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知道的林栖，完全乱了阵脚。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眶，砸到男人的手背上。
几人拐了几个角后停下，放开林栖，又将她团团围在角落。
暂时得到自由，林栖害怕的要命，顾不上擦眼泪，立刻向后撤去。直到后背撞到墙面，不能再退，才又惊又惧地看向面前的几个混混。
黄毛男人把烟头掉地上，用脚碾灭，扬声冲她喊：“喂喂喂，别往后躲了。识相点儿就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林栖唇瓣打着哆嗦，她从口袋里掏出她带出来的所有钱。零零散散，拿在手上也有一把。
黄毛男人的身后立即钻出一个狗腿子，接过钱数了数：“庞哥，有四百来块。”
黄毛男人皱眉，问林栖：“没了？”
林栖点了两下头。
黄毛男人朝狗腿子抬了下眼。
狗腿子顿时意会，笑眯眯地走上前：“有没有的，我搜搜看就知道了哈。”
林栖浑身僵硬，眼看人越靠越近，难得反应机敏了一把，把大衣直接脱下来，丢了过去。
“你，你们可以看，都，都，都已经给你们了。”
狗腿子瞬间乐呵了：“小妮子还挺识趣。”
他摸了摸大衣口袋，还真被他摸出个手机，递给黄毛。
黄毛啧了一声，拿着手里的iphone4s瞅，嫌弃道：“怎么是个板砖机？”
狗腿子笑：“板砖机也不错，多少也能换些钱。”
黄毛一想也是，冲林栖撇一下头，示意：“行了，你走吧。”
于此同时，他们的后头却是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地轻笑：“她能走，可是你们，好像走不了了。”
几个混混纷纷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一瞅就俩人，霎时见都笑得前仰后合。不说别的，他们在人数上是绝对的碾压，跟本不带怕的。
林元站在宋知倦身后，眼尖地注意到了狗腿子臂上挂着林栖的大衣，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瞬间就炸了：“草！你们刚才对她干嘛了？”
狗腿子耸耸肩：“可别诬赖人啊，我们可啥都没干。”
他跑过去一把抢回大衣，马上给林栖披上：“林栖姐，他们没怎么你吧？”
林栖眼眶还染着些许红，她抿着唇，摇了摇头。
林元松下一口气，放下心的同时，却止不住懊悔地哽咽了一声。
少年眼中无措至极，垂下脑袋认错：“都怪我，如果不去买习题册就好了。”
宋知倦也在看缩在墙角的林栖，听着他们的对话，按捺下心里的燥意。
他眼底不含一丝情绪地看向那帮混混，出声提醒道：“我报警了，你们要不要现在跑？”
黄毛男人不慌不忙点了一支烟，“警察来之前，你猜猜你能不能挨顿揍？”
宋知倦盯着他，突然道：“我记得你，庞小海。”
黄毛男人，也就是庞小海还挺惊讶：“你认识我？”
林栖也很惊讶，她没想到领头的这个混混会是庞小海。
“认识谈不上。”宋知倦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缓缓开口，“就是以前揍过，现在还想揍而已。”
庞小海还来不及变脸色，迎风呼过来一只拳头，砸到他脸上。
他的脸迅速肿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嘶了几声。
他吐出一口血水，胸腔起起伏伏，暴躁地眯起眼：“你他妈谁啊？”
林元替宋知倦回答：“他是你爹！”
话落，站起身一脚踹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人的腹部，将他踹倒在地。
这帮混混平时仗着人多强势惯了，哪里受过这欺负。眼见老大被人挥了一拳，兄弟也被人打了，嘴里脏话狂飙，一拥而上扑向了宋知倦和林元，快速和他们扭打起来。
林栖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宋知倦说已经报了警是真的还是唬人的，下意识就摸了摸口袋想要再报一次警。
她翻找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被他们给抢走了。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局势，心里却自责的要死。
起初宋知倦和林元还是游刃有余的，可到底人少，虽然两人身手都还可以，但还是差了点配合。
林元最先乱了阵脚，好几次差点被人打到，都是宋知倦替他摆脱了危险。
不过林栖看得仔细，有几下宋知倦也反应不及的，身前是林元，不能躲就只好用背给硬接下了。
林栖手紧紧攥着大衣，余光突然看到两三米外的堆着不少竹笼。
顾不得略显累赘的大衣，她原地丢下，鼓起勇气挪到竹笼边，下了决心着冲宋知倦和林元喊：“快让开！”
林栖抄起竹笼，照着人就丢过去。
竹笼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也架不住她一个接一个的往混混身上丢。
有了林栖几乎搅乱般的助力，宋知倦很快就将他们制服在了地上。他由蹲转站，走向庞小海。
鞋尖猛地踹上验不出伤口的地方，他的眼神近乎狠戾，声音也凉：“怎么总是那么不小心，去惹不该惹的人呢？”
