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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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说书的嘴皮子是他们吃饭的家伙,不管是什么,都能讲得栩栩如生。

    这次说的,是某某朝一个自小千娇万宠的郡主,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顾盼生辉,玉立琼姿,往那一站,便好似白璧落于万花丛中。郡主名字已不可考,只知她姓云,祖上有功,才被皇室赐了郡主的封号。

    云郡主长到十五岁,前来提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她却没一个中意的。云郡主娘亲发愁,问她想要怎样的如意郎君,云郡主说她只要一个真心实意待她,不看中容貌地位的君子。

    这话一出,给云郡主的拜帖多了起来,高门贵胄都想在佳人面前表现一番,以示自己的真心。云郡主对此烦恼不已,遂与丫鬟乔装互换了身份,到京郊的层屏山踏青。谁知不巧,前几日下了雨,上山的小径损毁大半,郡主的马车陷了下去动弹不得。

    “丫鬟打扮的云郡主下了马车,欲寻人,下山约莫走了几里,远远瞧见一人策马往这儿奔来,马上的人一袭白衣,反手执长枪,剑眉星目,一副少年郎将的姿态。云郡主叫停了郎将,教人家帮忙给主家挪个车,那小生下了马,一副青涩模样,蒙头挪车,总不愿瞧云郡主。丫鬟扮的郡主与自家主子打趣,说‘这郎君瞧着您简直呆了,果真又是个贪图颜色的登徒子。’。”说书的将云郡主与郎将之间的情谊讲得缠绵悱恻,茶楼中几位不屑于男女情爱的书生也忍不住驻足,想要知道云郡主二人之后的故事。

    之后半月里,京城第一茶楼便在讲云郡主的故事,从俩人的相遇相知,讲到郎君误认云郡主为她的贴身丫鬟,遂与京城众公子一般,千方百计欲见到云郡主,恳求她将丫鬟嫁与自己的啼笑皆非,再说俩人最终相认互诉衷肠的缱绻,后来皇帝成全为二人赐婚的皆大欢喜。

    茶楼中的听客情绪随着云郡主和郎将的遭遇而起伏,时喜时忧,扣人心弦。有人专门等着茶楼开门听书,甚至有官家小姐遣人到茶楼里听回来,再与自己说道。这故事不见得比取经的故事好,但到底是京城第一茶楼的名号,站在文人老巢里说书,想不出名都难,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云郡主与少郎将的话本便在文人圈子中传开。

    昨日,说书的讲到皇帝赐婚,今日说书还未开场,不少人便在大堂坐下,只为听个完满的结尾。

    按理来说,郡主郎将之前的千难万险都已平了,之后就该是成婚洞房皆大欢喜。只听见说书的呷了口茶,话锋一转,讲起那朝的战事。

    茶客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对了,情节陡转,成婚前夕郎将奉旨出征,与郡主的婚事推迟,几月后郎将负伤归来,坚持与郡主尽快成婚,而在成婚当日,已经拜过堂的郡主却发现,新郎官并非与她相处当日的郎将,而是他的弟弟,至于郎将早已在多日前重伤身亡。

    说书的讲到这里,好几个茶客变了脸色,这同样与哥哥赐婚最后却嫁给弟弟的人,不正是他们的大公主吗?故事情节如此吻合,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一时之间茶楼的大堂里窃窃私语,不消一会儿,齐家与大公主的旧事便在文人间传开。

    与此同时,收了徐离银钱的小戏班子走街串巷,在田间地头演上一段,讨些银钱。近日他们新排的戏颇受欢迎,请他们唱戏的人家多了不少,直到戏班主听一个自称梁家村的人来,说要他们到梁家村也唱上一段。

    -

    事情进展得不错,都在陈无许与徐离意料之中,但她着实开心不起来。

    那瑞南王三公子不知道什么毛病,上回放他鸽子竟然没生气,这回天天遣人递拜帖给她,邀自己跟他出去玩,这事父皇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点不符合他重规矩的特性。看来他是真的很中意乔淮之这个人了。

    “你说,有什么法子,”陈无许抱来一个雕花木华的楠木盒子,倒出来一堆格之格样的拜帖,“他如今已经张狂到一天几封,迟早就得我父皇出面了。”

    陈无许抬起头,眼巴巴瞧着徐离,让她想想办法。

    “乔淮之......的确是不错的人选,不如就与他出去瞧瞧?”徐离随手拿了封拜帖展开瞧了瞧,帖子明显是用了心的,的确是乔淮之亲自写的。

    “好啊,你陪我我就去。”陈无许眼睛随着徐离左耳轻晃的耳坠左右瞧着,最后没忍住捏住坠子。

    徐离身子后撤一些,陈无许的手顺势放开,“......你最好打消撮合我和乔淮之的念头。”

    “哎呀,怎么说话的,搞得我是个阴险小人似的,这么防备我太伤感情了。”陈无许故作娇羞,轻撞了下徐离。

    “咱们什么感情?”徐离疑惑。

    陈无许死鱼眼:“彼此都有对方作恶证据的感情。”

    许是人真经不起念叨,俩人才说完瑞南三,蕊黄便推门进来,说乔三公子来了,皇帝让她去见见。

    听到消息的刹那,陈无许做了个绝对正确的事,快速、坚定不移、抓住救命稻草的,拽住徐离的手。

    好姐妹就是要同甘共苦!

