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乔淮之不愧是瑞南王的儿子,为她们准备的马车外部瞧着没什么,等坐上去,才能发现别有洞天。

    内部及其宽大,三个人坐上去,中间还能腾出空来,把当中嵌在下面的木板取下来,再用卯榫一扣,便是个小桌,陈无许靠着的小柜子里摆放着糕点和杂书,另一边镂空的柜子中是燃起的熏香,坐垫靠背都用上好的布料做的罩子。唯一不懂享受的就是没充点棉放进去,硬邦邦的,坐久了也不怕屁股痛。

    陈无许没见过世面似的,把马车各种机关摆弄了个遍,坐在她正对面的陈无意直翻白眼。

    “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这模样瞧着,好像公主都跟你一样小家子气儿。明明最受宠的就是你了,装什么装。”陈无意不服气得很,又怕声音太大被乔淮之听到,最后一句小到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陈无许收回手,理直气壮,“你是坐过这样的马车?”

    自从陈无许五岁那年出宫出了事,不止她没再出去过,底下的妹妹也没没出去过。在宫里她们平日乘撵的机会都少,更别说马车了。

    “没坐过又怎么样,你这样就是丢人现眼。”陈无意说完瞪大了眼,捂住嘴,她刚才声量似乎大了些。又给陈无许抛了个白眼,撩开帘子,谨慎地看了看外面,见乔淮之没有回头,松了口气。

    陈无许手肘碰碰徐离,让她瞧自己四妹的表情,低头捂嘴笑了笑,徐离奇怪侧脸去看。

    四公主放下帘子,一转身重新到位置上坐好,就发现了徐离观察自己的眼神,隐隐带着笑意的脸垮了下来,端着架子伸手摸了摸发间的步摇,“看什么看,没爹娘养的东西,本殿下的东西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

    陈无许刷地沉下脸,“看看你怎么了,你是金子瞧一眼都不成?那步摇是你的东西吗,淑妃娘娘的品味也太......”,徐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陈无许闭上嘴,看她要说些什么,然而徐离什么都没说,随手拿了本书翻看着。

    干嘛要把这口气吞下去,陈无许压下徐离竖起的书,无声地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车内沉静了没一会儿,陈无意端着的架子撑不住了,左右打量了会儿马车,垂在身前的辫子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我们......我们要去的什么茶楼,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吗?不是说很有名,怎么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徐离闻言,掀开车窗上的布幔,打量外面的街景。

    “难道是迷路了?”总不能瑞南三把她们骗到别的地方做些什么,陈无许直觉不可能,从依靠着的柜子里摸出一块零嘴,仗着有袖子遮挡塞进嘴里。

    眼瞅了瞅窝里横的四妹真有点害怕了,便也摸了块零嘴给她,手递到中途陈无许有点舍不得,又换了个自己不喜欢的。陈无意接过零嘴,嫌弃地撇撇嘴,趁着陈无许没注意,用帕子捏着扔到了缝隙里。

    徐离瞧着一旁街道皱起了眉,确实太过冷清了。她原先也如陈无许想得一般,瑞南王是个安分的人,乔淮之来京城几年也就喜欢玩玩风雅,与前朝没有牵连,应当不会利用公主来做些什么,到底还是放松警惕了。

    她目光在街边宅邸檐顶上停滞稍许,此番出行两个殿下都没带上贴身宫女,皇帝却不可能不安排人,更何况上回她帮陈无许逃了回暗卫,这此跟随的人手只会更加严密。

    确定暗卫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徐离放下布幔,回头冲陈无许比了个眼神。

    两人狼狈为奸多年,陈无许一秒领会,瞳孔震地,随后拍了拍手上的渣碎,弯身出了马车。

    “欸你,你干什么去?”陈无意哪里懂俩人挤眉弄眼是在干什么,可她们沉默无言的氛围瞧着就让人心慌,见陈无许出去,连忙拦住她,“我也要去。”

    “我,唉你就不能别啥事都跟着我吗?”陈无许无奈,她要去把马赶停,自己身手好出了事故也能自救,四妹跟过那不就纯属找死,偏偏还不能直说,这家伙最喜欢跟人唱反调,“你成天当五妹的跟屁虫,如今五妹厌了你,就要跑来当我的吗?”

