轩比二人大几岁,虽然跟端木衡一个姓,但半点血缘关系都无,是小少爷早几年进山救回来的一个孩子。

    从他“爹妈”手里救回来的。

    端木家进山本来是掺和了政府的扶贫项目,公司派几个人去合影做做宣传也就完了,端木衡却非要跟去。跟便跟了,他爹有意让他见见世面,只是又指了家里几个人去看着。

    结果端木衡宛如灾星天降,一去就出事了。

    扶贫村在深山老林,车开半程人走半程才进得去,端木衡走的一身泥泞,扛他换洗衣物的人还跌在了沟里。少爷毛病不小,别人的旧衣服死都不肯上身,照顾他的人在他眼刀逼视下满头大汗,好歹给他弄来套新衣服——花了二百买的村长闺女的。

    端木公主当晚就被衣服后领口的标签硌失眠了,烦躁的要命,悄无声息的出了门乱走,偶然听见谁家打骂孩子的动静,站在路口细听半晌,悟了——这村子地域得天独厚,不光是个扶贫村,还是个人口拐卖的胜地。打孩子那家孩子就是买来的,白天放鸭少了一只,从傍晚被打到现在。

    端木衡得了新的乐子,白天一众人在村里走动时特地上那家人看了两眼。那孩子就是端木轩——那会儿叫陈招儿,三伏天穿长袖静静往角落一站,不显山不露水的,端木衡莫名就高看了他一点。

    端木衡不如扈三愔颖悟绝人,但并不蠢到敌众我寡的闹事。这事如果到此为止,那这破村子还能姑且多活几年——坏就坏村里还有个不长眼的老鳏夫,瞟见端木衡细皮嫩肉,料想是新卖进来的小孩,悄悄尾随少爷进了个谷仓,没等动手就被端木衡开了瓢。

    ——端木衡身为有钱人的独生子,六岁岁开始学散打,手上有东西的情况下干死个把干瘦老头绰绰有余,断不可能被占一点便宜,但这一出已然激怒了怀着度假心态来观光的小少爷。不出一月,大批武警出动剿了贼窝,政府的扶贫对象成功少了一个。

    多是一桩可喜可贺的美事,再加上趁乱从山里跑了的陈招儿他便宜爹千里投案,简直能叫做双喜临门。

    彼时陈招儿已被端木家收养,理由是端木衡缺个助理。尾随可能是该村祖传手艺,便宜爹跟着端木轩从学校到端木家小区门口,然后又一路跟着端木衡到了酒吧。

    城里实在是个好地方,有红灯区,有卖八十一杯可乐的酒吧,有冤大头本头端木少爷,还有端木少爷混社会的发小。

    端木衡来时坐车走的大路,到了这一片附近才下车往酒吧走。便宜爹敏锐的罪犯嗅觉告诉他这一片属于城里的三不管,到了人少的地方迫不及待要敲端木衡一闷棍。

    还是时运不济,扈三愔在酒吧里等的不耐烦,带了几个人出来看端木衡到底走到哪里;没走几步瞅见有人扒在墙后贼眉鼠眼,再一看盯的是端木衡,心下了然,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下。

    人是端木衡送进去的,做笔录的小警察看看遍体鳞伤的归案人员,又看看优雅喝水的热心市民端木先生,十分识趣的没有多问。

    “我以为还要过几年。”扈三愔思忖道,“这么早放出来,跟去进修什么区别。”

    进修这词儿用的太妙了,便宜爹二人都见过,天生一副不开化的凶样,荒山孤村长大,那野村私斗死人都是常事,蹬缝纫机蹬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若出来就安生了还好说,但倘若再跟一趟……天知道青州监狱里有没有关着什么品味欠佳的黑老大预备东山再起,先给自己收了几个小弟。

    就算是端木衡也不能确保自己时时带着人,只他一个还能应付,再多却有点麻烦——这还次要,扈三愔当年带人痛扁他一顿,听明白原委后又打了第二顿,中途小弟惊慌来报谁谁谁被另一拨地痞流氓打了,小扈姐愤而重重一脚跺在便宜爹手上,按惨叫声来讲最轻是个骨裂。

    很难说现在仇恨到底是在谁身上,在扈三愔身上更麻烦。说到底扈三愔也还在念书,堵她一个普通学生难度不大——她也不可能跟端木衡一样由着性子来。

    端木衡看着像有点想叹气,但还没开口又听扈三愔道:“端木轩知道了?”

    “知道了,我爸直接去问他了。”

    这事办的有点意思,扈三愔不置可否。端木衡瞥见她食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心知她在想事,便也跟着安静下来。

    直到此刻他心下才微微一动。

    这是什么味道?香水?

    血腥味本来不浓,扈母来时房门一开一合也就散尽了,此刻房间里没了声响,定下心来才发觉这里还有点别的味道萦绕不去。

    端木上过这方面的课,但算不上精,只能影影绰绰辨出最分明的那一道是种贵不可言的沉香气,还带点凉薄的苦,其他就闻不出来了。但扈三愔这人比男的还糙出一个端木衡,怎么可能用香水?

    他张嘴要问,扈三愔恰好此刻扣了扣桌面,开了口:“你顾好自己,最近让端木轩跟紧点,别离你太远。”

    端木衡立刻忘了自己的问题,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扈三愔状若不明所以的回视他:“什么我要干什么?你应该问那姓陈的要干什么。”

    端木衡确信自己从扈某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个规范的扇形统计图,其中包含着百分之二十五的蠢蠢欲动和百分之七十的没安好心,剩下百分之五的内容比较难评,大概率是关于自己的坏话。

    一个没安好心的扈姓狗贼对社会的危害远远大于二百个加强版便宜爹。端木衡觉得自己需要对青州片区的社会安定负责,更需要对他家公司的市值负责。

    眼见这人又要开口,扈三愔眼疾手快,二指捏着葡萄准确无误的堵住了端木衡的嘴。

    端木衡:“……”

    扈三愔宽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端木衡:“……”

    眼看着扈三愔已经又捏了一颗葡萄做预备动作,端木衡面无表情的举手示意投降。

    老话说得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努力,再多的就只能看命了。

    看谁的命也挺难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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