这一脚不知道踹到了哪儿，让庞小海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可越咳越痛，越痛越咳，他痛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好这时候，小巷外面响起警笛声。
宋知倦勾了勾唇，表情戏谑：“刚才就提醒了让你们跑了，这下可怎么办是好。嗯？”
如此轻飘飘，好似没什么重量语气，却连林元都听得汗毛直立。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宋知倦一眼，开始回忆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人家的地方。而后想起林栖刚才被人逼在角落，害怕到不行的样子，觉得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几个警察俨然是对这一块儿熟悉的，应该没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宋知倦不再管地上躺着的几人，拍了拍衣服，像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整理了好一会儿，才走向林栖。
他捡起大衣，抖了抖灰，重新给她披上。又替她敛了敛凌乱的头发，难得叹气：“不是让你等我了吗？怎么这么不乖？”
近距离看到宋知倦下巴上带着血丝的红痕，林栖的自责终于达到顶峰，她眼睑下敛，垂下一滴泪：“对，对不起，我不该乱，乱跑的。”
“又哭了吗？”宋知倦两手捧起她的脸颊，眼神柔和下来，“怎么总是哭，难道栖栖这辈子是爱哭鬼投胎？”
林栖摇头，她不是。
宋知倦还要说什么，林元却在这个时候喊他：“宋哥，他们要跑了！”
宋知倦转头看向那几个狼狈逃窜出去的背影，不紧不慢道：“跑就跑了，不要紧，一会儿警察就找来了。”
他挑挑眉：“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
林元：“......”
他眼神飘忽两下，有些羞赧。
宋知倦却看到了地上被遗落的那只iPhone4s，捡起来发现屏幕右上角碎了一大块，还有一点内屏液流了出来。
他尝试开机，没有任何反应：“手机好像坏了。”
警察这时候倒是赶到了，几波人按着林元指示的方向去追，林栖几人则是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他们才刚做完笔录，庞小海几人就被带了回来。
庞小海对勒索倒是供认不讳，嘴里却喊着要告宋知倦打人，一旁小弟也是跟着符合。
警察看向三人。
小姑娘身板小小的，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稍微年长些的男人也已经知道是南渡中学的老师，还挺清隽文弱的。就是这个学生穿的也是一中的校服，此时也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他下意识就是不信，蜷着手用力敲了敲桌子，板起脸正色道：“都给我安分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喊什么喊！”
宋知倦一派坦然，问一旁的警察小姐姐：“您好，麻烦可以给一条热毛巾吗？”
警察小姐姐愣了愣，看了林栖一眼，爽快道：“行，再给你们倒杯热茶？”
宋知倦不能再满意，他点点头：“麻烦了。”
林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湿漉漉地道谢：“谢谢姐姐。”
！！！
警察小姐姐眼睛一弯，笑开：“不客气，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有个混混看到这一幕，大声嚷嚷道：“不公平，我们也要喝水！”
审讯他们的警察再次敲了敲桌子，很严肃：“你当这里是哪儿？餐厅吗？当警察是什么？服务员吗？前几天才放出去，今天就又进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觉得很光荣是不是啊！”
林元听着他们的审讯，差点笑出声，赶忙低下头，抑制住快要扬飞的嘴角。
警察小姐姐很快扛了一个热水瓶回来，先把热毛巾递给了宋知倦，又把叠在一起的纸杯分开，依次给倒了水。
宋知倦接过毛巾，轻柔地替林栖擦了一把脸。
在寒风天哭过，脸上容易起皮泛疼。
末了替小姑娘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捧起她脏兮兮的小手，绕着她一根根的指尖，擦掉了捡竹笼时留下的污垢。
林栖呆愣愣地任凭他动作，看着两人的十指纠缠在毛巾之间。总在不经意间靠拢，又淡淡抽离，直到再次靠近。
给了一种，仿佛只要她一合上手，就能将对方的手牵住的错觉。
林栖眼看着自己的指头被一只只擦过，宋知倦卷着毛巾的手就要离去。来不及反应，就牵上了他的手。
如同她预料中的一样，真的一合上，就牵到了......
宋知倦眉峰一跳，看着中间掺着毛巾，却缠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仅愣了半秒就回过神。
他低低笑了两声，含着暧昧的语调，似是不解：“栖栖在干嘛？”
“嗯？”
“......”