    “胡说八道,谁想当你的跟屁虫。你......要走快走,堵在这儿看着碍眼。”陈无意立马放下手,还把她往外推了推。

    陈无许狼狈地爬出来,呲了呲牙,在心里臭骂陈无意一百遍。

    骑着自己的马,走在马车前侧方的乔淮之回了头,“二公主?怎么出来了,京城第一茶楼还没到,外头危险,还是到马车里坐会儿吧。”

    还外面危险,你最危险才对吧,陈无许各种阴谋论都闪了一遍,奈何她对前朝的事着实不了解,没办法想太多。她干笑几声,刚要试探着出声,问乔淮之能不能让马停下,这人窃取了她的脑电波似的,举起马鞭反手抽了一鞭子,拉车的马发疯地加速向前跑去。

    “我呸,瑞南三你给我等着!”陈无许气死了,手撑着马车门帘的两边,勉强在疾驰的马车上稳住了身子,自己跟这家伙往日无怨近日也无......这人总不能小心眼到放了他一会鸽子就来杀人灭口吧。

    她折了折袖子,向前一扑抓住缰绳,借着缰绳这个支撑点,慢慢站了起来,坐到马夫应该坐的位置上。这马也不知做过什么手脚,一鞭子抽下去抗拒得厉害,力道也大,要强制住它需要非比寻常的力气,陈无许咬牙勉强掌握住缰绳。她力气倒不小,就是缰绳着实粗糙,就陈无许手上的茧完全不够看的,没一会,血就滴了下来。

    陈无意在车厢里发了狂的尖叫,吵得陈无许耳朵疼,大喊着让她闭嘴,“你喊这么大声有什么用,把马吓得更厉害?”

    被这么一吼,陈无意止住声,变成抽泣,她被吓得不轻,“可是...可是徐离从车窗掉下去了。”

    “什么?!”陈无许脑子轰然炸了,与缰绳使劲的力松了刹那,这是马加速转弯,她半个身子飞了出去。

    正巧一棵梧桐与自己逐渐接近,陈无许蹬了下树干借力直接坐到了马背上,两腿加紧,收紧缰绳控制着让马停下。

    陈无许操控着让马的速度减了下来,暗卫趁着机会,拎起陈无许,飘然落地。

    “属下救驾来迟,还请二公主恕罪。”暗卫双手奉上自己的腰牌,请陈无许过目。

    陈无许没接,手指着继续冲向前方的马车,微微颤抖,“你......你们......要请罪的人不是我,是四公主。”人都还在车上呢,我都快把马制服了你就把我拎下来,四妹不管了?马车不管了?

    父皇,你这暗卫不行啊,挺容易让您断子绝孙的。

    好在派出来的暗卫不止一个,跟上马车的也顺利把四公主捞了出来,失控的马被他们直接杀掉,马车被清扫走了。

    “徐离呢?”陈无许体会了会儿劫后余生的滋味,扭头问领头的暗卫,“她在中途掉下去了,你们看到她了吗?”

    陈无许不大担心徐离,这家伙虽体弱,但有特殊体质,无论什么大灾小祸都能幸运地苟过去,还毫发无伤,陈无许羡慕嫉妒恨得要死,这次应该......也一样吧?

    但领头的没吭声,陈无许扫向其他暗卫他们都躲避自己的眼神,她撇了下嘴角,“你们对她做什么了?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是吐血了还是昏过去了,我又不怪你们,她这是老毛病了,喝几副药就能好的。”

    但他们还不说话,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讷讷不敢言语。

    “......就是,就是人倒霉死了也不能不说话啊!给我见见尸呗?”

    领头的终于吱声了,支支吾吾的,“启禀殿下,人没死......但现在,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徐,徐小姐飞得太远,飞出这条街了,我们现在正派人找着。”

    陈无许眯眼:“你看我信吗?”

    被飞出去了的徐离打了个喷嚏,蹲在屋顶上,静静看着已经下了马的乔淮之。

    这人绕着京城跑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中途扔下马,到巷子里穿行许久,徐离跟着都觉得够呛,直到最后,他终于走了出来,走到承安侯府侧门敲了敲,门开之后便闪了进去。

    乔淮之的确与承安侯府的大公子梁岑皓交好,可承安侯府与二公主没多少交际,理应与陈无许没多大......徐离沉默一会儿,想到及笄宴发生的事情,总不能,她砸了梁琪的那一下,乔淮之与梁岑皓竟愿意帮她的忙?

    瑞南王三子伙同承安侯府世子劫持二公主,若真出了这般的事,得惹出多大波澜,俩人竟半分不考虑的。

    徐离在外等了一会儿,确定乔淮之进了承安侯府没再出来后,折身离开。

    她摸了摸放在怀中的玉牌,过了月余,也是时候向那位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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