    -

    乔淮之是外男进不得后宫,父皇口中的人来了,就是在御书房,他与瑞南三不知聊些什么家国大事许久不出,她与徐离站桩似的在外头傻站,还要跟陈无意虚情假意。

    “姐姐,你及笄宴那日见过乔公子了,你觉得他如何?”最与她形影不离的五妹不知为何今日没来,单单一个陈无意,盛装打扮,头上还插了支雍重的步摇,不用想就知道她此番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无意貌似也没藏着掖着,她就是为乔淮之来的。

    陈无许巴不得有人拐走瑞南三,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手,随口夸了几句,“人俊啊,我当时一眼便瞧中他,公子中就他最丰神俊逸,言辞谈吐也......也挺好的,就一个好,好!”。

    就是脑子不太好,大冬天非要拿扇子,还有貌似是个白身,不袭爵也不当官的,指不定现在靠老爹以后靠哥嫂。

    她夸得词穷了,瞅瞅徐离让人帮忙想想词。谁知徐离皱了下眉,拉过她离四公主远了些,紧紧盯着陈无意,警惕问道:“四公主问这些作甚,乔三公子可是陛下看中的二驸马。”

    造谣!纯属造谣!陈无许气死了,捏着徐离腰间的玉坠狠狠一拽,徐离瞬间弯了身子,顿了下,又挺直腰背。

    陈无意不怒反笑,指头绕了绕垂在身前的小辫子,露出一副恶毒女配的得瑟,“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父皇又未曾下旨,徐小姐怎么就知道乔公子就一定是我二姐夫了。”

    陈无许在一旁,满脸复杂,你可吃点好的吧!

    她四妹比自己小几个月,不四舍五入如今才十四,陈无意出自淑妃,淑妃母族又不差,这么着急找个夫婿也不知作甚。父皇挑的,就一定是好的?

    这话陈无许说了没用,反正陈无意不会听,反而会变本加厉,她才不给针对自己的人提醒,陈无许就攒着瓜子等四妹的哭时候。

    陈无许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半点不愿搭理的,倒是陈无意想多探听些乔淮之的消息,非得找自己搭话。

    “二姐,你说乔公子平日喜欢什么,我好日后送他。”陈无意半个身子趴在自己身上,扯都扯不动的。

    陈无许挣扎无果,睁眼想了想,笃定地说:“送把扇子吧,我看他还挺喜欢的,你最后之后也拿把扇子见他,更有共同语言。”

    陈无意半信半疑:“真的?”

    陈无许正直的“真”字还没出口,转念一想,深沉地背过身,“你不信最好,姊妹两个都拿扇子就太奇怪了。”

    “我当然信,二姐你就别拿了,大冬天的看着就蠢。”陈无意连忙道。

    正巧乔淮之与景帝谈完事,告了退自御书房出来,瞧见陈无许身边多了两个人,脸色沉了一瞬,陈无许望来时又换上笑意盈盈的模样。

    “二公主终于肯见在下了。见过二公主、四公主。”乔淮之上前,微微弯身,作了个揖。

    陈无许还未说些什么,陈无意一改方才的羞涩,脸绷得极紧,眼睛往上一扫,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放肆,我还未说起,你怎么就敢起了,真是不懂规矩。”

    陈无许:噗。

    乔淮之一愣,冲陈无意笑笑,桃花眼中满目面前颇有些骄纵的姑娘,柔声告罪,重新作揖,又柔声问着陈无意,“是在下不懂规矩了,四公主可否饶了淮之这回。”

    陈无意哪里敌得过这种招数,双颊比上次陈无许用口脂抹她全脸还红,不过她嘴硬,心都跳成小鼓了,还硬是让乔淮之等了好一会,才让他起身。

    妙啊,陈无许哪能知道四妹吸引人是这样不一样的烟火,抬手借着宽大的袖子冲徐离挤眉弄眼,乔淮之给四妹折腾得了。

    陈无意见好就收,没折腾乔淮之太久,陈无许有些失望。

    乔淮之此番是要带二公主出宫的,多了两个人也无碍。陈无许本不想去,可听到瑞南三是要带她去京城第一茶楼立马改了口。

    这下好啊,她验收成果不需要另想办法出宫了,遂兴冲冲上了马车。

    徐离倒是冲着乔淮之骑上马的背影望了会儿,被陈无许叫着,才放下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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